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疯,死
我听着她的话微微摇头：“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一些事。”
“大师傅，给我父亲送一句话吧。”
“你说。”
“风吹过的岁月里，我留下了痕迹，即便我依旧世上查无此人。”
我听了默然。
她看着我说：“谢谢大师傅了。”
“好。”
我终究答应了，这个姑娘太淡然了。
是世间少有的那种浅淡。
但是我知道她是经历了很多事的折磨才促成了她的随性。
有遗憾，也好过她有那种失态的瞬间。
“能……超度吗？”
她不好意思的问了问。
“自然可以。”
我应声以后拿下来了舍利子念珠慢慢的吟诵起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多他伽多夜，多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多，悉耽婆毗，阿弥利多，毗迦兰帝，阿弥利多，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随着经文声音流动，她慢慢的消失不见，而我就是这么看着她离开。
她彻底的消失了以后我才起身说：“嗔绝，你今天好好的带着小慧玩一天，最近学习紧，她都忙的昏头涨脑的了。”
“是。师傅你这是要出去？”
“嗯，有些遗愿要完成。”
我说着离开了。
依着异闻录上的地址我找了过去。
刚到了这里我就看到了以男人在花园里喝酒。
不过是匆匆一眼我就知道，他就是这姑娘的父亲。
我过去坐下，看着他有几分认真的问：“施主？”
他双眼血红的看着我，有些迷糊，但是很快就看出来我是谁了。
“大和尚啊。”
他开口说话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他的身体状况。
很不好，气喘，说话没有多少力气。
这个身体继续喝酒，我觉得他很可能会猝死。
所以我压下了他想要喝下去的酒：“施主，你还要活着呢。”
“活着干嘛？这个世界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听了叹口气：“你确实是丧女了，但是你这么过世了，你女儿就是在下面也会熬不住。”
“呵呵，她啊……”
一句话她啊，他就没有说下去。
“施主，世间恩怨，各有出路，她是天不留，你是寿禄不到，不至于如此。”
他听了摇头：“她是我用命护着的姑娘，但是就这么没有了，其实我们直接吵架的时候，她说话没有几句好听的，但是我依旧心疼她。毕竟我的女儿啊。”
“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你说我要怎么接受呢？”
我听着摇头，他的这一辈子确实是命苦。
“人活着，到了一定的时候是要为了自己去活着。你是如此，任何人都是如此。”
他听了恍惚恍惚，没有驳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女儿说，她是差一步就是查有此人了，”
我突然这么说，他听了整个人身体一个颤抖。
他没有发泄情绪，这个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号啕大哭，撕心裂肺。
酒瓶子碎了，他也是到底不起。
“我对不起她啊，她生下来我就没有给她一个好生活，一直是这么受苦，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她啊。”
一声声的对不起，说的人心中悲哀。
“但是，我真的想让她好起来，我不想让她受我的这些苦，但是就是做不到，捡吃的，捡喝的，我们就是这么活着，很难，没有人搭理，没有人管，但是我们依旧是快乐的，但是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说着踉跄起来，拉着我去了一个仓库说：“这个仓库，虽然有点薄，但是她给我租下来的，我们也是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了，但是她就这么没了。”
说着他再一次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她啊，我对不起她啊，我没能耐……”
我听着他的声嘶力竭，心中有几分悲哀。
现今有一句话叫，没有能力你别生孩子，但是孩子真的意外来了，就直接杀了吗？
那是对生命的尊重吗？
但是他这种人，真的有了孩子，要怎么才能够让孩子过上一个好的生活呢？
好像做不到。
这是两难的选择。
可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自己的权利。
我想着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施主，因果循环，这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的生活，就是对你孩子的交代了。”
我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异闻录说：“世间总有人知道你女儿的存在，但是真正证明她活过的人是你，你这个亲生父亲，所以你要活着，你要告诉世界上的人，我有过一个女儿，她存在过，你说呢？”
他点头，最后又摇头。
其实我知道他最后的结果一点也不好，如果他今天听进去了，那就是疯了。
他会疯疯癫癫的度过残生。
如果他没有听进去，那是血雨腥风。
他对女儿的执念会化成复仇的利刃。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几天的社会的。
有了孩子他选择了现在这种生活，可是他为了孩子会拿起刀，一个一个复仇。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希望出现。
只是，命中注定的事，我要怎么才能阻拦？
想着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三天以后，我得到了消息。
他自杀了。
可是他也在这三天之中，连着杀了十二个人。
刀刀致命，所有的勘验人员都说他就是为了杀人去的。
没有犹豫，没有任何的停留。
开门，杀人，转身离开。
这十二个人之中囊括了他的亲弟弟，他的亲姑。
他的朋友，孩子上学时的两个老师，还有一些原来羞辱，欺压过他的人。
十二条人命祭奠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
房书安和我说的时候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所以提问了这么一个茫然的问题。
“一个差一步查有此人，一个差一步带着孩子沐浴阳光。你说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最后只是反问了一下。
房书安没有说话。
电话挂断了，我看着异闻录上的一句话是：我曾经努力的活着，我不怕任何的痛苦，困难，我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但是世界给了我最大的羞耻与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