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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对不住了,李大诗人

听到兔卯充满自信的声音,周逸二人一怔,忙是转头向他看去。

而白雪枝也是闻言收起折扇,朝他走了过去。

当白雪枝来到兔卯二人的长案前,看到那雪景静潭中的几点绿意时,当即便眼眸一眯。

“荷叶?”

“正是。”

“嗯,我看看。”

白雪枝虽然语气平淡,但将折扇收起,俯身细看的模样却是道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区区一只渡劫境的兔妖,居然能有如此精湛的画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虽然静潭之中只有荷叶九片,但在其笔下,却是被描绘的栩栩如生,宛如真景一般。

此等画功,着实了得。

然而当白雪枝将整张画卷看完时,却是发现了左下角那特意留出的空白。

随即皱眉道:“为何没有题诗?”

说完,慢慢直起腰身,直视向面带微笑的兔卯。

兔卯见对方开来,脸上微笑不改,轻声道:“我虽喜读人族书卷,平时也颇爱临摹山水风景,但对于诗词一途,未能掌握。”

“哦?那这么说...你是放弃了?”白雪枝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兔卯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并未放弃。”

说完,略微一顿,侧头看了眼还在看着他们这边的周逸,对白雪枝笑道:“我且问你,倘若两方相争,对方连画作都未完成,而我只是未能题诗,可能算作我胜?”

白雪枝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眼连笔都未拿的周逸,皱眉道:“你们为何不作画。”

“啊这...我...”周逸满脸尴尬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说。

但这时,兔卯却是再次开口,让白雪枝重新看向了他。

“他们连画作都不能完成,我想...没必要继续比下去了吧。”

白雪枝皱眉看了眼兔卯和蛇巳,略微垂下头,沉吟道:“你们二人均未完成试题,按理说都无法进入下一殿,可...”

“可我却是胜过了他们,不是吗。”兔卯自信一笑。

然后从长案后走出,走到白雪枝身旁,看着大殿中央的那副画卷,眯眼道:“时河仙帝所作之画也无题诗,难道...你们连他也不认可吗。”

“放肆!”

“狂妄!”

白雪枝转头怒目,一声“放肆”出口时折扇玉骨尖端也是抵住兔卯脖颈,只需往前一递,便可在其脖子上开个血洞。

而在白雪枝的怒喝声响起的同时,七道怒喝同时在殿内响起,掀起一阵恐怖威压。

而这也让刚准备跃过长案,即将背袭白雪枝后颈的蛇巳突然一软,直接趴在了长案上。

至于周逸和庞天鹏这两位吃瓜群众,则是一溜烟的跑到一根红漆巨柱后方,伸着脖子看起热闹来。

仇人挨打,这自然要好好看看了。

然而兔牟并未慌张,只是眯眼一笑,开口道:“怎么,输不起...想杀人灭口吗?”

“别听他的,他是妖不是人,快动手~~~”

周逸躲在柱子后,右手放在嘴边,故意压低声音提醒着白雪枝,俨然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但白雪枝却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是皱紧眉头,慢慢将纸扇收了回来。

而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大殿中央的画卷俯身拱手。

“弟子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师尊莫怪。”

说话的同时,白雪枝依然保持这俯身行礼之姿,似乎在等待画卷的回应。

可就在大殿气氛逐渐变得凝重之时,半空中的白色画卷一抖,将蛇巳压在身下的荷叶画卷抽出,递到周逸长案前方。

“画!”

时河仙帝的声音跨越万古而来,虽只一个字,但却蕴含天地之威,令在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心神惊颤。

哪怕是周逸这个后现代的人,也是被这威严之声所震,惊的双腿颤栗。

然而这股无上威严只维持了半分钟左右,便慢慢从大殿消失,退回到时间长河之中。

这一刻,众人如释重负,纷纷抬手擦去额上冷汗。

就连一向不把人族放在眼里的蛇巳,此刻也是颤抖着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即便时河仙帝的气息已经退去,但沁湿内衫的冷汗,却是提醒着他...

莫要在作死了,不然...真得凉。

而另一边,周逸则是用力咽下一口口水,颤抖着拿起那支黑色狼毫笔,又颤颤巍巍沾了沾墨,准备开始作画。

然而沾完黑墨之后,那右手却是不听使唤般的停在空中,无论他如何着急,就是没办法下笔。

看着周逸的模样,白雪枝和坐在冰雪大殿内的七位青年同时握紧了拳头。

画啊...

你倒是画啊...

没看见时间尽头的师尊都隔空发火了吗,你还傻愣着干嘛!

这一刻,他们八人甚至比周逸还着急。

可周逸他哪会画画啊,就算会,那也仅限于小学拿彩笔的程度。

你让他用毛笔描绘山水万物,这不是为难他吗。

最终,周逸犹豫半天,还是慢慢放下了手中毛笔,犹如虚脱般的往后一倒,差点倒在了地上。

看着面如金纸的周逸,白雪枝深深一叹,闭上了眼睛。

远在天殿深处的七位青年,以及依靠侧门而立的娇小少女,皆是垂手叹息,深感人族不幸,人族底蕴尽失。

可这就众人以为人族必输无疑的时候。

满脸汗水的周逸,缓缓伸出左手食指,指着兔卯的画卷道:“我...我不会作画,但是我能用他的画作诗,可以吗?”

此话一出,大殿肃然清净,全都将目光看向了气喘吁吁的周逸。

就连他身后的庞天鹏,也是小声提醒他别瞎逞能。

失败不丢人,丢人的是明知胜负已定还要口出狂言,丢了人族气节和脸面。

到那时,只怕真的要永远留在这处秘境内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逸只是死鸭子嘴硬的时候,他却用力咽下口水,颤抖着张开白色嘴唇。

“荷叶生长于春末夏初,在夏季时最为旺盛,如今他给雪山静潭添了荷叶,算是补齐春、夏两季,如今四季中还缺一秋...”

“如果我用他所画的荷叶,题诗能补齐最后一个季节,能否算是平手?”

一听这话,白雪枝怔住了,没能明白他哪来的底气。

还用别人的画题诗,你懂人家的意境吗,别到时候反而糟践了他人画作。

然而兔卯却是眯了眯眼,擦去掌心的冷汗,轻声道:“倘若你真能用我这荷叶题诗,补足这最后一秋,我便当场认输。”

“好,一言为定...”

“慢着!”

周逸刚准备拍板,可兔卯却是抬手将他打断,并且冷漠一笑:“如果你题的诗只是东拼西凑的废话,那你又该如何?”

周逸皱眉,犹豫道:“那...也算我输?”

“哼,想得倒美。”

这次开口之人并非兔卯,而是渐渐从仙威中缓过神来的蛇巳。

蛇巳看着想蒙混过关的周逸,冷冷一笑:“如果你题的诗不能符合画意,我觉得你应该自断脖颈,在此了却余生。”

周逸闻言,眉头紧皱:“这要求过分了吧。”

“不,我觉得...刚刚好,如何?”兔卯挑眉一笑,眼底笑意甚浓。

说完,也不等周逸回话,直接对着白雪枝道:“他借我画题诗,哪怕是真作符合画境出了诗,那也理应是平局。可如今我愿意自退一步,只要他题的诗符合题意,那我甘愿认输,而他...是不是也需要付出代价,这才显得人族处事公平公正?”

当兔卯将问题上升到人族大义层面时,即便是饱读诗书的白雪枝,也不由得沉默下来。

话虽没错,可他不能凭人族大义就去决定他人生死。

然而周逸却是在此大笑一声,朗声道: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

说完,周逸一扫先前疲态,从长案后走出,稳步来到兔卯身前,自信笑道:

“要胜你,上阕足矣!”

话音一落,周逸无视兔卯脸上的轻蔑笑容,豁然转身,昂首道:

“你既然敢画荷叶,那我便用你这荷叶题诗两句,你且听好了!”

说完,周逸踱步向前,重新走回到长案后,拿起毛病,洋洋洒洒的在兔卯画卷上写下十四个大字。

当他停笔时,他身后的庞天鹏表情不停在古怪和复杂中转换。

有种既想笑,又不应该笑的矛盾感。

而白雪枝也是有些好奇,快步走到了周逸身边,看向了画卷上歪歪扭扭的十四个大字。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恨生...恨成...好个悲凉秋意,妙哉...妙哉啊!”

白雪枝双眸微眯,眼眸中闪过荷叶枯萎的秋景,心中顿时涌现一股悲凉之意。

此诗,足矣!

不对,他说这只是上阕,那就是还有下阕?

想到这,白雪枝眼眸一亮,急问道:“那下阕是何?快与我说说!”

周逸脸上笑容一僵,往后一仰避开热情的白雪枝。

而另一边,兔卯却是缓缓闭上双眸,站在原地陷入沉默之中。

仅此两句,他穷其一生也做不出与之相比的诗句。

为此,不得不感叹人族文化底蕴之深厚。

念及于此,兔卯摇头叹息一声:“我输了...”

“兔子你!”

蛇巳想要阻止,却还是迟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