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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相见而不敢见识

禾子突然直起了腰子,她似乎确认了,这四具骸骨大概的身份。她不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恐慌,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能同时杀得了他们四个。

谢如风转身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这些人都是谁,又是谁杀的?”

她双手捂住了嘴巴,踏起一层厚厚的灰烬,跑到了不远的一角。呜咽和抽泣声,在宁静的夜晚,突显得更加大声,也更加让人揪心。

谢如风紧跟了过去,轻轻把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心里少许忐忑不安,但他已经不在乎了,即便踢烂了屁股,他也决定要给她这个依靠。

在对的时间,勇敢的作出了别人需要的事,没人会愿意把这份恩惠当作非礼。她也是女人,她更比男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什么。

而他,本来就是一个更懂女人的男人。

一切的少许平静后,她只是轻轻的推开了谢如风的身子,收起了短暂的抽泣,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声卑微一句道:“谢谢!”

她不敢抬头用眼睛正视他的目光,转过身子,缓慢的朝座骑走去。

谢如风跟了上来,他明白这几具骸骨,一定和战神府有莫大的关系,死去的这些人,非同小可。

禾子摸了摸马背,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她决定把这一切告诉谢如风。

她微带悲凉的语气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你最强硬的臂膀。”

谢如风甩了甩胳膊道:“我的臂膀长得好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这个时候,禾子并没有什么心情开玩笑,认真的表情道:“他们是战神府的四护卫,现在......现在全部死了。”

谢如风大惊,护卫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谁人能如此厉害,忙问:“是谁干的?”

禾子道:“你的仁慈!”

谢如风不解道:“我的仁慈,我的仁慈能杀死他们?”

禾子转过了头,眼神突然变得犀利,道:“你的仁慈,放过了你的所谓‘好兄弟’,这些都被他所赐。”

谢如风道:“你说的是叶天问?”

禾子道:“除了他,还有谁?”

谢如风朗笑几声道:“绝对不可能,就凭他那两下子,怎么可能........”,他的脸色突变,语气变得慎重,道:“不对,难道.......”

禾子道:“没错,只有这种可能,他们是被白魔所杀。”

谢如风道:“你是如何得知?”

禾子尬而不语,她根本就说不出口,从谢如风放走叶天问出客栈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派人通知了战神,这次刺杀行动,明显就是她的主意。只是,她算出了开头,却算不出结尾。

灵敏的嗅觉,她竟然闻出了空气中还未消散的血腥味。

没错,就是那个方向。

她突然一跃而起,跨上了马背,策马一鞭,道:“上马,他现在肯定带伤,走不了多远,这次如果不杀了他,以后死的就会是我们!”

谢如风也跃上了马背,紧追了过去,大声道:“去哪里追?”

禾子道:“侠岩谷,他的老家。”

谢如风道:“你为何如此确定?”

禾子沉默了少许,道:”一个丢失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只会又两种选择:第一、那个女人还没有死,那他肯定会去过往记忆的地方去寻找。第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同样也会去最熟悉的地方去安葬她的灵魂。所以,不管哪种可能,他只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侠岩顶一带。“

谢如风道:”你是如何得知他是一个人带着伤上路的?你怎么断定,夜儿不在他身边。“

禾子道:”血的味道。那是一个人的血,一个变了味的血的味道。“

不可思议的推断,原来女人也可以站在女人的角度,如此的了解那个女人的男人。

谢如风吱了吱牙,小声默念道:此非妖孽,却胜似妖孽。在下佩服。

她的马速突然放慢,侧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他并上。然而,谢如风更像是猜出了她的用意,迟迟不敢并上。深夜,本就快不起来。

恍惚间,夜黑透,透出黎明的气息。

天很快就要亮了。

当黎明来袭之时,她本以为可以根据路上的血迹一路跟踪上去,她不敢相信叶天问身上的伤会恢复得如此之快,地上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就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杀不了他,那就废了他!

驾!扬鞭而去。可怜的谢如风只得一路跟随,大半夜没睡觉,他在马背上已经是哈气连连了。

黑夜,覆盖了血迹,也拯救了叶天问。早在半路,他就由于体力不支,失血过多,晕倒在了路上,却被一个蒙面得姑娘给救了起来。

半夜得街道,何来的姑娘?

有些事,本一开始就是恨,不知不觉,恨太久了,就成了思念。

她一直都在他的周围,恨着他,又想着他。她就是杨雪。

原来杨雪一直失踪,事实上,她却一直在身边。恨他的那段时间,她确实有失踪过,也曾九死一生。冥冥中,却遇到了贵人,还教会了她傲人的轻功。

叶天问躺在床上已经两天两夜了,他身上的伤完全愈合了,多余的血迹都被杨雪细心清理得干净。

那头白发,那张看起来有点恐怖得面孔,在杨雪的眼里一如当初的俊朗。明明如此近的接触,她却不能相认。

虽然她见证了夜儿的离开,但她不能自私的在这个时候,套取他脆弱的同情心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对于双方,都是很残忍的。

她蒙上了面纱,手指在他额头轻轻的划来划去,他背负了太多的痛苦。

她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又害怕见到他醒来后孤独、失落的样子。在确保他没有完全醒来之前,她选择了留下。

又是一天,日将西落。

刚刚入睡在床边的杨雪被几声咳嗽声吵醒。本是一件喜事,她却紧张得像一根拉紧的弦。这种劳累后的紧张,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紧张的摸了摸脸部的面纱,确定完好后,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茶水,面饼,早已准备齐全,唯独缺少了美酒。

她摸了摸叶天问的脉络,神情舒展的慢慢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轻轻的把门合了上去,最后一丝门缝的时候,她呆呆的愣的发神。

她走了,疑似不见却似天天见,莫要想念非要日日念。

黑暗渐渐临近,他醒了。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忽然猛的坐了起来,慌张的从怀中摸出那块青布,方才眉头疏解。

昏暗的光线从窗户外透了进来,他看到了满桌子的面饼,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抓起几个面饼,就往嘴里塞,他实在太饿了。

一口,两口。他突然停了下来,张开的大嘴里面塞满了面饼。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面饼,这面饼为什么会是这个味道。她来过,她一定来过!

叶天问急忙推开了房门,吐出了嘴里的面饼,大声喊道:”你是吗?......是你吗?“

夕阳斜视,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稀疏的空巷,无任何回音。

他继续在呐喊:”是你吗,雪儿?.......是你来过吗,雪儿?.......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为什么连你也不肯见我。“

对着无人的小巷,他憔悴得无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握紧了拳头,奋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

力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他哭了!

低迷的的小声自语:夜儿妹妹死了,雪儿也不理我,谢兄变了,他想杀我。身边的人,没有了.....一个都没有了。

念叨.......念叨,他突然精神恍惚,左顾右盼,像个疯子,不停的摇头。恐惧化成了一种欲望,一种想让他人认可的欲望。他深深的自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

”不.....不.....雪儿.....雪儿肯定是害怕我现在的相貌才不理我的。是的.....一定是的!“

他双手慌乱的从身上扯下一块衣裳,紧紧的蒙在了脸上。颤抖的手又慢慢的摸了摸脸,摸了摸头发。他发疯似把整件衣裳扯了下来,全部套在了自己的头上,弱智一般傻笑。

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就如胡一笑所说:激发他最大的潜能,有时候,只需要一件事,甚至是一句话就足够了。

难道只有疯了,才能激发他最大的潜能?一个疯子,对于他的整个计划,又有什么作用?

胡一笑,一个江湖的的老手,他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也就只有几个人才彻底明白。这一开始就是他布置的一个局,不知何时开始,又将何时落幕。

杨雪的突然出现,并救下了叶天问,这却是他意料之外。

叶天问------天问我如何,我问天如何,敢如何!

他聚集了所有怨气,凝聚一团,抽出了宝剑,怒指苍天,一声惊天吼叫:“苍天,你给我听好了!你若不仁万物皆为走狗,我若不狂今生枉为男人。你有跟我装逼权利,我就有整死你的实力!”

在别人眼里,他所做的事情或许很可笑,但在不远的某个角落,却有人在默默地流泪。

现在,他已经完全的清醒,他抛掉了身上的零碎的外套,他不再需要伪装。

当他再次返回房间,却看到床角整齐的叠着几件衣裤和一个蒙着面纱的斗笠。他忽然笑了,穿好着装,戴好斗笠,兜着整碗面饼,踏出了房门。他不希望这么窝囊的活着。

禾子猜得没错,他确实要去侠岩顶,在师傅旁边立起一尊坟墓,让夜儿的灵魂找到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