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临终前嘱托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穆轻诺在隋放那里听到的那些真实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当成耳旁风。
她的内心，她的迷茫，像一根弦，紧紧绷着，在即将断裂的地方，无限蔓延。
顾凌寒瞧着穆轻诺一直没曾说话，许久后，吩咐常助理：“把车开到一边。”
常助理点头，停好车，主动从车内走出，带着身后的保镖们纷纷离开了。
开着的车窗冷风呼呼的灌入，顾凌寒用力的按了遥控，车窗紧闭。
他突然伸手，将穆轻诺拉入怀中，紧紧桎梏的压力，让穆轻诺产生反感情绪，伸手把人推开。
顾凌寒抓着她的手腕，冷冰冰的怒斥：“刚才你留下隋放，是为了试探我，对么？”
穆轻诺没拒绝，斩钉截铁：“是，我是为了试探你。”
“呵，为什么？”他的右手落在穆轻诺侧脸上，眼神里一闪即逝的心碎，“mary，原来你心里从未信任我。”
穆轻诺理智，她也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要保护好生父顾浩南，就要识时务。
至少现在，不能跟顾凌寒闹僵。
可是，对于自己放过隋放，将他留在公司的用意，不得不找另外的谎言来收尾。
“凌寒先生，你做过什么，你不清楚么？”
凌寒先生这个称呼，给了顾凌寒提醒。
原来还是在佯装失忆。
他松手，坚实的后背贴着座椅：“我做过什么？”
“隋放告诉我，是你对生病的父亲不管不顾，是你安排他在公司。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默认他偷工减料！”穆轻诺捏住顾凌寒的袖子，表情是深恶痛绝的，自然的看不出来是在演戏，“是，还是不是？”
有隋放在这里堵着，他没有退后，只得承认：“是，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穆轻诺眼里含着泪水：“那你为什么不管？”
“卡尔多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父亲重病，迟迟不能回公司，我若在这个节骨眼开除，你明白后果！”顾凌寒两手重重的落在穆轻诺的肩上，眼神发红，“mary，你刚进公司，不了解情况。”
他气愤地缩回手，注视着穆轻诺的眼睛，“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公司问问，隋放是谁安排在公司的，是……我，还是他？”
穆轻诺一听这个，就及时控制情绪了。
既然自己被监视，既然顾凌寒知道自己见了隋放，那隋放可能会在自己的面前多说什么，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
他中途收买公司等人，将隋放安排在生父顾浩南的名头下，都有可能。
在别人的地盘，她这么揪住这个问题。
太不明智。
穆轻诺双手掩面，小声抽噎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凌寒都被眼前的情况震撼了。
她演技一直很好，这点儿，他默认。
但穆轻诺能在愚蠢的局里及时收手，是顾凌寒觉得最珍贵的地方。
顾凌寒忍不住安慰，声音近似在哄了：“抱歉，我刚才说话有点儿重。”
穆轻诺扬起脸，悲伤难以自抑：“凌寒先生，很抱歉，我只是心里有火，才会发泄给你。”
顾凌寒没有拘泥于这个话题，他承认：“我知道。”
此事说完，穆轻诺就跟着顾凌寒返回了顾公馆。
隋放因为穆轻诺点明了说带回公司，短时间内，顾凌寒担心被怀疑，没敢动对方。
只是经历了此事，隋放内心十分感激。
他是聪明人。
顾凌寒对穆轻诺的态度也说明，自己伤害她，会得到什么结果。
在这个节骨眼，他逃跑都没有选择。
然而穆轻诺一句说情，一句回卡尔多公司上班。
表面上是保住了公司，实际上是得到了性命。
尽管隋放也清楚，穆轻诺可能是想留着他，以备不时之需。
在N国生活了几天，生活平铺直叙，然而一个大风天气，穆轻诺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说是患者顾浩南想见她。
穆轻诺风驰电掣的开着车，赶到医院。
顾浩南穿着风衣，正坐在轮椅上，脸上收拾了下，没有穿着病号服时那么憔悴。
穆轻诺提着卡其色的提包，匆匆的闯进病房，看到这一幕，眼泪都流出来了。
顾浩南伸出手，瞧着穆轻诺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说：“孩子，爸爸想跟你说会儿话。”
穆轻诺走上前，蹲膝，握住顾浩南的手，微微抬头，盯着顾浩南，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嗯。”顾浩南温热的手掌落在穆轻诺的额头上，他轻声哄女儿，“咱们去医院后花园走一走。”
穆轻诺听从，推着轮椅，带着他去了院子里。
顾浩南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也明白，他行将就木。
只是在生命关头，还是免不了想同亲近之人聊聊天，说说话。
“爸以前和你妈妈在一块儿的时候，想过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顾浩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儿，乐呵呵的说，“就叫轻诺。”
轻诺？
穆轻诺盯着顾浩南的苍老的脸：“哪两个字？”
顾浩南摊开手：“给爸手机，爸打给你。”
穆轻诺主动打出来，递到顾浩南的跟前，揣测问，“是……这两个字么？”
顾浩南得意极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mary就叫轻诺，轻诺就是mary。我从小，母亲就给我取的这个名字。”穆轻诺毫无保留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爸，我想，你爱的人，没有生你的气。”
两行清泪从苍老的眼眶里淌出，顾浩南哭笑不得。
他总以为初心恨他。
原来是他多想了。
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的遗憾，老了以后，顾浩南的遗憾只剩一个。
他想……初心了。
顾浩南抬高手，拥抱女儿穆轻诺，“轻诺，爸希望你永远幸福。”
“我很幸福。”穆轻诺靠近对方的耳朵，低声说出了自己嫁了人，有了三个孩子的事儿。
但随后她又觉得遗憾，毕竟她没办法，让父亲见见自己最亲的人。
“墨九痕？”顾浩南听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曾经看到的照片。
杂志的封面上，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高大禁欲的男人，那双藏满星辰的眼，深情又温暖。
旁边一排小字介绍，写着三个字。
墨九痕。
他会心一笑，挠了挠穆轻诺的长发：“也许爸爸见过的。”
“……”
和医院的聊天，那日晚，顾浩南吵着主治医生，要见自己的儿子。
顾凌寒接到医院电话的那刹那，很是正经。
推门入病房，他面目森冷严肃：“您找我？”
“凌寒，爸……对不起你。”
顾凌寒一愣，侧目，不敢相信，“您说什么？”
“曾经做过却未发觉的错事，爸给你道歉了。”顾浩南泪眼朦胧的说，“看在我最后一次求你，请您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