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试天下10
又是三月过后,张彐的娘亲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人都说神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可只有张彐知道,当人像蜡烛一样逐渐燃烧到最后的时候,非大罗神仙难救。
美妇人今年30有余了,这还都是全靠张彐用药吊着她的命才能活到现在,否则在生她后的一两年她就会逝去。
见惯了生离死别,张彐在送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很难过,她的娘亲只是解脱了,永远地逃离了这个困住她的院子,她自由了。。。
而她死去以后,那个男人来了,他已经十多年没有过来这里了,却在人已经离去的时候过来,是来彰显他心里还有她,还是过来做些什么。
张彐跪在燃烧着纸钱的火盆便,看着雍王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走进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触碰了下那长长小小的记载了人一生的牌位,动作很轻柔,似是在怀念又似是在叹息。但一切在张彐眼里看来是那么的虚伪,生前没见他做过什么,死后却来这里装模作样地怀念。
他不知道吗?这样真的很恶心!
张彐不想再去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垂头继续烧纸钱。
雍王也没有去注意张彐,他抚摸着牌位脑海里回想起了在他们两个初遇的场景。在那青葱的林中,她背着背篓从山间小路走出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那个时候的自己一眼就被吸引了进去。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于是他示好,他努力,可谁知道她有丈夫了,这怎么可以,所以他使了些小手段将人带走。
他以为只要对她好就能让她顺从,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终于还是没有耐心了,直到后面说她又生了一个不详的女孩,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他没想到,如今再见,已经是天人相隔。
望着那熟悉的牌位,雍王终于还是放下了手。
死了也挺好,如今他的身边已经不需要有她的存在了,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喜欢的人,一切的过去都是过眼云烟。
把她埋入祠堂,就权当做是他的补偿吧。
思索至此,他也放下了心理负担。
但他不觉得真的很可笑吗,一个可能会幸福的家庭,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他不过是想把人埋进祠堂就能忽视这一切吗?
若美妇人还在,她定会拒绝,这一辈子院子禁锢了她,她再也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雍王府长眠了。
张彐一直都知道的,关于娘亲多少次诉说的家乡,她只知道的娘亲一直想回去。因为每每提到那回忆,她都能看到她的美目中流转的思念和深处的落寞,她在思念她想要回去。
所以,张彐发誓,她要带娘亲回家!
待头七过后,她就会踏上旅程。
雍王转过头,看向了那瘦削的身影。
今夜的风特别的凉,他的孩子跪坐在地上,她在不停地烧着纸钱,红色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明灭明现,红色的痕迹一览无余更显的惊悚,可白色的孝服被吹的鼓鼓作响身形单薄的不像样子。
这就是他那么多年没有好好看看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