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戴知（下）
晚上，戴知独自一个人走在小巷口。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把把戴知拽进了巷子，没等戴知反应过来，便被重重地甩在了墙上。
戴知一个“痛”字还梗在喉咙口，没有发出声音来。男人就笑着靠近了她，拍了拍戴知的脸：“行啊，戴知，翅膀赢了啊，居然都敢不送钱来给老子了。”
戴知忍着肩膀的疼痛，支吾着：“没，没偷到。”
“没偷到？”男人的音量瞬间提高：“没偷到，那你就去卖啊，也别浪费你这张脸。”说着，男人冷笑着使劲捏着戴知的脸，“再给你三天时间，再不送钱来，那老子就只能去找你的小男朋友了。”
戴知惊恐地点点头，目送着男人离开。
第二天戴知去杂货店偷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藏在口袋中。
男人似乎很意外戴知的到来：“怎么，送钱来了？”
“没钱。”戴知第一次把这三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没钱？你不是会偷么？要不然就去卖吧，要我来教你怎么做吗？”说着，男人笑着向戴知逼近，动手开始撕戴知的衣服：“老子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总得给老子尝点甜头。”
男人把戴知按在墙上，作势亲戴知。
戴知拼命挣扎，手无意之间碰到了口袋中的刀，刚想拔出，手却被男人按住了，衣领被撕开了一段，滑落至肩。
男人继续撕开戴知的衣服，却被赶来的程风云一拳打倒在地。
程风云环住戴知：“为什么不和我说，要不是我觉得你最近状态怪怪的，一直跟着你，你就……”
戴知紧咬嘴唇，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蓦地，环着戴知的的手渐渐松开，戴知诧异的抬起头，却看见血顺着程风云的脖子流下，像条红色的溪。
程风云的表情仿佛定格的胶片，随着他的缓缓倒下，戴知看见了他身后举着砖头的男人，男人举着砖头向戴知冲来，带着一脸狰狞的笑。
下意识的，戴知掏出刀，送入男人腹中，男人痛苦的捂着肚子，惊恐地看着戴知，戴知不由得又将刀深入三分，男人瞪大了眼，脸因痛楚而扭曲，倒在了地上。
戴知坐在地上，抱着程风云，他的血沾满了戴知的衣服，开出了一朵一朵妖冶的花。戴知捂着程风云的头，拖着他往闹市区走，他的血顺着戴知的手往下滴，滚烫。
戴知拖着程风云，一步一挪，一边大声呼救，泪水布满了她整张脸，双腿一软，人笔直地倒下，意识完全丧失之前，戴知将自己垫在了程风云身下。
醒来，又一次发现躺在了医院里，一护士来给戴知换点滴瓶，带着责备的语气：“你就是上次被送来的女孩吧，明明有心脏病，还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病情，医生一会会来说明的。”
戴知无力地笑了笑，心脏病，这或许就是自己的父母抛弃自己的原因吧。
“对了，和你一起送来的男孩就在隔壁，他也已经醒了。”护士小姐临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
戴知默默点了点头：醒了？既然醒得比自己还早，看起来程风云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尽管如此，戴知还是着急想要知道程风云的情况，她一下子掀开了自己的被子，还来不及穿好自己的拖鞋，就急忙地往隔壁病房跑去。
还没跑出病房外，戴知就被迎面进来的医生拦下了。
医生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听得戴知是云里雾里的，只记得医生最后总结的一句话：“你这个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注意不要情绪特别激动也不要剧烈运动就行，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的。”
听完医生的话后，戴知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快步走到隔壁，推开门，却看见许瑄坐在程风云的病床边，耐心的削着苹果。
程风云最先看见戴知，带着礼貌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带着距离，那是一种对待陌生人般十分客气的微笑：“你好，请问你找谁？”
许瑄将最后一段苹果皮销断，把苹果递给程风云，抬起头看见是戴知，于是对她解释道：“不好意思，他醒来后，似乎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们问过医生了，可能是脑内海马体受到了重击，所以失忆了。”
解释完后，许瑄又指着戴知对程风云说道：“就是这位姑娘好心救你的，不然你可能就不行了，你快谢谢人家呀。”
“谢谢。”听完许瑄的话，程风云对着戴知咧了咧嘴，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戴知楞楞地站着，心又隐隐作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眼泪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失忆？
戴知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八点档都嫌弃烂俗的狗血情节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只是站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见戴知眼中滚落的泪珠，程风云皱了皱眉头，低声问许瑄：“她为什么哭了？”
许瑄摇了摇脑袋，表示不知道。
“我睫毛掉眼睛了，眼睛疼。”戴知胡乱地揉了揉眼睛，顺口说出了一个这么扯淡的借口，“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之后的事情，在戴知心里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程风云家因为戴知救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又可怜戴知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无依无靠的，于是便收留了她，让她留在程家也好与程风云做个伴。
后来程家举家搬迁，搬到这儿，戴知也就一起跟了过来。她眼看着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地位越来越高，眼看着程风云与许瑄在一起，又眼看着他们分手……一切的一切，戴知全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局外人。
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以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跟在程风云的身边，程风云对自己的感觉最多也只有感谢而已，但是戴知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地想要对程风云好一些。
在程风云还没有失忆之前，他总是依着自己，照顾自己。以前程风云总是笑着说，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戴知，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的。
那么现在，自己一定是在还之前欠下的程风云的债吧。
戴知经常这样自嘲地想。
程风云挑嘴，对食物总是有诸多挑剔，戴知便去知名主厨学习厨艺；程风云担心接管程家的企业之后，会有别的企业来与自己为敌，与自己竞争，戴知就去学习当卧底，去程风云的敌对企业探取人家的商业机密；就连这次，程风云想要给锦笙送个月嫂，又不放心其他人，戴知便自己去……
戴知从来不管程风云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只要是程风云想要的，她就去做。只是这次，程风云的所作所为在戴知眼里确实过分了。
一开始，戴知也是本着替程风云刺探“军情”的心思去接近锦笙的，可是越是与锦笙接触，她就越发自真心地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当意识到锦笙这次的失踪和程风云有关系的时候，戴知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到程风云让他放了锦笙。
戴知一直以为，自己对程风云的那一点心思被自己隐藏得非常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知晓。没有想到她所有自以为是的完美伪装，在这一刻就这样被程风云毫不留情面地揭开了。
戴知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进她的掌心，而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程风云居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还将自己送到锦笙的身边，美名其曰照顾他心爱的人。
戴知觉得自己就好似一个跳梁小丑般，令人感到可笑。
程风云看见戴知这个样子，心中的某一处竟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冷眼看着戴知，出口就是伤人的语言：“怎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对我的吻还不满意，想要试试我其他方面的功夫？”
“你……”听见程风云轻佻的话语，戴知气极，平时巧舌如簧的她，每次面对程风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居然如此笨拙，老半天都憋不住一个字眼儿，只能愤愤地说着，“程风云，你混蛋。”
程风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一声，勾起戴知的下巴说道：“没错，我确实是混蛋。可是你，戴知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听了程风云的这番话，一股电流从戴知的脊柱处快速划过，好似触电一般，戴知不假思索地又扬手给了程风云一巴掌。
“第二次了。”程风云看着面前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似的戴知，下意识地摸着脸，对着戴知说道。
戴知看着自己打了程风云的那只手发了发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比她脑子先行一步，顾不上思考什么，转身逃跑了。
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程风云总是能看似不经意却又准确无误地戳到了戴知的痛点。
戴知一直都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