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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冰山恋人

就算是一颗不想拥有的青春痘,在它长出到消失的时候,也是青春的印记。

而等待恐惧之魂临面,对于几乎失去所有的祝倩来说,就像一丝丝凄凉的剧痛从心间蔓延散开,五脏六腑似被烈火烧焦一般,什么味道都已无色无味。

随后不久,谭拜离去。

而祝倩还是站在屋外默默的等候,如今的她,只想知道莽古此时找她到底有何事?而夜墨下,一位凄凉又柔弱的女子,等待面见一位强权又凶神恶煞的贝勒,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祝倩不敢想象。

幽风怨起,树影懈摆。

阑珊的半月之光,宛如又是新的颜柔覆盖了她的婉嫩,柠檬色的月光将祝倩身旁遗照成一副美丽波澜的画卷,蒙蒙月色中,深藏着一张美丽而清纯动人的美人,影如珠玉,颜如花蕊。

万般无奈之下,她迎着拂面的幽风,望着夜空,似吝啬之意剥去了她所有的美丽,感觉不到夜的灯火通明。

连沣爱慕她的眼神,将她的一切融入眼底,虽然现已是夜静微冷,但连沣的眼睛看着祝倩的背影,似车如马龙,仿佛她的身上被披上了波澜起伏的彩霞,深深的吸引住他的眼球,远远望去,即使她的身姿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幽影,在连沣心里,她依然拥有最迷人的身姿,不管夜再朦胧,风再凄凉,连沣眸睹祝倩的身姿,心中也是一片安静的享受着喜气蓬勃。

一位内急的同僚披着大衣走了出来,一看,连沣似傻了一般,看着前方目不转睛,这位同僚仔细一看前方,一片乌漆墨黑,除了哨兵如松,再无其他人影。

“嘿,连沣,你在望什么呢?”

连沣这才从珠目送情中回过神来,嬉皮笑脸的说:“没什么,就睡不着,想一个人静静。”

“哎!最近训练累得人都快散架了,你还睡不着,不知道镶白旗军什么时候才能攻下南京,我真不想呆在常备军里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哦?”

连沣随答:“做和尚就得撞钟,过一天算一天吧!”

“哎!”

同僚走后,连沣仔细一瞧,祝倩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

明亮的烛光下。

纳兰承德对祝倩说:“还不赶快参见贝勒爷。”

祝倩:“小女子参见贝勒爷。”

莽古贝勒严肃的言道:“不要把面容藏起来,把头大胆的抬起来,让我看清楚你的容貌。”

祝倩这才清楚的瞧见莽古贝勒,只觉得他目光直滞,面貌丑陋,脸颊又带着几分恐怖的阴森;而祝倩则是突然不见少女娇媚的羞涩,那恐惧与胆怯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祝倩视睹莽古贝勒似白色蚕蛹的四肢,忍不住想嘲笑一番,但危险如夜一样无处不在,她只有轻咬嘴唇,白玉又纯净的脸颊,隐隐泛起丝丝青颜,微眯的双眼眨烁着阴埋的诡光,那青涩的脸上,浮现出一模深沉的笑意。

因为自己的四肢不方便,莽古贝勒深邃的双眸中,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难堪,黑眸半眯,仔细打量着祝倩。

莽古贝勒微微一笑,言道:“江南美女如云,果然不假,这真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完,莽古贝勒坐下喝茶,他举杯喝茶的动作,更比木偶剧中人物的动作,让人笑料连连。

祝倩藏着笑意答道:“贝勒爷不是明知故问吗?”

纳兰承一脸严肃,对祝倩吼嚷:“住口,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贝勒爷问你什么问题,你只管老实回答就好……。”

莽古贝勒马上言道:“呃,纳兰叔叔,对一位美如天仙的姑娘,要懂得怜香惜玉,说话要温柔体贴一点,知道吗?”

纳兰承德:“属下知道。”

莽古贝勒又对祝倩说:“姑娘,你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祝倩柔弱又萎缩的胆子一去云霄,胆量有所放大,清脆大声言道:“小女子名叫祝倩。”

莽古:“祝倩?名字不错啊!是祝常倪为你取的名字吗?”

莽古贝勒问的问题有些奇怪,让祝倩捉摸不透,本来祝倩以为纳兰承德让自己打扮一番是为了夜陪莽古过夜,但祝倩心里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祝倩低声细语:“不是,是我的娘亲为我取的名字,我的名字也有两个意思……。”

莽古贝勒纳闷:“哦?名字有两个意思?说来听听。”

祝倩:“一是……希望我的人生美好又纤巧,二是指倩儿……欠儿。”

莽古贝勒一脸茫然:“倩儿?怎么理解啊?”

祝倩:“就是我父亲希望我是一个儿子,我娘亲身体不怎么好,但我生下来却是女儿身,我娘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取别的女人为其生子,所以我就叫欠儿。”

莽古贝勒带着丝丝诡笑点头,言道:“南京城的人都知道,祝常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将,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他祝常倪还是生女子比较好,像你就美如天仙,此乃是好是一件,可若他生儿子,说不定会像他一样,只会贪生怕死,祸国殃民,这就是坏事一件了。”

祝倩听后,喜乐不是,很显然,莽古贝勒在嘲笑自己的父亲。

祝倩轻声细语:“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父亲已经被锦衣卫所杀,还请贝勒爷不要拿我父亲当做笑料。”

莽古贝勒:“我绝无取笑姑娘之意,我只是说事实……。”

莽古的眼睛,已经将他的狼性暴露。

祝倩:“我想知道贝勒爷此时让我来到底是为何事?”

岂能预料?

莽古突然起身走进祝倩身旁,让祝倩发抖的柔荑细细紧扣。

谁料。

莽古贝勒转来转去,在祝倩身后说:“我听说你认识南京城的皇帝,嗯……,杀你们全家的人是锦衣卫,我已经为你报了仇,可下达杀命令你们全家的人是明皇,我可以帮你报仇雪耻,只要你陪同纳兰大人前去徽州,找到明皇,我就替你报仇。”

“不……。”祝倩连忙摇头晃脑:“不,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莽古贝勒:“你家已经被诛灭九族了,你放心,明朝气数已尽,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帮我找到明皇,让我立功,我保证让你重获自由,以后大江南北随你去;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把你送去白龙雪山上,让你去试药?”

莽古贝勒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让祝倩进退两难。

莽古贝勒瞪眼看着祝倩,用力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吼道:“你如今只是一个叛将之女,如果让他人知道,你是祝常倪之女,你想想,你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我奉劝你最好跟我合作,要不然,我莽古贝勒的手段,想必你已经听说过,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明天一早,启程前去徽州,这一次我一定要捉到明皇。”

说完,莽古贝勒与纳兰承德都俊容朝红的离去。

祝倩想挣脱命运的捆绑,她来回思绪,左右不是,为命运挣扎的人,感觉越挣扎,被绑得越来越紧。

过了好久好久。

天空作美。

此时。

柠檬色的月光与闪闪的星辰被灰云所盖,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天地间如浪波的轮廓线完全被潮湿的雾气所盖,云层凶猛翻腾,江南的狂风暴雨又在黑夜中即将发动突袭。

“咚呲……”

一道道长长的闪电划破夜空,很短的时间内,天空完全被云层所盖。

这样的天气,就像祝倩的心,是不是一切已经走到了绝境中?

奇迹也在黑夜之幕降临。

窗户前,连沣鬼鬼祟祟的推开木窗,小声喊道:“祝姑娘,祝姑娘……。”

“啊!你是……?”

正在苦思的祝倩一脸茫然,被惊一跳。

连沣:“我是连沣,我就是深深爱着你的那个人,记得我吗?”

祝倩尴尬一笑:“是你啊!这里很危险的,你怎么来了?”

连沣:“我刚才看见贝勒爷与纳兰大人都走了,加上天色暗沉,特意溜过来看看你,莽古贝勒没有为难你吧?”

祝倩摇头晃脑:“没有,他要我去徽州,去……他们想抓明皇,可……那是要杀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连沣趁虚而入:“姑娘,我是冒死而来,我真的很爱姑娘,看在我冒着生命危险来看你的份上,可以让我握着你的手吗?”

“这……?”

祝倩显得左右为难,看见屋外没有动静,她同意了。

连沣终于如愿以偿,惬意的握着祝倩的双手,爱不释手,心如有一生中最灿烂的兴奋一般,当然,这一切他只是暂时满足,除了喜容得欢,还有远走高飞。

连沣惊喜中变换表情,寒心言道:“祝姑娘,可惜我没有绝世武功,要不然我就带你远走高飞,离开这充满血腥味之地,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

此话一出,奇迹一瞬间到来,这比雷雨交加的天气来得还要快。

祝倩睁大眼睛说:“刚才我看见贝勒往外面扔了一本武功秘籍,听说是绝世神功,要不然你去捡起来试试。”

连沣偏头一看,地上一堆乱扎的书纸随风荡漾。

连沣的眼眸似看见了奇迹,点头说:“好!我试一试,你一定要等我好吗?只要你愿意,我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俩人的世界,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祝倩被情所染红,轻咬嘴唇,点头答应道:“嗯!我愿意。”

那一刻,两人的脸庞,印下灿烂无比的花颜,似牡丹花一样灿烂。

江南,雷雨天气来得猛,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人有双慧眼,总会有火光与光明的方向等着人约而去。

“咚隆……”

轰鸣大地的雷电,让夜间大地若隐若现,不一会功夫,大雨滂沱。

滴滴急坠的雨滴,扑撒在屋顶上的雨花,翻滚连成雨线迅速而落。

一间废旧的石庙,那是一位全身湿淋淋的男子,更难预料的是,连沣将一张张鹰爪功秘籍拼在一起,只有中间七招比较完整,不过,只要练过这几招,足以保证是一位武林高手。

连沣嘴里念叨:“第七式,长空展翅,贯之全力,一击致命,指如鹰爪之钩,脚尖如无形之境,变换以快准狠猛为一体,找出对方的弱点,攻其快而猛,拳爪连击,原来鹰爪功的第七式是在树桩上练习,我当佛像是树桩好了。”

十指扣如锯齿,全身姿势如鹰力敌。

大掌一挥,他的练习动作,成为夜色犹如眸慧幽灵,虽然淹没在轰隆隆的大雨中,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成功了。

连沣最近在军营的苦练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帮他事倍功半。

“嘭咚”一声。

连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把门柱抓了一个五指骷髅洞。

……

南京。

晨曦凸起。

地平线上,柔和的阳光穿透云层,大地一片湿气翻腾。

夜、雨、梦被晨曦唤醒,满城烟雨,薄岚微微,赫赫遮掩那些清苦的日子,物是人非事事休。

明军各路将军正在城楼开会。

清军喊话,危险临近,很显然,由于清军凶残,步步紧逼,明军防守非常吃力,许多军事将领已经意见不合,出现分歧,很难再形成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

“群龙无首,我们一天天的消耗,只会满盘皆废。”

“我认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们要么逃出应天府,要么与清军议和,不能站在这里白白等死。”

“我们是带兵打仗的,战场上谁的权利最大,我就听谁的,可现在清军势不可挡,敌强我弱……?”

争执不下的时候,梁茂与严蚩走来。

那凶残的眼眸,似刺眼的光芒,梁茂大吼道:“每一个当兵的都应该明白,穿着军服的目的与宗旨是什么!我现在问你们,当兵是为了来吃饭吗?是为了苟且偷生吗?如果你们当兵是为了吃饭,当初就应该在家种田,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啊……?一个将领都是贪生怕死之徒,你们如何让手下的兵将服你们?你们又如何带兵打仗?啊?”

梁茂话刚一落下,房间里顿时清静下来。

“梁大人!我们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大道理知晓无数,我还明白一个道理,时不我与,我们得认清形式,我是不会让兄弟们去鸡蛋碰石头……。”

梁茂气不打一处来,继续狰狞怒吼:“谁是鸡蛋?谁是石头?啊!是你们想认自己孬?还是做软蛋对你们有好处?……你们都是军人!你们都要给我记住,一国之精神面貌,是军民万众一心;一军之精神面貌,代表国家,代表民族,所以每一个当兵的要有顽强的战斗精神,你们知不知道?作为一名军人,面对生死之战,就算是输,也要站着死,这就是军人不变的战斗精神。”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傻了;所有人的耳朵,都听愣了。

梁茂穿着飞鱼服挂着绣春刀走来,带着满肚子火,燃烧全身,只有先来一个下马威,才能震慑弱而虚之将。

“咚”的一声。

梁茂直接踹翻桌子。

梁茂一声愤怒的震吼:“当兵的只知道贪生怕死,这仗能打赢吗?”

“这也不是,那也不能,那你说怎么办吧?”

房间里冷清了许久,所有人都在沉思。

梁茂故意走进每一位将领面前,步步逼退,大吼道:“我们大明江山数百年的基业,为什么会落得眼下这种局势?是我们真的打不赢清军吗?不,不是,清军并不是所向披靡,我朝廷的兵将勇猛之人比比皆是,那我们为什么会败呢?原因很简单,话说简单一点,都是一些鼠辈残害忠良,祸国殃民,你们是不是想遗臭万年?”

“梁……梁大人,我唐某人并非贪生怕死,只是眼下局势已经很难发生逆转,你去扬州与清军交过战,清军现目前的战斗力你也清楚,你去见过皇上,皇上和你的意思是……?”

梁茂冷静一下,再说:“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谁胜谁负就是未知之数,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争取能够扭转战局,下一场南京保卫战至关重要,大家都要记住,在战场上,对手是不会同情弱者的,只有你有实力,别人才会尊重你,对手只尊重你的战斗精神和意志力,绝对不会同情你的无能与胆小。”

所有人被梁茂的话,威慑入心,都望着梁茂,没有想到,以前的锦衣卫是如此有血腥与说服力。

梁茂继续说:“现在该是我们民族团结一心的时候了,在这危亡的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现在若想扭转战局,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梁茂的眼珠左右滚动,来回视巡,言道:“千军万马之中,取主帅首级。”

“这……这谁能做得到啊?”

梁茂举刀一吼:“我!这是我梁茂为国的最后一战,因为我以前只是在窝里斗,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我们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清军,我们要在这些虎狼身上找回我们失去的尊严和希望,所以……这一次我决定,当清军再一次攻打南京城的时候,我一人返攻敌阵,这里是清军的炮兵阵地,如果要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主帅首级,我梁茂也不能做到,但我可以杀到敌炮兵阵地位置,调转炮口,找到清军主帅的位置,用炮将主帅射杀,虽然这成功的几率比赌钱押一个六豹子的几率还要小,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整个指挥部,所有人都被梁茂的卫国之精神所震撼。

千户:“清军来势汹汹,但他们并不是不可以战胜,这一战,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打退清军,为最后的胜利迎取希望,就算我们最后没有取胜,我们也可以用我们的顽强赢得敌人对我们的尊重,至少我们要保证应天府不被屠城。”

严蚩:“我们誓言与应天府共存亡。”

“与应天府共存亡!与应天府共存亡!与应天府共存亡!……。”

那一声撕破喉咙,震耳欲聋的怒吼,惊破云层,惊响整个南京城,在天地间悍然。

(第三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