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腐朽
我没有打开异闻录，因为今天的这个结局是必然的，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说实话。
“为什么呢？你才十六岁，你很优秀你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听了笑了起来。
“我确实很优秀，那是因为我姐姐说的，她以后要带着我去看看世界，可是她很多东西都不会，要依靠我带着她去走一走。我优秀是因为我的每一次好结果她都会笑得开心。但是她没有了，那这些优秀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呢？”
艾尹湘听了完全愣住了。
“你对你姐姐为什么这么好？”
他终究是不明白的提问了。
“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是姐姐把我带大的，但是真正让我难以忘记的是那一次……”
他五岁的时候，他在楼下玩。
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了下来，看着他就想要抢走。
他吓的哇哇大哭，楼下其实是很多人的，但是他们有的是懵了，有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就没有人管。
而刚刚去拿东西的姐姐听着哭声跑了出来。
看着自己的弟弟挣扎着快要被抱到车上了，她完全就是疯了。
她冲上去，对着抱着他的人贩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人贩子因为疼就松手了。
姐姐一下子伸手接住他，让他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所有人都哗然了，要知道她平时是那种很文静，话少的姑娘。
可是那一刻她爆发出来了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力量。
但是她接住了弟弟，这人贩子就善罢甘休了吗？
他们知道是恼羞成怒，一个是真的想要把他抱走。
所以过来就要把两个人都抱起来。
这一刻，姐姐又干了一个惊呆众人的事。
那就是她把弟弟直接往外扔，她是看准了一个坐着的老太太，她利用了人下意识的接住东西的习惯，所以了一把。
那个老太太也真的没有辜负她，一下子把刘韬接住了。
而她就这么被抱了起来。
她低下头又是狠狠地一口，人贩子吃痛再一次松开了手。
但是这一次他们也没有饶了她，对着她的肋骨就是一脚。
她是直接被踢出去了，疼痛过度瞬间就昏死过去。
这一刻那些围观的人不干了，他们被这个孩子震撼了，他们觉得自己不出手都比不过一个孩子了。
所以他们纷纷过来。
人贩子见此也不敢停留就跑了。
但是这一次姐姐被救治还是因为邻居给送医院了，刘韬的父母不好让她出院。
要不然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后遗症呢。
就是这一件事，让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说，就是父母有几个人能够在那种时候那么厉害呢？她真的就是我心中的神啊。”
艾尹湘听傻了，毕竟这种人是闻所未闻。
但是我听着感慨，对于这个弟弟，这个姑娘没有任何的坏，所以她才换来了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弟弟。
她的一生是苦的，可是她又是幸福的，因为有一个愿意为了她跪下去的舅舅，也有一个愿意为了她与世界为敌的弟弟。
“不管怎么说，你的爱是真挚的，只是你的人生还是太可惜了。”
艾尹湘感慨的说着。
他听了一下笑了起来。
“刚刚大师傅说的那句话很对啊。”
“那一句话？”
艾尹湘有一些好奇的问着。
“鲜血浇灌的鲜花，开的在艳丽，嗅着依旧是腐臭的味道。我这一朵话就是用鲜血浇灌的，这个鲜血的主人是我的姐姐，她用自己的生命给我浇灌的，我闻着是腐朽的味道，可是我对她是花香四溢，那就足够了不是吗？”
艾尹湘默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听着起身说：“你舅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就知道是被物业三十五个保安活活打死了。他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牵挂，他没有了，那我也就应该报仇了。”
“你做的不能说是错的。”
我顿了顿，咀嚼了一下措辞说：“应该说的是，道德上你是对的，但是法律上你是对的。”
他听着一下子笑了起来。
“谢谢，但是遇到了我想听听经文，什么都好，反正是死。提前听了就当要超度了。”
他对于生死是一种诡异的洒脱，但是我知道他与其说是洒脱不如说是他对于死的无所谓。
两个在乎的人死了他彻底的觉得人生没有牵挂了。
十六岁的孩子，有着的是三十六，四十六岁的人的心思。
我看着他点头说：“也好，相遇即是缘，贫僧就送你一段吧。”
“谢谢。”
……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 佛说微尘众，则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 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
金刚经第三十品，一合理相分。
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这一句话我和他同时绕梁许久的状态。
好半天了他才说：“谢谢。”
“无妨。”
离开了这个审讯室，艾尹湘感慨的说：“这个案子还挺唏嘘的啊。”
“看似简单，可是刘韬的姐姐真的离开了那个家庭，她必然成就大事，九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那种地步，少有。”
我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看着很白净的男生。
“他也可惜了，其实他人很正，只是……”
我又摇了摇头说：“鲜血浇灌的鲜花，终究是无法持久。”
“为什么你说他是鲜血浇灌的呢？”
“因为他是姐姐的爱保护大的，因为他是舅舅的爱救赎大的。这两个人的离开让他变得腐朽不堪。”
马副局走过来认真的解释，我停卡点头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不愧是檀师傅，这个比喻确实是恰到好处。”
他这话有恭维，也有真心，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