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圣人之言

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我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跟青蛙喝酒，还能把它喝多了的人。

要说这白玉巨蛙的酒量也着实不浅，“孤寡孤寡”的连喝了三碗才变成了“呱”，期间尝试了我们人类最喜欢的几样下酒菜：花生、火腿、大辣片。这大哥连干三碗后，那大眼炮就明显有些红了，眼珠子也四处乱瞟起来，也不知道它看的啥。

我一看这情形，这蛙兄是喝多了啊，也不知道它酒品咋样，要是酒品不好发酒疯，再给我脑袋敲碎了可完蛋了，想到这里，我脖子一凉，急忙拿着碗去水潭里舀了一碗水递给白玉巨蛙道：“蛙兄，喝酒可不能干喝，容易上头，来来，喝口水。”

白玉巨蛙鼻头动了动，一脸嫌弃地撇开了脑袋：“孤寡，孤寡，孤寡……”然后它眼珠子转了转，最终定格在箱子里的二锅头上：“呱~呱~呱呱~”

我愣了下，问道：“咋的蛙兄？你还要喝？”

“呱~”

“大哥，你这都连干三碗了，起码有一斤半了，就别喝了呗，酒喝多了伤肝。”

“孤寡~”

“你喝就喝，别乱伸舌头吓唬人行不行？小弟这脑袋可经不起您这一舌头。”我一看它张嘴要伸舌头，连忙伸手又拧开一瓶酒，给它倒了一碗，这白玉巨蛙也是毫不客气，我碗还没端起来呢，它就“嗖”地一下卷进嘴里了，我连碗都没看清呢，酒就下了肚了。

这一大碗酒下肚，这大哥话就有些多了，一会儿“呱呱呱”，一会儿“孤寡孤寡”的，我也听不懂它说的是啥，只能是唯唯诺诺的陪它瞎聊。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如此卑微讨好的姿态去面对一只青蛙，要知道此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强敌，我可都没怂过，但今天面对这么一只大青蛙，我怂了……我自己也反思了下，为什么会屈服于一只青蛙的强权之下，那大概就是因为青蛙不懂法绿，它想干碎谁的脑袋，那就干碎谁的脑袋，反正也不会偿命。

人就不同了，法治社会，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能供自己打几拳的，至于打出人命，那就更是想都不敢想了——有时候大家也是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忌惮心理，所以才会勇猛无惧，不过在某些时刻，我的确是抱着玩命的心态去跟人对拼的，那时候，是完全不会考虑到对方有没有打死我的能力的。

人喝多了能哔哔，这青蛙喝多了也是没两样，这白玉巨蛙先是“孤寡孤寡”的乱唱，后来起了兴致，竟然开始跳了起来，我就看它一上一下的蹦着，心里都跟着绷的紧紧的……它开始时候一跳两三米高，后来就是四五米，六七米，到最后就是一蹦十米多了……我都生怕这大哥玩嗨了，再来个脑袋着地，摔个稀巴烂那可就歇了菜了。

白玉巨蛙显然是非常兴奋的，蹦哒了几十下，它大概觉得还不过瘾，竟然直接开始拿舌头去岩壁上打洞了……“咚咚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次声响，它都会在周围的岩壁上留下一个小洞，就这效率，那是一点也不比拆迁队低。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玉巨蛙叮当五四的将岩壁凿出一个又一个的窟窿，有大有小，破裂的砂石也不断的滚落下来，心想这大哥撒起酒疯来也太变态了，这是真拆家啊，完全不是虚的。正当我思考着该怎么让它消停一下的时候，突然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正前方中央的岩壁下方猛地破了一个大洞，而且那大洞呈现出一个非常规则的拱门形状。我愣了下，能看出来那原来大概就是一个用岩壁做的隐形门，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但里面有部分是空的。若非白玉巨蛙一舌头打碎了外面的岩壁，这个隐形门恐怕会一直隐藏下去。

我愣了下，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饶了过去，打开手电走到那岩洞口往里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间开凿而出的石室，只不过由于山石坚硬，这间石室并不是很规则，但里面的物品却能非常清楚的表明此地是人类居住过的。

石室内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型，角落里是一张打磨而出的石床和石枕，床上还有不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渣，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主人所铺过的草席被褥所留下的痕迹。这石室内除了那张石床之外，进门靠左边的地方还有一个偌大的长方形木盒，还有一块圆形的小石台，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物品。

我愣在那里，思考了半天，猜测这里应该是两千多年前曾子他老人家睡觉起居的地方，不然总不能在外面的青石台上入睡吧，且不说两千多年前会有更多的飞禽猛兽，光是那水潭里的潮湿气，也容易让人得个风湿性关节炎啥的。

此时，白玉巨蛙仍旧在那边一上一下的撒酒疯，脑袋上面还有碎石落下，我心想自己没死在这大哥的舌头上就算烧高香了，可别再被石头给砸死了，不然那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想到这儿，我赶紧躲进了石室，不敢再露头，任由它在那撒酒疯。

由于此处密闭性非常好，里面的东西保存也就非常完好，石床上除了那些碎渣之外，都没有什么灰尘。我象征性的拍了拍石床，一屁股坐在上面，砭骨的凉意瞬间袭满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去，这也太凉了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在这种床上是怎么睡的，即便是有草褥垫着，那也扛不住啊。圣人就是圣人，果然是能忍人所不忍，属实强悍。

其实自打踏入这石室开始，我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石室之中似乎仍旧有人一般，他在平静地注视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若是在其他地方有了这种感觉，那绝对会吓得汗毛倒数，然而在这里，我却丝毫没感到害怕，相反的，却有了一种积极强烈的安全感，就像是在自己家里的屋子一样。

那个长方形木盒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两千多年前的岁月划过，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那木盒依旧平平整整，没看到有缺损的地方。

“大圣人，小辈无意惊扰，就是想瞅瞅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万一有啥宝贝，我就把它交给国家，您这遗物也算是能继续发光发热，福及子孙后代哈。”说着，我就伸手去打开那个木盒，谁知我试了两下，那盒子都是纹丝未动，未能打开，难道是时间太久，贴合太紧了？我又用双手使劲掰了一下，可是依旧没能打开，这下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抱着这大盒子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这都是圣贤遗物，我也不能去暴力破坏，只好暂时作罢，放回了原位。

我又走到那个圆形小石台前看了看，发现小石台上有几处非常光滑的凹陷，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那位置似乎也有点怪异，我在脑中思索片刻，直接盘腿坐了上去，我的两只脚和臀下的位置刚好都放在了凹陷处，我立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曾子他老人家盘腿打坐的地方……想通这一点时，我破有点触目惊心之感，这时需要盘坐多久才能把这坚硬的石台都给盘出凹陷来，而且这石头冰冷异常，坐在这里，可想而知要遭受多少罪了，我抚摸着石台的边缘，心中肃然起敬。

我摸着石台，思绪也随之飘回了两千多年前之前，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老人在这小石台上打坐，思索天地万物之规律的样子，他每日以树果为食，山泉为饮，在这幽静孤独之处，探究国家百姓、宇宙万物之奇妙，如何治国平天下，如何安然度此生，如何光辉泽万年……那些“孝恕忠信”的儒家思想、“修齐治平”的政治观念、“内省慎独”的修养观念、“以孝为本”的道德观念……都像是拧开了开关的水管似的，涌进了我的脑海之中。曾子的那些思想和理论，直至今日依旧在影响着千万万万的人们。

猛然间，有许多话如同夜幕下的闪电一般，闪耀在我的记忆之中，在那片光芒之中，似乎有一个老人正在冲我缓缓念着：

“君子立孝，其忠之用，礼之贵。”

“吾温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焦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思存。”

……

这些言语犹如流水般倾泻而入，我的灵魂在一瞬间像是得到了净化，猛然间我意识到，这些言语，我明明从未背诵过，为何此刻却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