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章 会极门前无忠臣（四）

林逸沉默了会，方才说道。

“这事处处透着不对劲。”他低头瞥向地上，“他们如今跪在外面，的确有我的因素，可我有个什么用啊，即使没有我，他们的反应也很奇怪，该跪还是跪。”

“尚书令在陛下面前透露出宫人通外官一事，是为了在陛下心里埋下一根刺，也料到了陛下会发怒处罚奴婢，这事本该合情合理的发展下去，断不会闹到会极门哭谏的份上……”

苍榆出声打断了他。

“非常时期，你们本想得了太监的讨好，假意合作，尽力救下李平，打压锦卫，转瞬又卖了他们，防止真的宦祸出现。没成想陛下却借着奴婢来跟你们演戏。这跪也不仅仅是为了李平，也是为了自己吧。官员总不能真的和奴婢同列，低贱的人也不能去问询朝臣。”

林逸沉默着没有说话，赞同了苍榆的观点。

是什么逼得这群人闹到如今这个份上？

皇帝失了贤名，臣子最后也讨不了好。

此事过后，怕是皇上会越发信任身侧的奴婢。

臣子哭泣谏言，奴婢却只能依赖天子生存，对比之下，谁能更“心向”天子，不言而喻。

至于和宫外私通的奴婢，找出来杀死就是。

这对于苍榆的智慧和诏狱的残酷来说，并不是问题。

官员本来不也不会去替宫里的奴婢隐瞒，他们巴不得说出来是谁，营造出一种阉宦不可信的的场景，可陛下自小养在宫外，被宫人照顾着长大，远远比朝臣更加懂得这群人的心思。

他们也不想想，相比于宫人为争权的短暂妥协，臣子们跪谏逼问君上，这才是陛下不能容忍的事情。

宫人和朝臣的斗争尚且处在争权阶段，而会极门此刻发生的事情切切实实威胁到了陛下的天威权力。

这件事发展到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皇帝远朝臣，亲他人，不管这人是锦卫还是宦官，对于朝臣们而言，都并非是好事。

私心来说，林逸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陛下知道通外官的奴婢是谁吗？”

“我有猜测，等你的答案验证一下。”苍榆打量着他，“我猜押送李平路线的事是你们没有意料到的事情，担忧之余，你们自然要拿这件事做文章，真正惹到你们的是，景被押往乾清宫，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事吧。”

“甚至。”苍榆说出自己的想法，“你们和于汇也只是简单达成了合作，一切事情还处在萌芽期就被粗暴的打断了。”

他果然猜到了。

林逸沉声道：“这绝对是第三方势力，于汇不在御前伺候，怎么可能拿的到，甚至记下押送路线？偏偏东西是从于汇那掉的，和我们私通的也是于汇，又碰上根本拦不住的跪谏，陛下必然发怒罚人。”

“然后杀了景和于汇，怒惩臣子？”苍榆反问。

“他们只是害怕了。”林逸低垂着头，“陛下今日能和奴婢演戏，明日就能把权柄给他们，不知不觉中，阉祸已成。”

“所以他们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大皇子身上？期待着教出个明君来，达成他们心中所愿？”

苍榆话音刚落，门外立刻响起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