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生死之念
在我小时候，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是我们集市旁边的公厕，在我的印象里，那里自从建好之后就没人清理过，那座青灰色的小房子承载了成千上万人的排泄物，我有幸去过并且只去过一次，自从我往里面探了个脑袋瞅了一眼之后，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我整个人的精神都显得有些失常了，随后我提着裤子捏紧裤裆撒腿就跑。当时我是宁愿拉裤兜子里，也不愿再往里面再看哪怕一眼的，那是何等的肮脏，何等的恶心啊……我当时就断定，这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脏最恶心的地方——直到我知晓了净国神厕的存在，才明白我他妈的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作为供奉着包括驲本法吸斯统治集团的魁首东调英机、“南京大图杀”的元凶松井石根等十四头甲级战犯灵位的地方，那本应该是一个国家最耻辱和最羞愧的地方，谁知却偏偏被那个变态的民族当成参拜的圣地，这不仅仅是那个岛国的悲哀，而是整个人类的悲哀，那个岛国上所有的能呼吸的直立行走的生物，都不能称之为人。那片岛国，也应当被天道所毁灭——这个念头，美国人曾经有过，他们当年送给广岛的一颗原子弹，炸死了二十多万小驲本，这大概是美国人唯一一次获得全世界支持的举动。
对于我的小条件，渡边根本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他大概没料到我的跨度会这么大，或许在他的认知里，我所谓的小条件或许只是一些物质层面的需求吧，顶多也是女人方面的需求，比如嫌一个太少……我看他有点发懵，便又重复了下：“嘿，琢磨啥呢，到底烧不烧你们那净国神厕？给个痛快话，别怕，我给你报销汽油钱。”
渡边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看向我的目光里也变得冰冷，看他这样，我更乐了，我哈哈一笑，道：“怎地，怕我不给油钱？没事，我可以预付。”
这一会儿的功夫，渡边的眼神阴晴不定转换了好几次，那其中有愤怒，有憋屈，也有杀机，最终，所有的情绪又渐渐平息下来，渡边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我终于明白了，你先前说的所有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调侃、侮辱我的，是吧。”
我摇摇头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调侃侮辱的不是你……而是你们所有驲本人，知道什么是所有么，就是连老带小，每一个驲本人。还有，你似乎理解能力也有点问题，没有领悟到我最想表达的那层意思。我最想表达的其实是诅咒，不光是诅咒你们那净国神厕被烧，还想诅咒你们所有驲本人被天道毁灭。”
渡边听完这话，右手突然猛地探出，直接冲我挥了过来，我暗暗冷笑：就你？还想偷袭我？真是蚍蜉撼大树，老头干吕布，一点也不懂得掂量掂量自己能尿多远。但很快，我就扔掉了那个想法，因为正当我出拳要给他一下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人类再牛逼，在面对现代武器的时候也是不堪一击，我就算再啃上几个大怪物的内丹，也是扛不住那一颗子弹的，为了不被他一枪给送走，我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把枪口停在我眉心处。
我发誓，被这玩意顶在脑门上的感觉是真的很刺激，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中学时代看黄色小说时候被班主任一把将小说抽过去的感觉，那真是满身出汗，动弹不得，大脑空白……
我不确定渡边会不会产生那种“得不到就他妈废了你”的想法，不过我既然敢喷他们，就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打算。若是平时，我可能还没有这种玉石俱焚的念想，今天在秦楚的刺激之下，我猛然间有一种参透人间生死的想法，活那么久就有什么用，每多活一天，便会有多一天的烦恼，还不如像王大猛一样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真正看透一切的是人家王大猛，我这自以为看破红尘的大师其实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开枪就开吧，不过就是脑门上多个小洞，黄土中多一具白骨而已，那样也就没有万千烦恼丝了。想到这儿，我心下沉静下来，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在所能等待的生死时刻，大部分人都会崩溃的吧，当绝望恐惧充斥心间，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剩下哭喊与求饶，或者再尿个裤子助助兴。但我此刻却异常平静，突如其来的枪口让我在短瞬间的确产生了一定的恐惧，但很快我就释然了，一些结局，注定不是我们自己所能改变的，连自己最近的人都无法掌控的话，又如何能掌控人生这最复杂的一个学科呢。
下一秒就死的话，我所能想象到的唯一遗憾，那就是未能给爹妈尽孝，愧对他们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平时所思考的这所有一切，包括金鸡钻石，包括老叶大灯，包括秦楚等等，都不及我对爹妈的歉疚之情——尽管我爹妈表面上不是很待见我，但并不影响我对他们的爱。
到这一刻，方才明白：人因父母而来，获得了生命，到生命终结之时，脑袋中也便都是父母。这是因果，也是轮回，更是宿命。
…………
时间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它可以让人喜悦，亦可以使人沉沦。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声枪响，或者说，我根本听不到枪响就直接去黑白无常那里签到了。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渡边那满是惊讶的表情。
“你不怕死？”渡边将顶在我眉心的枪口又往前推进了一点，“我没见过不怕死的人，之前也有人像你一样放过狠话，但是在我这样用枪口顶住之后，都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为什么你却不害怕？非但没有紧张，反倒是比之前还要淡定，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一个连自己人都杀的人，有什么是你不敢杀的？”我笑着说，当初在仙人崮里，他亲手干掉了那个被水底怪物重伤的叫佐藤的驲本人，那一幕我至今记忆犹新。
渡边阴沉道：“你当时都看见了？那我更没有理由留你了。”
我笑道：“来吧，还等什么。”
渡边问道：“你为什么不怕死？”
我说：“怕，谁说我不怕。”
渡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我叹口气道：“一个人，心若是死了，命还重要么？行了老鬼子，你别他妈在这里啰里啰嗦了，手指一抠，bia gou一声，我就没了，还等啥呢？”
渡边突然将枪收了回去，淡淡道：“我突然又不想杀你了。”
我说：“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仅骂你，还骂你妈，又骂了你们全驲本的妈，你咋能不杀我呢，你这思想也太不坚定了，可不符合你们小驲本军国主义思想。”
渡边向后退了两步，保持了一下安全距离，道：“真没见过你这种人，竟然还求着别人杀你，真不知你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笑道：“我有，我当然有，我没病的话，会让那千叶辉这么容易就给绑来？实话告诉你，我那会儿要是没犯病，现在你的人都在医院里躺着呢。”
渡边道：“阿飞，你是我来到中国之后，所见到的最特别的人，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你的思想境界与心理素质，我都感觉你超出了正常人一大截。我们驲本人都是尊重强者的，这也是我舍不得杀你的原因之一。”
我嗤笑道：“你不要以为捧我几句，就会让我对你有好感，告诉你啊老鬼子，国仇家恨在前，你们对我们中国人所犯下的那些残酷屠杀，那些奸淫掳掠，那些烧杀抢夺，那些惨绝人寰！是永远不可原谅的，我阿飞与你们驲本人永远都是誓不两立，只要我阿飞喘一天气，就不会让你们驲本人舒服一天。”
面对我的咄咄逼人，渡边并没有生气，相反地，他却是笑了出来。
我好奇道：“老鬼子，你笑个蛋啊，生气你就开枪呗。”
渡边笑道：“你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不杀你么。”
“你是怕老子变成厉鬼后团灭你们吧。”我笑道。
渡边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不贪财，不好色，不怕死，没有一丁点欲望的人，能不能闯过我们的‘五欲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