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食古不化死党怨 冷酷无情树威严

甄丰、甄寻父子，被王莽处死灭族，王莽并没有安心，反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忧虑更多的反叛。

王路堂里，处置完与甄丰、甄寻父子的案件以后，王莽依然不得安宁，忧心忡忡地反思道：

“甄丰、甄寻：

你们这两个叛逆！你们父子两人，朕对你们，是恩重如山，给予你们，无上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为什么你们父子，要如此忘恩负义，结党营私，阴谋作乱，反叛朕呢？

都怪朕，太仁慈宽厚啊！

朕作为皇帝，对亲近大臣的要求，不够严格，缺乏皇帝应该有的严厉威严啊！

都怪朕，太过仁慈，平时的权威，运用不够，对部属大臣将领，太过宽容，纵容他们，他们才敢于反叛悖逆朕啊！

朕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重振皇帝的权威，申明法纪，以严刑峻法，去控制大臣将领，必须防止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王莽在心中暗暗打算道。

“朕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圣贤先哲们，会深藏不露，不肯以真实面目示人。

原来，先贤圣君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树立君王的权威，威慑臣子啊！”

王莽想到这一些，就迅速行动起来。

王莽的身材并不高大，身高只有七尺五寸左右。王莽幼年丧父，又不是长房长孙，家境败落，遭受家族兄弟以及外人歧视的经历，形成了王莽自卑、自傲的个性。

狂妄自大与自轻自贱的个性，常常矛盾地占据在王莽的心里。当初，进宫做官以后，王莽就一直非常敬慕，表哥汉成帝刘骜的威严气概，作为自己效仿的榜样。

登基以后，王莽自我猜度，觉得自己的外貌举止，不足以显示皇帝威严，威慑臣子，让大臣们，产生敬畏之感。

于是，为了展现他这个新王朝皇帝的威严，王莽开始修饰，自己的外观相貌。

王莽最最喜欢的，就是头上戴着一顶，他自己设计的高高的云冠，脚上爱穿一种厚底履。他还经常用，硬硬的锦鸡羽毛，去装饰他自己的龙袍，显示自己的高大威猛。

经过这样的精心装饰打扮以后，王莽的自我感觉，日趋良好，常常给大臣侍卫们，一种高高在上，威风凛凛，飘飘欲仙的感觉。

平时走路和站立，王莽也喜欢昂首挺胸，居高临下地环视远方，显得不怒而威。

大臣们慑于王莽的冷酷和严厉，奏事之时，都常常战战兢兢，低下头去，不敢伸直自己的腰脊，仰视王莽。

凡是在朝堂上，公开提出自己的不同意见，不顺从皇帝旨意的，王莽都认为，损害了皇帝威严，悖逆皇帝，常常冠冕堂皇地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痛斥大臣将领，冒犯皇帝的言行，不客气地命令司命陈崇，予以严厉弹劾和惩处。

甄丰、甄寻父子的案件以后，大臣将领们，担心祸从口出，更是噤若寒蝉，唯唯诺诺，没有谁，敢再提出反对意见。

见大臣将领们，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十分畏惧，表示敬仰，王莽暗暗得意。

有一个亲近小官员王如，由于具有一些特殊的技艺和才干，受到王莽的特别重用和亲信，而在黄门待诏备用，准备提升。

因为王如，经常接近王莽的缘故，因此，王如对王莽的脾气和模样，可说是了如指掌，十分熟悉。

有一个外臣王垚，从未亲自见过，皇帝的真面目。

王垚心里十分好奇，一天遇见王如，就在私下里，向黄门待诏王如，打听起王莽的音容笑貌来。

王垚向黄门待诏王如请教说道：

“王大人：

臣一直十分仰慕，陛下的天颜，可恨臣官职低微，一直无缘，见识陛下的天颜，臣深以为憾。

阁下亲自侍奉陛下，随侍皇帝，想来一定深知，陛下的天颜。

待诏大人，麻烦你为在下，描述一下陛下的模样，臣如果有缘得见，那就是天大的喜讯了。”

待诏王如，不假思索，带着有些侮慢的语气，对外臣王垚说道：

“王大人：

皇帝陛下也是一个凡人的模样，泯然众人，不值得大人去盲目崇拜迷恋。

陛下是一个具有鸱眼、虎口、豺狼之声的圣君。从相术上来看，陛下能够吃人，也可能会被人所吃。”

问话者王垚暗喜，觉得自己升官发财的鸿运到了，决心踩着别人的头颅发迹。

回去以后，王垚急忙书写，亲启密奏，向王莽告发了待诏王如，侮慢皇帝的事情。

王莽得到王垚报告，勃然大怒，心里非常生气，立即下令，处死了待诏王如，将告发者王垚，封为了关内侯。

王莽幼年，父亲王曼，早逝，受到王家叔伯兄弟的歧视，一直一来，对他自己的相貌，就不太自信，有些自卑。

经历这件事情以后，王莽越发觉得，如果被臣下私下品评，皇帝的相貌言行，有伤皇帝的威严尊严。

从此以后，王莽不再与部下的大臣将领，促膝谈心，面对面地讨论国家政事了。

王莽常常故作神秘，隐蔽在云母装饰的屏风之后，接见群臣，以免群臣，谋害自己，窥察自己的心意。

从此以后，除了王莽特别亲信以外的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等三公四辅大臣、皇亲国戚、宗室子弟以外，很少有臣子将领，能再见到，王莽的真实容貌了。

清除掉大臣中像甄丰、甄寻父子那样的异己分子，王莽不仅没有安心，反而越发焦虑。

王莽时常担心，部下的大臣将领们，仿效自己，当初夺权的模式，反叛篡位，于是谋划提升皇帝神威道：

“朕的宝座，来自于天帝神灵的眷顾，慷慨的赐予。难道是那些，凡夫俗子，村野匹夫，能够侥幸获得的吗？”

经历不断发生的反叛事件，王莽觉得，很有必要，大力宣传自己的宝座，来自于天帝神灵神授，其他人不得觊觎的道理道，“朕一定要在朝廷上下，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崇拜神仙圣贤，宣扬君权神授的运动，以表明朕，即位皇帝的合法性。”

王莽一直十分重视，舆论的导向问题，主意打定以后，王莽就不肯消停，准备立即实施。

侍卫的方士苏乐等，摸透了王莽的心思，适时建议王莽道：

“陛下：

臣以为，朝廷应该专门兴建，一座八风台，来祭祀天神；在金銮宝殿上，种植五色秫粟，用于祈神！

如此，何愁天帝神灵，不保佑陛下呢？”

王莽对方士苏乐等人的建议，坚信不疑。

为了表现得慎重其事，在播种五色秫粟之前，王莽还下令，用煮玉的水，先行进行泡养，然后再进行种植。

计算起来，种植一斛五色秫粟的成本，竟然要用上黄金二十四两之多。

国库的财富，百姓的血汗，就这样被王莽的祈神维稳运动，渐渐地耗费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