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茹妈住院（一）

到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此时医院静悄悄的，到处黑黢黢一片，改华见有一盏灯在亮着，大概是值班室吧。他走了过去，敲了敲门，不见里面有动静，就趴到窗户上往里面看。他看见里面有个穿大白褂的人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他大概是值班医生吧。

改华又用力敲了一下门，故意大声说：“喂！有人吗？”

“大白褂”听到有人敲门，就睁开朦胧的眼睛，伸着手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才迷迷糊糊地说：“谁呀？真是的，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有病人急救！”改华着急地说，看他那懒洋洋的样子，改华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大白褂”一边接二连三地打着呵欠，一边把门打开。他瞥了他们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说完又打了个呵欠，看他那样子像吸毒的人来了毒瘾一样。

“病人生病不会提前给你打个招呼吧？你什么态度啊你！？我找你们领导去！”

改华本来对他慢慢腾腾的工作态度本来就有些生气，现在又听见他说这种话，简直是忍无可忍了。上官茹在一边拽了拽改华的衣服，示意他救人要紧，让他不要和“大白褂”吵。

“你刚才一敲门，我马上不就起来了嘛！你总得让我清醒一下吧。快！你们把病人扶到病床上来，让我先检查一下。”

“大白褂”也许是被改华的话吓住了，他看着改华两眼放射出的怒火，刚才那懒洋洋的样子不见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行动也加快了。工作态度迅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改华和上官茹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搀扶到病床上，改华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说：“娘，你不用担心了，医生来看你了。”改华下意识地认为，医生就是神仙，只要医生一来，病人的病马上就好起来。

“大白褂”快步走到上官茹母亲身旁，拿出仪器对上官茹母亲进行了一系列检查。他边检查边向病人近来饮食、病因、生活习惯等一些情况，上官茹一一作了回答。

“医生，我娘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上官茹急忙问“大白褂”。

“现在还很难说，经过测量，她现在的血压很高，导致她呼吸紧张、昏迷不醒。我马上给她输液，先把她的血压降下来。你们现在去办理住院手续。”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医院八点钟上班，等一下你们过来给她做个CT、、、、。”

“好，谢谢您，我们现在就去办理。”

“不用谢了，刚才真对不起！我有些失职、、、希望你们原谅、、、一会儿领导来了、、、、、不要告我的状、、、、其实、、、、我很喜欢这个工作、、、、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大白褂”怕改华真的去找他们领导，有些哀求地说。

“没事的，我娘病情严重，我心里很着急，所以刚才出言有些粗暴，应该我是向你赔不是。”改华也这样客气地说。他见“大白褂”说得很真诚，对自己刚才的态度也觉得有些过分。

改华去为上官茹妈办理有关手续了，上官茹则在一旁一边照看母亲，一边想着心事。

她看见“大白褂”娴熟地为母亲量血压、量体温、为她挂吊瓶。只见他用一个松紧带紧紧地缠着母亲的一只手腕，顿时，母亲手腕上的青筋暴起。她看见一只粗大而冰冷的针头刺穿了母亲的血管，瞬间一股乌深深的血液流进了针管里、、、，她希望母亲能感觉到疼痛，希望母亲能挣看眼看看她，可母亲好像睡着了一样，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上官茹看到这里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既难过又着急，禁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大白褂”看见她这样安慰她说：“你母亲现在暂时没事的，她只是昏过去而已，药水已经输上了，要不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上官茹听了“大白褂”的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看着母亲，她想起小时候的事：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脾气总是不好，他老爱喝酒，喝醉了常常对母亲骂骂咧咧的，骂母亲只会生个丫头片子，不会生儿子；骂她只会做家务、带孩子，不会挣钱、、、、，有时候骂着骂着就动手打她。

那时候她刚刚记事，妹妹上官惠才几个月大。记得又有一次，父亲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他指着母亲的鼻子骂。母亲被他骂急了，就躲到厨房里，任凭他怎样骂，她就是不出来。

父亲骂了半天，见母亲对他没有什么反应，（那是的母亲其实已经麻木了，在父亲面前如同行尸走肉）他就抱起几个月大的上官惠，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地说：“我让你是个丫头片子！我让你是个丫头片子！”只见他说着说着就把上官惠双手举起来要往地上摔。

小小的上官惠吓得撕心裂肺哭喊，她看见了就赶忙跑过去，想把妹妹夺过来。谁知父亲见她过来，就放下妹妹，伸出手重重地在她的脸上打了一耳光。母亲不知道什么来了，母亲“啊！”的一声惊叫哭岔了腔，她飞奔过来扑在她的身上，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父亲看见母亲终于出来了，就更加来气了。他随手拿起身旁的一个木棍一下、两下、、、、、重重地打在母亲的头上、身上、胳膊上、、、、、

可是，无论父亲怎样打骂母亲，她总是默默地忍受着，从不吭一声。只是在父亲骂完了、打够了、气出完出去了，她才在一边默默地伤心流泪、、、、。

她看着母亲流泪，她的泪流得更欢了、、、、、

那是父亲在她的心理简直就是个魔鬼，她恨不得他早点死去、、、、（现在她长大了，感觉父亲也老了，不但不会再打骂她们了，而且对她非常客气，每次和她说话像个小学生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

那个强悍有力、骂骂咧咧的父亲到哪里去了？这让她内心有些不安，她希望父亲还能像以前那个强悍，她甚至希望父亲还能像以前那个骂她、打她、、、、、父亲之所以这样，归根到底是受封建意识的影响，父亲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现在还在外面给人家干体力活。现在，她非常后悔当初诅咒父亲去死的想法。）

母亲伺候父亲，养育她和妹妹，她活了大半辈子太不容易了。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她发誓，她将来长大要好好地爱母亲、孝敬母亲、、、、

如今她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而自己又爱莫能助，怎能不伤心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