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折痕情长
夜幕垂帘，影如幽灵。
风，时有时无，成为晚霞离去时留下的遗憾，让闷热不断加沉而持久，那是厚尘的绝望，然而，天气在晚幕中渐变，夜空之上，闪电程奇，灰色云块足渐积多，仿佛黑色幽灵即将降临大地一般。
不过……
弯月故痕仍尚在。
此时的夜空只有少数的星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好景不长，天空变幻莫测。
那丝丝铅色灰云足渐聚集南京，刹那间，天地间仅有的光线都暗沉下来，柔弱的月光与稀疏的星辰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很快飘落细细飞雨，伴着凉风时而大又时而小的吹起，雨势足渐在大地暗沉又静谧的时候加大趋势，让长期处于闷热中的南京城，终于迎来夏季凉爽之时。
南京城屋檐之上，四处都充满了宁静而似诡异的安详，感觉只有雨珠从瓦片上成串滚落，此时，唯有那蛙鸣声在某个暗处夜鸣不平。
一道黑影似墨幕中的黑色闪电，连续无声翻越屋顶，直越过南京城厚厚的城墙，向目的地直行而进，直达陈府大门之外。
一道黑影从屋顶突然落下，梁茂站落陈府屋外，不巧，两队清军举枪带刀交叉经过，又不能自己孤身进府，梁茂只能再次起跳，跃上屋顶，避免与巡逻的清军碰面。
一切如常。
等巡逻的清军路过，梁茂破空起跳，踏着陈府厚实的瓦片，准备直入陈雍华所居之地。
后院小池旁。
梁茂指破纸窗，仔细查看，发现陈雍华并不在府上，而屋内安静得出奇，因为陈家老小都不在屋中，在凉亭享受难得的凉风。
屋内闪闪的烛光，微弱的穿透纸窗，照在宁静而空旷的过道上。
梁茂找到一黑落暗角处，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等陈雍华归来再现身。
刚过片刻。
只听见大门外“嗡呲”一声。
“姥爷！您回来啦！”
果然是陈雍华出诊归回。
梁茂心里非常清楚，是陈雍华已回到家中。
“嗡”的一声。
陈雍华背着药箱回到屋中，立即取下头罩，他只顾着擦去身上侵喷的雨水，完全没有注意到暗角处已有位老熟人悄悄光顾，而这位老熟人陈雍华十分惧怕。
陈雍华取下头罩后，满清要求的发型完全暴露在梁茂眼中，而陈雍华正用毛巾擦着额头的雨水，突然，他一抬头，发现暗角处无声走出一位让他熟悉的人影，他一眼望去便认出那人是梁茂。
一见梁茂意外出现，陈雍华立即变得紧张不安，吞吞吐吐的说道：“梁梁梁梁梁……原来是梁大人！老夫有失远迎，还请梁大人赎罪。”
梁茂冷语冰冰：“陈御医的发型真不错啊！”
梁茂那语气，虽然轻瑟而充满冷冰冰之感，但语气就像尽力隐藏着猛烈火焰一般，陈雍华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翻找自己的头罩。
梁茂小步走出而一脸严肃，他的面部表情，让泛青的脸颊上翻滚着一股阴森的杀气。
如果梁茂知道明皇被杀，那么陈雍华今夜就必死无疑，因为陈雍华是御医，如果皇帝归天，御医也是陪葬人员之一……
梁茂镇定自若：“陈御医不必惊慌，我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想找你借五十两银子。”
“好好好！那我马上去拿给你。”陈雍华未经考虑，直接爽快的答应下来，希望可以尽快送走眼前这尊让人万分惧怕的大神。
“等一等。”
梁茂突然语气加重，让陈雍华万分担心与变得心跳加速且难以承受，身体直打寒颤与哆嗦。
陈雍华礼貌鞠躬，言道：“请问梁大人还有何吩咐？”
梁茂走近桌前，拿起陈雍华掉下的头罩说：“陈御医，你的发型太难看了，还是把头罩带上的好，免得我看了生气。”
陈雍华赶紧下跪求饶：“梁大人！清军欺人太甚，我被他们强制拉去救扶伤员，我真的是被强制剃发的，当初并不是我不去救治于你，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走开，还请梁大人放过我吧！”
“陈御医不必担心，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梁茂直接将头罩扔在陈雍华手上说：“请你快点为我准备五十两银子，也请你放心，银子，以后我会加倍还给你的，因为我梁茂不喜欢欠别人的。”
“好，好。”陈雍华根本不敢对梁茂多语，因为多语变得逆耳会让梁茂不高兴，后果会怎样？陈雍华非常清楚。
很快。
陈雍华就为梁茂送上了满满一小包银子，足足五十两。
梁茂装好银子，夸背，背对陈雍华而问：“陈大人！我来这里，清军里面没有人知道吧？”
陈雍华：“请梁大人放心！只要梁大人自己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你来过我府上。”
梁茂大去一步。
陈雍华：“请等一等，梁大人！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梁大人，又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梁茂，仍然冷静，因为陈雍华知道，这些钱财，梁茂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梁茂回头言道：“陈御医，你要说什么，直接说好了，请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陈雍华叫住梁茂，将李应龙等梁茂一战之事如实告知。
梁茂一听，自然放不下失去的尊严，决定先去会一会李应龙，毕竟，李应龙现住之地，原来梁茂才是那里的主人，而那些不想提起的碎片，不管曾经有没有给梁茂带来繁华，那些都是一位军人放不下的尊严。
……
与往常一样。
李应龙外出巡视后，就会回到住地，归寝休息。
“嗡”的一声。
李应龙推开大门，大步走近，黑暗的屋中随即侵照入一盏腾着轻烟的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让屋内漆黑而安静的环境更加扑朔迷离。
梁茂左手立握着拿把让他充满光环的绣春刀，冷静的坐在万户的位置上，半闭眼眸，细细看来，进屋之人定是李应龙，他腰间架着雁翎刀，那清廷新式官服，特别显眼。
“是他！”
梁茂轻声念叨，瞧见李应龙感到骄万分惊讶，立即想到雁停山一战，而当时在雁停山与梁茂经历过一战之人，就是此时进屋之人，镶白旗军第一高手，李应龙。
李应龙的观察力也是首屈一指，虽然屋内环境安静得异常出奇，看上去并未异常情况，可地面上滴有水印，这说明有人在李应龙外出后来到过此地。
而李应龙明白，周围的侍卫完全没有发现有外来人，此来人定是一位高手，李应龙可以肯定，这人定是这片地方曾经的主人，说不定来者就是在南京城下孤闯清军炮兵阵地以斩首行动炸伤自己的明军绝顶高手，因为墙腰上挂着的那把绣春刀已经不在，这房间里兵器满屋，来着却选中那把锦衣卫专用的绣春刀，这说明并不是偶然。
李应龙左手露出三刺飞镖，慢慢点燃屋内布置的蜡烛。
蜡光闪闪，顿时间，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此时的梁茂仍然冷静坐于原位，像是一副雕刻的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李应龙先开口说话：“我知道你会来，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来得是如此之快。”
梁茂右手夹着四叶百叶神刀，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可以肯定，明清两军还未分出胜负，因为我们之间还胜负未分。”
“是吗？不过我想你怎么样都是输家。”李应龙一看梁茂的庐山真面目，也感到惊讶万分：“是你，居然是你。”
两人都在雁停山各为其主。
“是我，我也很意外，没有想到等我之人居然是你。”梁茂轻步走下阶梯，言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居然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李应龙突然压力倍增，横跨步伐，答道：“雁停山我们不分胜负，这说明你的功夫确实不错，可惜明军一败再败，现在你没有逃出江南，我想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梁茂：“出刀吧！”
李应龙侧身挽袖：“所为不打不相识，如果我们不是各为其主，我李应龙很想与你交个朋友。”
“上次我没能杀得了你，还让你住进了我的住处，这次我想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梁茂按照锦衣卫的惯例，先行出刀，那出刀之势，手指间，那四面锋利百叶神刀，已经提前宣判李应龙死刑。
李应龙：“你我都是军人，为国可付出自己的一切，再说你我当初只是打成平手，如今我们都为国负过重伤，谁胜谁负很难预料，所为刀剑无情，还请兄台多加小心。”
“彼此彼此。”梁茂出招前闭着眼说：“刀是无情物，我对你不会手下留情，你也是一样。”
两人在烛光前，面对面而视，拔刀起步。
只见双方几乎同时出手，举刀破空劈来。
梁茂大力砍下，李应龙横刀一挡，只见李应龙回跳转身放出三刺飞镖。
梁茂翻身后跳，侧身低头，只听见‘咵呲’一声，三刺飞镖射在大柱之上。
看来，双方今夜不定会分出胜负，还会以武功高低定生死。
感谢点读！
（第八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