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雪中窥残景（一）

“承担不起？”

一刻钟后的御书房里，皇帝看着手中如实记录的言行，手指不停的摩挲手中的纸张，心中渐渐涌出了烦躁。

她究竟是想借皇后提醒什么？

姬昊望向手边另一封抄录的书信，这是王温递给家中的书信，要寻她那“故人之子”。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前有银月虎视眈眈，后有王温问罪寻人。

这时候，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万崇。”他朝着外面唤了一声，人应声而入，跪地行礼。

“朕偶感风寒，夜宴便交由皇长子代朕出席，各事便也由着他来吧，朕没心情。”

“去把苍榆叫来，随朕出宫。”

“是。”万崇依言离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什么，返身询问：“陛下，可要派人跟着？”

皇帝沉默了一瞬，随即挥手。

“不必，今日朕不愿有人扰了清静。”

宫道上的雪已经扫的干净了，万崇亲自去到太医院的时候，苍榆正靠在窗边看书，这几日都是他在当值。

“万大人。”他放下手中的书，客气的应了一句，“是陛下急召吗？”

“是。陛下从宴上回来，便有些发热，怕是染了风寒。”

“我知道了。”苍榆回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末了，又回头吩咐当值的医士，“今晚，我不回来了。”他把手上的药房交给侍立的下属，“临天明的时候，把这药煎了送来乾清宫。”

医士拱手应是，苍榆这才随着万崇一道去了乾清宫，进入御书房前，他又嘱咐道：“要是药凉了，就重新煎药。”

万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苍榆这才推门进去，姬昊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在等着他了。

“陛下。”他伏身行礼，“您这是要去看他吗？”

“嗯。”皇帝示意苍榆起身，随手拿起一旁早就备好的斗篷披上，指向另一件，“给你的。”

他临时起意，又问了一句：“你觉得他如何？”

苍榆拱手，道：“起居饮食，记录成册，每日都呈给陛下，陛下还想知道些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在纸上读到了，也没有必要多此一问，我的回答改不了你的决定。”

“倒是实话。”

姬昊没有强逼他回答，等着他系好斗篷的时候，才顺着密道向皇宫外面走去。

昏暗的通道里，天子手执一只蜡烛，迈出的一步犹如千斤重。

“朕不是个好父亲。”

“是。”

“朕愧对他们母子。”

“是。”

“朕想杀了景。”

苍榆顿住了脚步，手中的蜡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又突然明亮起来，照着前方坚定的背影。

“陛下。”他轻声开口，“你杀不了他。”

“为何？”

“凤栖宫呈来的的对话，我看了。银月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

皇帝也停了下来，二人之间不过隔了几步，明灭的烛光中，谁都看不清对方。

“晟朝是朕的天下。”

“是。”苍榆将手中的拉住靠近墙壁，点燃墙上的烛火。

“银月想要的究竟是满身伤痕的弃子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