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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总兵腰牌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聋哑老人,就他这手速,拉出去摆摊买个煎饼果子啥的,一天也不少挣啊。老人干枯的手指紧紧地握着那块黑乎乎的总兵腰牌,一双原本看起来慈祥平和的眼睛中陡然间透出几道凌厉的精光,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牌而呈现出一种青白之色。

我没有打扰他的这份专注,也没有直接拿回腰牌,一个八十岁的老人要想从几个年轻后生手里抢东西,那是有些难度的。

好一会儿,老人的目光才渐渐缓和过来,但手上却没有放松,仍旧紧握着腰牌。他抬头看了我们几人一眼,忽然拿着腰牌背起手就向院子里走去。叶寒不情愿的嘟囔道:“嘿,这老头儿,怎么拿着东西就走啊,我爹说了,那总兵腰牌可是好玩意儿,万一弄丢了,他非得剁了我。”

“急啥,咱三个大小伙子还能让一个八十的老头儿给抢了?走,跟他进去看看有什么名堂。”我们便随着老人走了进去。

看我们都进来了,老人又背着手回来关上了门,这一关门给我们几个弄得有点懵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聋哑老人关好门,搭眼看了我们一下,又背着手穿过院子走进了堂屋。

这聋哑老人虽然八十多了,但院子里收拾的还很干净,看不到一丝冗乱赘余的痕迹,走进堂屋,这里面整洁的更是令人侧目,进门口左边,一张木制茶几上的老式圆形茶盘里放着一个印花青瓷茶壶和几盏同色的茶杯,围绕茶几的是一套上世纪90年代流行的红棕色的联邦椅家具,上面铺着五厘米左右厚度的棉垫,地面是防滑的水磨石地砖,正对门口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台最少50英寸的液晶电视,电视旁边是一张立式的碗柜。

聋哑老人笑眯眯地请我们坐下,手脚麻利的给我们冲了茶,伸手示意我们喝茶,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搞不清这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我们四人当中,叶寒是百毒不侵,吸收蜈蚣王和蜘蛛王内丹的我也具有很大的抗毒性,秦楚本身就是中医世家,大灯内外兼修,就算他这茶里有毒,我们也是全然不惧的,再加之茶香四溢,扑鼻而来,我们各自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我喝完茶,笑着说道:“老人家,您是不是认识这腰牌?”

叶寒笑道:“阿飞,你是不是傻了,刚才外面那大姐不都说了吗,这老头儿是聋哑人,除了点头骗烟,啥也不会。”

我没搭理叶寒,继续对老人说:“老人家,您要是不认识这东西,那我可就拿过来了。”说着,我伸手就要取那总兵腰牌,那老人突然将腰牌向后一收,缓缓开口道:“这是我爹的东西,我当然认得。”

一听他能说话,除了我之外,他们都露出吃惊的神色,叶寒愣道:“卧槽,老爷子,您能说话啊。”

老人问我:“后生,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假聋哑的?我都装了大半辈子了,也没人发现。”

我笑着说:“很简单,你虽然装作听不见,但你的眼睛是无法欺骗人的,刚才所有的对话里,我都仔细观察了下,你的目光会因为我说话的话而有些许晃动,这就表明你是能听见的。单单这一点当然无法确定,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我看到灶台旁边放着一只闹钟,很多农村里的老人在煮饭时会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来进行提醒,以防烧过火。可是闹钟对一个聋哑老人怎么能有效呢?”

老人笑道:“那闹钟有可能只是看时间的呢?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说:“那没办法,我不是那么认为的,像您这种八十多岁的老人,除了怕把饭烧糊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您注意时间的呢?”

老人呵呵一笑:“好吧,算你这后生眼尖,脑子也好使。”

叶寒瞪大眼睛问道:“老人家,您这装聋扮哑的,图个啥啊?”

老人笑道:“图个安稳,也图个长寿。人家知道你是聋哑人,就不会跟你多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你不说话,所有的用嘴造的口业也就不会指责到你头上,在农村里,一张嘴,两只耳,都是能兴风作浪的好助手。”

叶寒笑道:“那您倒是挺会玩,不过装个一年半载的聋哑人不难,装上大半辈子,那可就不简单了。天天的左邻右里,亲戚朋友的,想想都难。”

老人指指外面的院子,说:“你们也看到了,我在村里最后头,左右邻居早就去城里了,就刚才那两个女人是去后面的坡上干活,经过而已,平时啊,我一天都见不到两个人,清静的很。”

我打量了房子一圈,心里骤然一紧,问他道:“老爷子,我再冒昧问一句,您之所以这么清静,是不是因为您压根儿就没有后代。”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人说:“哦?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大部分老人的房间里,怎么也要有几张跟后代的合照,尤其是到了现代,拍照盛行,孙子孙女结婚出嫁,小孩子满月什么的,都会拍摄大量照片,为了让老人有个念想和盼头,就会把这些照片留给老人……可是,您这房间里,空荡的有点过分,而且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表明这里是一直只有您一个人住的。”

老人哈哈大笑:“行,你这后生眼睛的确挺毒的,我这一生未曾娶妻生子。”

叶寒撇撇嘴道:“我的天呐,竟然没娶老婆,这样的日子我三天都过不下去……您竟然能过一辈子。”

老人道:“那也没什么,断了欲望,人就长寿,纵欲就会消耗。”

叶寒自信地笑道:“那可不一定。”

我打断道:“行了,牲口没资格讨论这种问题。老人家,您刚才说那总兵腰牌是您父亲的,那您就是……”

老人轻抚着总兵腰牌,道:“你们是从无柳市过来的吧。”

我心里一惊,点点头道:“对,这么说来,您还记得当年的事儿。”

老人道:“当年那位叶先生救下我们全家之时,我刚刚五岁,已经开始记事情了,而且我爹后来也给我讲过很多遍,他告诉我,如果日后有人拿着总兵腰牌来找,那一定是叶先生的后人,务必要给予帮助。所以,我虽然装聋扮哑大半辈子了,在看到腰牌的时候,就决定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我指着叶寒道:“这位就是那位叶先生的……后代,叫叶寒。”

老人连忙起身恭敬道:“原来是恩人后代,请恕老夫年纪大了,不便躬身行礼。”

叶寒笑道:“您可别行礼,这不敢当。”

老人道:“若没有叶先生出手相助,我们全家就要被那巨匪刘黑七灭门了,这份恩情,此生不忘。咱们说正事吧,我叫王胜利,几位前来,是不是为了火眼之事?”

我说:“老人家痛快,我们的确是为了寻找火眼的传人而来的,只不过我看您这眼睛并不像练过火眼的,您也没有子孙后代……”

老人说:“练习火眼是非常遭罪的事,而且还要看个人资质,我们兄妹三人,我爹只让我弟王解放学了。我弟后来生了三个儿子,我弟又选了老大王丰收当作传人,但是……到了王丰收结婚生子的时候,就已经是八十年代了,那时候正值改革开放的热潮,国家经济突飞猛进,王丰收觉得火眼之术没什么太大用途了,就没再继续往下传授。”

听到这儿为止,跟李半仙表述的基本差不多,看来那家伙没有骗我们,但这个样子的话,就只能去找王丰收了。

我问:“这么说的话,现在懂得火眼之术的人,就只剩下您那弟弟王解放和侄子王丰收了?只不过他后来就没再使用过了,所以江湖上也就没有了火眼的传闻,对不对?”

说到这,老人家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他轻声道:“我弟六十多岁就因病去世了,侄子丰收……十几年前就因为急性心梗而死了。”

“也就是说……火眼失传了?”我感觉自己心里被人给踹了一下。

老人点点头:“是的,当时我也是那么认为的,因为丰收只有一个儿子,叫王大猛,那个孩子我比较熟悉,他的眼睛瞅着和正常人一样,没有问题,所以他没有练过火眼。因为练火眼的人,眼睛非常敏感,见不得光,也见不得风,所以在以往,会火眼的人都是以一种带着墨镜的算命先生的样子来行走江湖。”

我说:“我刚才留意到,您说的是,当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这表明后面还有故事,老爷子,请继续。”

老人说:“我也是有些不确定而已,因为就在前几年,我听闻南山有几处极为隐秘的古墓被盗,盗墓者下手快准狠,那几处古墓都只打了一个盗洞就直达主墓室,像这种如此精确的手法,只有精通火眼之术的人才可以做到,我们祖上也确实有干过这行当的,包括我爹在帮助八路军四处找财宝来补充军饷时,也是靠火眼来进行精确的定位。他们可以感知到山中的金气,并且距离越近,越能精确寻找。”

我来了精神,问道:“可是从表面看来,火眼的传人已经去世了,这样的话,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除了令尊之外,还有其他的火眼传人,或许另一支脉将火眼传了下来,另一种可能是,您侄子王丰收将这秘术传授给了其他人。”

老人道:“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基本上是不存在了,我爹也从未听说过还有其他人会火眼。至于第二种可能,为了维护江湖的平衡,火眼都是单脉相传,丰收不会那么做的,只有王家人才能学。”

我好奇道:“那就邪了门了,除了火眼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神奇的秘术可以感知到地下的宝物?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个王大猛,他现在在哪?找到他的话,是不是能多得到一点信息。”

老人叹气道:“说起来那大猛啊,着实有些可惜,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小学到高中都一直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生,尤其是在理科方面,他甚至拿过什么化学竞赛一等奖,但在他爸心梗去世后,受到打击的大猛突然性情大变,变得不爱学习,天天去外面的网吧里厮混,还结交了很多社会流氓,我那时还受他妈妈的嘱托,特意教训过他,但是没什么用,他犟的很,对我的话充耳不闻,非但如此,他在高考前一个月离家出走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他的妈妈后来也改嫁了,我就再也没听到他们家的消息了。”

叶寒听到这儿,不禁长叹一声,道:“唉,看来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几条线索都断的很干净。”

我思忖片刻,问道:“老爷子,那你们的火眼之术,是以什么形式传授的,有那种像是九阴真经一样的秘籍么?还是说全靠师父手把手的教。”

老人道:“至于有没有秘籍,我也不知道,不学火眼的人,我爹是不会讲太多的,不过就算有秘籍,没有火眼传人的特殊药水,也无法将眼睛淬炼到那种程度。”

我说:“那王大猛家住哪?在这个村么?”

老人道:“对,就在东北角,自从大猛他妈改嫁后,那房就空了下来,我前几年还经常过去转一转,这两年腿脚没那么好了,也就很少去了。”

我说:“那我们能过去看一眼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没准还能发现什么真经秘籍呢。”

老人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说:“也罢,你们去看看也好,反正已经人去房空,成了荒院子了。”

我望着他手里的腰牌,道:“那个,老人家,总兵腰牌能还给我们了吧?”

谁知老人说道:“年轻人,你们已经通过这块腰牌找到了我,它在你们手里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这是我爹的东西,既然还能有缘到了我手上,就让我和他再续前缘吧。”

这一下我们几个傻眼了,谁也没料到这老人还有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