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地窖

我顺着台阶走到底部，找到了正站起身揉着屁股骂娘的叶寒，这一下得亏是叶寒，要是别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滚落下来，半条命是要交代这里了，还能顺手获得去骨科医院进修的机会。看到下面没有什么机关陷阱，我便冲上面喊了一嗓子，秦楚和大灯也随后走了下来。

我走到叶寒旁边问道：“咋样，活动活动筋骨挺爽吧？”

叶寒没好气地说道：“废话，你他妈这么活动活动试试？不把你狗腿摔断都算你刚，真服了，这家人怎么还整了个地窖啊。”

我用手机上的灯光扫射了一圈，对他说：“听说肾虚会导致记忆力变差，你可别无端自信了，抽空去看看医生吧。当时叶叔不是说过么，想要练这火眼，需要在昏暗的地窖里，用秘制的药水涂抹眼睛，不能见光，只有每月十五的子时才能爬出地窖，去浸染月华灵气，而且这个过程要持续九年。”

叶寒道：“什么虚不虚的，哥们儿这腰子那都是铂金版的，只是有点贵人多忘事的习惯而已。这么说来，这个地窖就是那王丰收练火眼的地方？只可惜啊，他没让自己儿子继续学下去。这王丰收也真是的，守着这么牛逼的绝活儿，还让孩子上个屁的学啊，直接让孩子练成火眼，随随便便盗个墓啥的，怎么着不也得是个千万级的土豪啊。”

大灯道：“叶兄，你这思想太浅薄了，这么精妙绝伦的技术活，怎么能用来盗墓呢？去捡个破烂多好，那地下藏着的钢筋铁条啥的，肯定逃不过火眼的追踪，如此以来，成为丐帮帮主就指日可待了。”

“您二位真是当今的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我竖了竖中指作为赞扬，随后道：“火眼王家的祖先可是明朝镇守山海关的总兵王戬，跟名将袁崇焕都是哥们儿，后来崇祯帝煤山自缢之后，作为术士后人的王戬才归隐山林，创出这么一手火眼的绝活。王戬还告诫子孙，火眼之术，除了让自己安居乐业之外，还要尽力帮助苦难之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得贪图国财，不可作奸犯科，不可损人利己，如此有家国情怀的忠烈之士，竟然被你们拿来去跟盗墓、捡破烂作对比，良心何安？人性何存？B脸何在？”

“飞兄，这是什么？”大灯用手机照着墙壁问道。

我抬眼一看，大灯指的竟然是一个双开的墙壁开关，顺着开关上面的电线看去，发现这地窖上方还有一盏灯，我顿时微微一愣，这地窖如果是用来练火眼的话，是不该有任何照明工具的。难道是王丰收后来不打算继续传授火眼了，用这地方做了储物空间？可也不像啊，这下面空旷的很，丝毫没有储存物品所留下的痕迹。

我正琢磨着呢，大灯已经伸手按向了开关，刹那间，整个地窖被照亮了……

“嚯，这灯泡瞅着不大，还挺亮呢。”叶寒赞叹道，“阿飞，你在那琢磨啥呢，跟个二傻子似的。”

我皱起眉头，盯着那个开关道：“这房子都已经荒弃那么久了，这地窖里怎么还会有电？刚才在上面的时候我试过了，他们家里的电早就断了，却不知为啥这里还有电。还有，练火眼的都怕光，这灯显得有些突兀，不仅如此，这灯泡是最近几年流行的LED球泡，看那亮度，不会超过一年。”

“那没准是人家后来不教火眼了，把这里改造成棋牌室了呢。”叶寒道。

我摇摇头说：“不像，农村里储存农作物的地窖我见过，里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废料的痕迹，你们看，这里就干净的有些过分了，别说杂物垃圾了，连个老鼠洞都找不到，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些事，那边秦楚也有发现了，她推开了地窖里侧的那扇门，冲我说道：“药哥，快来看看这里吧……真是有些诡异呢。”

我快步走进那小屋子一看，顷刻间有一种乱入时间裂缝的不真实感，因为这里面呈现在我眼前的，完全就像一个电视里的化学实验室……外面的另一个开关控制的，就是这里面的灯。一张偌大的实验台，上面的陈列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铁架台、酒精灯、试管、烧杯、量筒、蒸发皿等等实验用具，其中有一个单独的架子，上面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试管。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有几个试管里竟然还有残存的液体。

“卧槽，牛逼啊，这是有高手在这里研究生化武器吗？”叶寒走过去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我走上前摸了一把台面，道：“有些不对劲，其他物品上覆盖的尘土都很厚了，这实验台上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再结合外面的照明来看，这就表明此处在不久之前还有人来过……并且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说完之后，周边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一种诡异的氛围也在瞬间充斥了这片空间。

“飞兄，让你说的……有些惊悚啊，我有点怕。”大灯小声到。

我翻了个白眼道：“你他妈在坟头吃辣条的时候都没见你怕过。”

大灯道：“那不一样啊，那是面对鬼，这是面对人，鬼的脸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人，但人的心可是处处藏着刀啊。”

我说：“那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鬼干的呢？万一鬼也有喜欢搞实验的呢？”

大灯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是鬼的话，那我就放宽心了。”

正在此时，外面的灯突然“唰”的一下灭掉了，而我们的手机早就关上了手电，整个地窖瞬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一个悲怆的尖叫声响起——是叶寒的。

“你鬼叫个屁啊，人家小楚都没吭声呢。”我在黑暗里冲他骂道。

“沃日，主要让你们俩哔哔的这氛围太吓人了。”叶寒颤声道。

突然间，我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在我们几人之间，似乎又多了一道呼吸，我连忙喊道：“小楚，靠过来。”感到有人抱住我胳膊的同时，我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功能。

现场依旧是我们四个人，我正准备安慰下身边的秦楚，却发现秦楚正在距我一米开外的地方，幽怨地望着我。我一扭头，看到叶寒正紧紧抱住我胳膊，脑袋还靠在我的肩头……顿时一股直击灵魂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我一脚踹开他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中邪了，往我身上趴个什么劲儿？”

叶寒不满道：“不就借你胳膊用用么，真他妈小气，人家只是有点怕黑而已。”

我用手电照向墙壁上的开关，竟然是关闭状态……明明刚才我们已经打开了。我心情复杂地又按向了开关，地窖里即刻恢复到了明亮的状态，同时，一声婉转的惊叫声响起，这次是秦楚的，因为在实验台上，竟然多出了一颗人脑袋，确切的说，是一颗骷髅头。

我急忙走过去搂住了秦楚，说道：“不怕不怕，是鬼有大灯，是人干死他。”

不仅是秦楚，连大灯和叶寒看到那颗骷髅头，也都吓了一跳，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恐，叶寒毛骨悚然的望向四周，颤声道：“沃日！真有鬼啊？刚才那地方明明没这东西啊。”

大灯听到是鬼，那才放下心来，他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人呢，鬼在哪呢，来，出来呀……是女鬼我陪你海枯石烂，是男鬼我陪你孤独终老。”

叶寒小心翼翼道：“阿飞，你好像不怎么怕这些东西啊，胆儿挺肥啊。”

我说：“你忘了我之前是干啥的了？哥以前可是搞刑侦的，那两年里也没少帮着局里破案，其中也不乏一些惨烈的杀人案，带肉的脑袋我都见过，更别提这不带肉的了，怕个球啊？而且这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淘宝买的用来恶作剧的模型，你好歹也算是寿命二百多的颛臾王后人，怎么吓的跟条狗一样，要不要点面子了？”

叶寒道：“大灯是怕人不怕鬼，我是怕鬼不怕人，这样才能友情互补嘛，再说了，那东西长得太没有美感了，瞅着就反胃。”

我一边走向骷髅头一边说：“谈什么美不美的，百年之后，大家都是一副白骨，大家身上都没有多余的脂肪，谁也不用嫌弃谁。”

叶寒道：“这话不对，你们是百年，哥们儿可是要二百多年之后。”

我懒得跟他理论，走到实验台前拿起那颗骷髅头，仔细看了一眼，又摩挲了几下，脑门上顿时沁出一层细汗，还没等我开口，叶寒已经走了过来，他故作轻松的拿过那颗骷髅，放在手里掂了掂，道：“现在的淘宝商家怎么都这副德性，做个假骷髅头，也做的灰不溜秋的，坑坑洼洼没有一点艺术气息。”

我此刻的注意力没在这，想起刚才断电的那一幕，问他们道：“刚才突然停电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好像突然多了一个人，反正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秦楚摇了摇头，大灯道：“我也有点那感觉，不过我以为是你们谁受惊之下发出的气息，就没当回事。”

叶寒拿骷髅头顶在自己天灵盖上摆弄着，说：“对对对，我也有那感觉！”

我说：“最关键的是，那开关是怎么被关上的……那可不是什么断路器啊，在超负荷或者特殊情况下可以自动关闭，那是普通的开关，只有人力按压才能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刚才是有人先按下了开关，然后又在短时间内将那颗骷髅头放在了实验台上。”

大灯搓了搓自己的双臂，道：“飞兄，你是说……这是人？”

我说：“那肯定啊，鬼会这么啰嗦么？他要是想吓人的话，还用再找个骷髅头？那不是两口子拜年——多此一举么。”

大灯顿时面色一黑，向秦楚靠近了一点点，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悄悄地靠向了叶寒。

我说：“这人要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利用那五六秒的时间在黑布隆冬的空间里去完成关灯-放头的过程，那这人的身法速度也忒快了些，起码得是《天龙八部》里段誉凌波微步的水平。大灯，要是你的话，在五秒内完成这套动作，能做到吗？”

我曾经在天罚的训练营里见过大灯的飘逸身法，他飘起来真就像个女鬼一样那么快，快到当时俞老四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大灯想了下，说道：“来，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大灯突然夺过叶寒手里的骷髅头，如一阵风般飘向那边的墙壁开关，在用手触碰了一下墙壁之后，他身体迅速转动，又如一阵风般飘了回来，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就已经站到了叶寒面前，将那颗骷髅头又放在了叶寒的天灵盖上。

虽然我见识过大灯的身法速度，可再次欣赏到这等飘逸潇洒的场面，我还是忍不住拍手叫好道：“大灯，以后找对象，你就在女生面前这么跑上几圈，那绝对个顶个的眼冒红心，包你吃上软饭。只不过，你现在是在亮灯的前提下做的，如果关了灯呢，你还能飘这么快么？”

大灯道：“飞兄，那肯定不行，关了灯就不敢飘了，很容易撞到人，就算撞不到人，撞到桌子角也是很疼的。”

我说：“对，所以我很纳闷儿，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否还在这里。你就算跑的再快，在黑暗中也无法掌控方位。”

“嗨，奇人多了，没准是咱们这么做是得罪了什么人呢，人家在这警告赞呢，”叶寒将骷髅头从天灵盖上拿下来，又在脸上不断的滚动按摩起来，他笑嘻嘻道：“要是跑几步都能泡妞儿的话，那回头我也练练。阿飞你别说，这骷髅模型看着丑吧，摸起来还挺有手感，按摩起来那是相当安逸啊。”

我看到他把玩骷髅的轻松模样，想对他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大灯道：“飞兄，你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还有什么新发现。”

我对叶寒说：“老叶，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寒道：“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借钱免谈。”

我说：“我刚才是不是没来得及说……这个骷髅头是真的，并不是模型。”

叶寒抱着骷髅头愣道：“啥？”

“我是说……这是颗货真价实的人脑袋……你玩啊啃的，这是想跟他探讨轮回哲学吗？”

叶寒傻道：“你不是说这十有八九是淘宝上买的模型骷髅吗？”

我说：“是啊，你也知道我是说的十有八九，那还有个十之一二的剩余概率呢。”

叶寒意识到他刚才已经抱着一个人类头骨玩耍了半天了，顿时“卧槽”一声，直接将那骷髅头一把扔了出去，同时用手在衣服上使劲蹭着：“阿飞你他妈是想故意折腾死我，然后好把那些小账本给烧了吧……这种话为啥不早说……老子就差跟它热吻了。”

我正要开口损他几句，突然听到身后的楼梯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谁在下面？给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