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章 先父子后君臣

皇帝厌恶的看了众人一眼，转头吩咐申伊：”既然还不肯退去，记下名字来。“皇帝没有留余地道，“四品以上尽数关到诏狱去，余下的带去午门廷杖，杖三十，流放，凡反抗者，杀。”

锦卫和临时调来的御林军纷纷上前拿人，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官员们面色如灰，有人顾不得形象跪地哭求，只求留命，有人慷然赴死，将它视作自身敢于上谏的符号。

“爹爹。”姬君宗惊慌道，“官员有错，该罚。只是刑罚是否过重？”

皇帝这次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把他扔给了申伊：“朕此前太过溺爱你，只教会了你为人子的乖顺，忘了让你明晰君臣的界限。”

“申伊。”皇帝下令道，“将皇长子带到明华殿去，无诏不得探望，所有的课一并停了，朕要重择讲师和侍读。”

“爹爹。”姬君宗错愕道。

他抬起头来，混着背后嘈杂的声音倔强的看向皇帝。

申伊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恭敬道：“殿下，请。”

姬君宗抿唇跪到皇帝的面前，话里如淬了寒冰一样冰冷：“父皇既惩官员冒犯天威，为何不治罪阉宦?”

皇帝哼了一声，随后深深的望着他：“君宗，你往日被教导着重视臣子，今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们求情。”

“你自知他们冒犯天威，身为皇子的你为他们乞情，换句话来讲，如果你是朕，面对今日这境况，你会怎么做？”

姬君宗的身子轻轻颤抖着。

“你还会容情，任由他们冒犯天威，逼迫君父？”

“儿臣……不偏颇。”姬君宗低下头，“冒犯天威，该罚。阉祸有罪，亦该惩。”

皇帝忽然冷冷的看了苍榆一眼，随即看着自己的儿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从哪听来的糊涂话，谁说予不整顿内宫了？”皇帝弯腰扶他起来，轻声道，“包括景。”

姬君宗被点破小心思，低着头没有回应。

“好了，退下吧。”

姬君宗依旧没有动作。

皇帝斜瞥着他，道：”怎么了？“

”爹爹。“男孩的眼里多了些惶恐，”您会厌恶儿臣吗？“

皇帝没有言语，示意申伊退下，一众人也不必跟随，亲自牵着他的手往明华殿去。

”君宗，你为他们乞情反被朕禁足，你后悔吗？“

姬君宗低着头：”爹爹，儿臣不忍群臣被这般处罚。“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是朕唯一的孩子，日后迟早要适应这样的事情。“

姬君宗听闻此言，微微有些恍惚。

他闭上眼睛，沉吟道：”他们确实该罚。“姬君宗睁开眼睛，拽了拽皇帝的手腕，二人一块停了下来，远处的嚎叫声渐渐远去。

姬君宗努力仰起头看向皇帝：”爹爹，儿臣能问问这位叫景的宫人究竟是谁吗？昭阳为他御前求情，朝臣为他会极门跪谏。“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又满含希翼。

”您说过，儿臣与您先父子后君臣，有何话都可以直接问您。“

皇帝轻笑了一声，道：”宗儿，别考虑这么多，趁着朕还活着的时候为你多做些事情，你也少些烦忧。“

”爹爹！“姬君宗不满的打断他，”爹爹不许说这样的话，爹爹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皇帝发自内心的笑了一声，紧握住他的手：”孩子，朕当然希望陪你到永远，只是人的性命终有终结的时候，未来的皇位上坐着的人是你。“

”朕想给我姬氏后人最好的天下。“说到最后，皇帝眼里隐隐有寒光闪烁。

姬君宗松开皇帝的手，向前几步跪到他的身前，”儿臣不愿辜负爹爹的期望，只是比起皇座这些东西，儿臣更想父皇能一直陪在儿臣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