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酿酒（六）

“姥爷，我听我妈说，您可是酿酒的高手。要不您帮我跟小寒一块酿酒呗。”姚立冬将话题又扯回到酿酒上来了。

“行。”张中华立马痛快的答应道，“小寒，你打算酿多少酒？”

姚小寒笑着说道：“姥爷，我们自然是有多少酿多少。”

张中华低声问道：“酿这么多的葡萄酒，要做什么？”张中华可不觉得外孙女只是简单的想要酿制葡萄酒。而且女婿之前做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投机倒把的事情，他其实是不赞成的，但是女儿的日子过得苦，公公婆婆卡的死死的，连一份私房钱都攒不下来，大人苦些不要紧，可是还有几个孩子呢。

老话说的好，再怎么苦也不能苦孩子。张中华其实也不是个思想古板的人，这投机倒把在众人的眼中是离经叛道，是法理不容的，但是张中华却觉得这不是说禁止就能禁止的，因为人们有需求，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决定的事情，而是古往今来就是如此，这商贸不就是这么形成的吗？

姚小寒自然也不打算瞒着张中华，“姥爷，其实我是想要酿酒拿去卖的。”

张中华微微蹙眉，远陵县虽然不小，但是却也不是很大，这里的人对粮食对肉类等食物倒是需求很大，因为这些是生活必需品，可是这葡萄酒，省城的供销社都没有，得拿着外汇券去专门的地方买。

“这能卖的出去吗？”张中华不仅问道。

姚小寒点点头，“姥爷，其实我在县城认识一个人，他有出手的渠道，我只管酿酒就是了。”

“这人可靠吗？”张中华问道。

不等姚小寒回答，姚海就点头道：“爸，你放心吧，这个人我知道，之前家里的那些东西都是他帮着出手的。”

张中华垂下眼睑，低低的说道：“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可是关乎全家人的性命的事情。”

张中华之所以这么谨慎，完全是因为他之前去县里的时候，听人聊天，听说别的地方有的人因为投机倒把被枪毙了，他这听了心里就总是不踏实，虽然说这远陵县不怎么太平，但是整体来说，还是松泛。特别是双水村，因为老村长的关系，一直都很平静。

老村长姚老栓是退伍军人出身，参加过许多重大战役，别看现在只是双水村的一个小村长，但是那也是认识中央领导人的人物。

就连县里的县长和县委书记看到姚老栓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姚老栓的老领导可是开国元勋，如今也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

不过姚老栓为人很是低调，根本就不提他的那些光辉历史，更不会打着老领导旗号做任何的事情。反倒是因为他这样，县里的那些个领导都很是给他情面。

对于双水村也就更加的照顾，之前各村几乎都安排了知青，只有双水村没有，这次也是其他村子闲话太多了，县里才安排了十名知青下来，表示县里并没有偏袒任何一个村子的意思。

就因为这些，张中华之前在得知姚海在做投机倒把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没有出面阻止。但是这次，他虽然也没有阻止，可是却劝他要多加小心。

姚海点头道：“爸，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只是家里现在条件不好，这房子您也看到了，年久失修，修缮就需要一大笔费用，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张中华自然也明白，这房子要不在入冬前好好的修缮一番，那这一个冬天，这一家人可就难熬了。

“而且，爸，我们还想着明年将这整个院子都翻新一遍，毕竟这里已经买下来了，就是我跟秀梅的家，我知道之前是我委屈了秀梅和孩子们，以后我想加倍的补偿他们。”姚海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他对张秀梅和几个孩子，确实是心中有愧，特别是经过这阵子的事情后，他更加觉得从前的自己是被猪油蒙住了心，为什么非要去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感。

明明最值得他珍惜和真心相待的人都在他的身边。

“你现在醒悟也不算晚，有你这些话，我跟你妈也就放心了。”张中华抬起满是皱纹的手，在姚海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一拍，姚海的鼻子立马就酸了，这样亲如父子的举动，他无数次的幻想过，希望姚老汉能这样对他，一起对坐着，说些闲话或者是聊聊家事，亦或者像岳父这般，鼓励他劝诫他，哪怕是批评他，都可以。

可是他想要的，从来没有在姚老汉那里得到过，反倒是大伯父姚老栓和岳父张中华，对他更加的像一个父亲。

姚海早在决定分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曾经对姚老汉的那份感情，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面对，他跟姚老汉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没有父子的缘分，就算是有了父子的名分也无济于事。

“爸……”姚海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张中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姚小寒看着这样的姚海，有一瞬间也是有些心疼的，她知道那种感觉，她跟父母的关系虽然比姚海跟姚老汉要好很多，但是因为错过了太多的陪伴，所以变得很疏远，父母想亲近她不得方法，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亲近父母，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们没在她的身边，后来她已经不在需要他们了。

“姥爷，我们去酿酒吧。”姚小寒说道，她觉得姚海这会肯定不想在她和姚立冬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来。

有着张中华的帮忙，姚小寒就留在家中洗葡萄晾葡萄，而上山摘山葡萄的事情就交给了姚立冬和张中华。

张中华虽然是个六十岁的老人，但是身体很硬朗，上山摘葡萄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能一口气爬到有山葡萄的地段，中间不用休息。

家里只有两个坛子，可以用来酿酒，剩下的坛子还需要几天才能从县里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