第443章 回家
我苦笑道：“你哪来的儿媳妇，说得好像我已经领证了一样。”
我妈道：“沈珺啊，那小丫头呢？”
我无语道：“人家还是高中生呢，自然是上学去了，您可别乱说，我真要那么干了那可是犯法的，要蹲监狱那种。”
“你爱蹲不蹲，把沈珺留家里就行了。”我妈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要起饭来了？不是已经有工作了么？”
我看了看自己的扮相，连忙解释道：“妈，我还不至于到那份儿上，真实情况是……我回来时候被人给打劫了，抢了我的钱不说，还把我的手机扔水里了，又把我给打了一整顿，就造成这模样了，你也知道，我这种文雅的读书人都不会打架，被打成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我妈直勾勾的瞅了我半天，道：“狗蛋儿，啥时候学会撒谎了，这年头谁还打劫去？打劫的话怎么会把手机扔到水里？现如今那钱不都是在手机里么？行了，啥也别说了，你先进屋找身过去的衣服换上，再洗洗你那八万脸，别让旁边你三婶儿看见，她要是看见了，不知道怎么败坏你呢，肯定说咱们家高材生现在混的连一身完整衣裳都穿不上了，我跟你爹可丢不起那脸。你说你也真是的，为啥不好好上班啊，是不是跟领导犯倔了，被领导给收拾了？你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拧，跟隔壁李老头儿都能闹三年，我和你爹……”
在经过这些天里玄妙的经历之后，再听到我妈那熟悉的唠叨声，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一分钟还在玄幻剧里，下一分钟就走进了乡村生活剧。少年时候听着妈妈的唠叨，那真是像听到碗勺摩擦时的动静，感觉无比刺耳，有时候甚至都想找卷胶布给她把嘴巴粘上，但是考虑到因此带来的惨烈后果，那胶布我是一直没敢碰。自从上大学之后，身在异地，虽然也找了秦楚那样的女朋友，却总是感觉缺点什么，后来放假的时候回到家里，在听到我妈数落我的动静之后，我立刻感觉浑身轻松舒坦了许多，到那时我方才明白，自己惦念的，原来只是那几句从小到大就听习惯的唠叨，又或者说，我惦念的是那一点家的味道。
耳听到我妈又在那里没完没了的数落我，我嘿嘿一笑，跑进屋里去找以前的衣服去了，找来找去，找了大学时候穿过的牛仔裤和一件长袖帽衫，套在了身上，这么一看，感觉衣服还真是有点瘦了，又在镜子前脱掉衣服自己观察了下，发现自己身体的肌肉在不经意间瓷实了不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五菱宏光的刚猛气息。
穿上当年的衣服之后，还真觉着自己有点烈烈少年的意思，又在柜子里找到了我爹手持的那种老式刮胡刀，挤眉弄眼的刮了刮胡子，只疼得我抽抽了半天，我爹也是犟得很，那时候给他买了电动的刮胡刀让他用，他嫌那玩意儿不带劲，愣是送给别人了，从那以后，我也就没给他买过，随他自己玩儿了。刮完胡子，看到头发也乱糟糟的，便直接一脑袋扎进水龙头下面开始洗头，刚冲了几下，就感觉屁股后面被人踹了一脚，紧接着眼前的水池子里被塞进了一个盆，我妈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这孩子脑子是不是缺根筋？什么天儿啊就用凉水洗头，也不怕激灵着脑袋，再着了凉可有你苦头吃，这不是现成的暖壶么？”
中学时就经常用凉水洗头，还对着水嘴往嘴里灌凉水，那时候只要被我妈看到我用凉水洗头或者直接喝凉水，准会被她大骂一顿，没想到这一晃都二十大几的人了，她还是以前那样儿。现在别说是用凉水洗头了，就算大冬天的把我扔进冰窟窿里，那也不会伤我半分。
被我妈踹上一脚，我心里却很欢乐，这大概也是成年以后唯一希望被打的时刻吧。看着她帮我兑好热水，把我拽了过去，将毛巾搭在了我脖子上，我心里登时涌起一股暖流，无数歌曲和文学作品里歌颂的内容一点没错：世上还是妈妈好。这个念头刚升起没几秒钟，我妈随后的话就让我掉进了冰骷髅里：“狗蛋儿，以后不带着儿媳妇，你就别回来了，费米费面又费柴的，再看你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也丢我跟你爹的人啊，听着没？”
我一边洗头，一边对她说：“妈，我都说了，那是误会，就我这脑瓜子，再怎么混，也不至于要饭吧。”
我妈叹了口气，说：“我跟你爹啊，就盼着你能读好书，有个稳定的工作，最起码别像我们一样种一辈子地，所以那才使劲供你上学，你那时候也争气，回回考试都是前几名，怎么现在大学毕业了就这么惨了呢？难道真跟电视上说的似的，毕业就失业吗？狗蛋儿，你看看要不要给领导送点儿礼物什么的，咱家小草鸡刚下的蛋，还热乎乎的，不然你给领导带两筐草鸡蛋回去。”
“您真是我亲妈，有给领导送鸡蛋的么？不送还好，领导一看到鸡蛋，那是提醒他了，直接说让我滚蛋了。”我说道。
我妈解释道：“鸡蛋跟鸡蛋能一样吗，咱这是土生土长的小草鸡，别看鸡蛋个儿小，那营养价值高着呢，吃完这两筐，保准他还能长高两公分，我给你说，有人来收草鸡蛋，1块钱一个我都不卖，都是打算留着等沈珺来了，给她炒鸡蛋吃的，那丫头上次说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草鸡蛋，我告诉你狗蛋儿，她要是吃上我这几筐鸡蛋，那绝对能生俩大胖小子。”
我翻了个白眼，心道您还真把那小丫头片子当成儿媳妇了，她才多大玩意儿啊，刚成年呢，我都大她接近七八岁了，怎么可能有成家的意思，更别说生俩大胖小子了。我洗完头，一边用毛巾揉搓着脑袋，一边说：“那沈珺不是我女朋友，上次过年回来，是放假跟我回家玩儿的，我俩不可能结婚，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我妈愣了下，突然抄起旁边的笤帚疙瘩就冲我屁股上猛抽了一下，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玩弄人家感情了？玩完人家就把人甩了？电视里都说了，这是人人喊打的渣男！你要是敢甩了小沈珺，我拿斧子把你劈了。”
“哟呵，电视没少看呐，渣男都知道了，”我擦干头发，扔到晾衣绳上，“妈，你自己都喊她小沈珺了，人家才十八岁小姑娘呢，我再有几个月都快二十七了，大了八岁多呢，怎么跟人谈恋爱？那不是祸害人家青春美少女么，这么丧良心的事儿，我可不干！”
我妈抄起笤帚疙瘩又是抽了我一下，道：“别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十八岁就成年了，你奶奶十八那会儿都生了你爸了！现在虽然还没到结婚年龄，但先娶回来跟妈做个伴啥的也挺好啊，我们娘俩聊得来，绝对不能跟你三婶儿家似的，天天鸡飞狗跳的吵啊闹的。”
我说：“行，懂的还真不少，我跟你直说吧，我有女朋友，但不是沈珺，沈珺顶多算是我一个小妹妹，我女朋友姓秦。”
“姓秦？”我妈皱着眉想了一下，“那不就是你上大学时候谈的那一个？叫什么来着？”
“行啊，记忆力还不错，竟然还记得，叫秦楚。”我笑道。
我妈突然板起脸道：“不行，我不同意！”
“咋回事儿啊，秦楚可比沈珺好看多了，而且只比我小一岁，都是适婚年龄。”我笑道。
我妈摇摇头说：“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跟你谈了五年恋爱了都没想着来看看我，那姑娘肯定是看不起乡下人，所以啊，趁早别结婚，省的到时候来跟我干架！”
我愣了下，道：“这都是啥逻辑，妈，你可少看那些肥皂剧，没啥营养，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看看新闻联播，听听农村现在有啥好政策呢，万一再找到一条发财致富之路，成了百万富翁，我多少也能沾点光，没准都不用出去奋斗了，在家里当个混吃等死的少爷多舒坦。”
“你不说这个我还不来气！”我妈反手又抽我两笤帚，“我们好不容易供你读了重点大学，你到头来就混成这样？你看看咱们村里那些年轻人，有学历的都考公考编，或者在大公司大企业里挣大钱，没学历的也出去创业当老板去了，再没本事的在城里打打工，一年也能弄个五六万，你可倒好，给我混了个要饭的行头跑回来了，你瞅着吧，你爹要是知道你穿那身行头回来，看他打不死你的！。”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隔壁三婶儿踮着小脚跑了进来，满面着急地说：“狗蛋妈，赶紧去看看，狗蛋爹让人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