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有钱无粮
而官仓则属于战备粮仓。
为防备打仗所设立的，除开战时供应周围军队，平常是不允许开仓的。
每年官仓倒是也有两次开仓时间，分别为夏收和秋收的时候，用新收的粮食，置换出官仓中的旧粮，然后再将旧粮填补进昌平仓中。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不久之前，为了赈旱灾，官府已经开仓放过粮了，而新的粮食，还未曾补给进去，就算官府有心想要放粮，那也无粮可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越来越冷，雪比往年更早的下了起来，买不到粮食的情况越演越烈，百姓们彻底的慌了起来，甚至很多时候，粮铺粮行里的粮食虽每日都会往外卖一些，可往往才开门，就被先到的人给抢购一空，很多百姓怕买不到，而连夜守在大门口，甚至为了抢粮而大打出手。
随着第一场雪的落下，粮价更是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上升着，如今，粮价已经涨到一百二十文一斤了，关键是就算有钱，那也买不到粮食。
上杨村村长杨三叔的院子里，一早就聚集了许多的人，望眼欲穿的等着杨铁锤等一行青壮年，从府城筹集粮食回来，可是，等来的，却只有五百多斤的粮，上杨村有近百户人家，这些粮食根本就不够看的。
“朝廷......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吧？不是说，朝廷会从别的地方运粮食过来吗？”
“是啊，要不，我们再等等，说不定朝廷马上就会调集粮食过来了。”
“朝廷今年已经放过粮了，而且现在这没灾没难的，朝廷就算有粮，也是不可能放的。”
“老天要亡我啊！先是旱灾，就差点将咱们渴死，如今，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雪也开始下了，山里连野菜都找不见了，等到大雪封路，咱们就得饿死啊！”
诸如此类的话，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无比仓皇，还夹杂着不少老人孩子的哭声，杨三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都给老子消停些！”杨三叔再好的脾气，被缠了这么几日，也烦躁的不行，顿时一拍桌子怒道，“当初李家兄弟劝你们别卖粮食，你们偏要卖，现在这般，能怪得了谁？打今儿起，没买到粮食的人家，都给我勒紧裤腰带，少吃点儿。”
杨三叔这一发火，所有人都不敢再吭声了，当初，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可那时候谁能想到，这粮食卖出去了，就买不着粮食了呢。
“行了，村里的青壮分一分，赶上牛车，再去临县几个镇上看看啥情况，看能不能买到粮食。”
“是！”杨铁锤带头应下，然后回头跟其余人商量着，谁和谁一组，去哪块地方。
“成林，你带人去周边几个乡绅地主家问问，有没有余粮可卖，就算价格贵些，也得买，不然，大家就都等着饿死了事！”
杨三叔又叮嘱另一个儿子，“柱子，你也别闲着，趁着如今河水还未上冻，赶紧的带了人去打鱼，不管咋说，那也是能吃的东西。”
杨三叔说着，又看了看那群抱头痛哭的妇人，一脸无奈的说道，“还有你们，光哭又有啥用，平时无事就去山里转转，说不得还有野菜山货啥的，一斤野菜二斤粮，凡是能吃的，都给弄家里好好收着，总比饿肚子好！”
“是，村长！”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村民，被杨三叔这么已指派，倒像是有了主心骨，当下纷纷应声，各自忙活开了，就连妇人们，也都纷纷回家拿了家伙事儿上山去了。
看着人群散去，杨三叔有些头疼的坐回椅子上，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孩子他爹，你也不要太忧心了，说不定很快，昌平仓就能有粮食下来，咱们的县太爷是个好官，他肯定不能让百姓们饿死的。”
三婶给自家男人倒了杯热茶过来，伸手给他拍后背，见他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出言安慰。
“哪里有这么简单，旱情才解，如今，咱们州府各个县都缺粮，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
杨三叔接过媳妇递来的茶盏，又是重重一叹，“咱们必须得提前防备着，雪已经开始下了，若是等到大雪封了路，就算有人能从外省筹集到粮食，想要运进咱们清安，怕也是千难万难，只怕那时候，就是人祸了。”
“你这个村长，该做的也都做了，若真是那般，也不是咱们普通百姓能够左右的，你呀，还是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孩子们，可都还指望着你呢。”
“你放心吧，我没事儿。”杨三叔安慰了媳妇两句，便回屋去了。
随后的几日，上杨村派出去的青壮们陆陆续续回来，可他们都是空着手回来的，带回来的消息也都大同小异，都是没有粮食，不仅是家家户户都没粮食，就连粮铺和粮行也没粮食。
村里派出去打鱼的人，忙活了也有几日了，可是每次一网子下去，巴掌大的鱼十来条，一天下来，能有个几十斤就不错了，根本就不够分的。
如今，又得到这样的消息，村民们各个垂头丧气的，连最后的一点干劲都没有了。
“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咱们村今年好歹也收了一茬粮食，手里还有粮食的，都给我牢牢攒紧了，至少要留足自家三个月，甚至更长一段时间的粮食，别一有人来借就手散！”
杨三叔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院子里的，都是上杨村的村民，而且基本上都是杨家本家之人，他既是村长也是族长，不得不将话跟他们说清楚。
“如今，这十里八村的都缺粮食，你们可别想着过几日县里就有粮食卖，凡是，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不管啥时候，手里最要紧的就是余粮，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村长！”村里人知道，村长这也是为他们好。
“行了，趁着这雪停了，赶紧的，该打鱼的打鱼，该挖野菜的挖野菜，没得等再下雪的时候，连野菜都没得吃！”杨三叔烦躁的挥了挥手，让众人出去。
村民们一哄而散，却还有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期期艾艾的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跟这儿娘们唧唧的！”
杨三叔头疼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晚辈，怒斥道。
“三爷爷，我家......我家的粮食，先....先前都卖了，这都好些日子没米下锅了......”
汉子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当初为了赚那几文钱，他几乎是将家里所有的粮食都给卖了，“您....您看，您能不能想法子，先帮我们弄些米粮？”
“三爷爷，还....还有我，我家也没粮了....”
“你....你们.....我该说你什么好？啊？”杨三叔指着面前的两个人，气得手指发颤，作为村长，村里人今年大概收获了多少粮食，他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有良有才这兄弟俩，家里虽然穷些，可是人勤快，今年虽然遇到了些麻烦，却也算是丰收了，就算之前卖了一些，但只要不太过分，省着些，吃到年底，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时候就无米下锅，只怕当时卖粮的时候，压根就没给家里留多少口粮。
“我....三爷爷，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家孩子多，家里哪舍得吃细粮，当时不是想着，能多赚几个是几个嘛，回头得了卖粮的银钱，再去买些更便宜的粗粮杂粮回来，还能吃的更久一些。”
汉子羞愧的低下了头，“这谁曾想，只是两三日的功夫，这粮价就....就....三爷爷，您总不能看着我们一家老小被饿死不是？我知道今年您家没卖粮，您就发发善心，借些粮食给我们吧。”
“你们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家是有些余粮，可那也就够自家吃的，我今儿若是借给了你们，那明日又有旁的人来借，我借是不借？”
杨三叔眉头紧皱，直接了当的说道。
“三爷爷，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求您了。”那孩子一听这话，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另外一人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杨三叔见几个孩子实在可怜，最终还是没忍心，借了五十斤粮食给他们，却让他们等入夜之后再来偷偷拿回去。
有良有才自是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的走了，五十斤的粮食，加些野菜啥的，能吃上许久的稀粥了，总比没得吃强。
山谷李家，叶氏听完周老的叙述，忧心忡忡的道，“发哥，这粮价一日一涨就算了，许多人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莫不是有啥大事儿要发生？”
“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也不是咱们能操心得了的。”李大发对此也很无奈，原本经过之前的旱情，清安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这样一来，就越发的雪上加霜了。
“若是村里人来咱家借粮，咱们借是不借？”叶氏闻言便也没纠结，反而问起另一件事。
“村里人对咱们还算照顾，若是能帮的，咱们自然得帮。”李大发沉吟了一下，如是说道。
叶氏闻言并不意味，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家今年因着闺女的关系，家里倒是囤了不少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