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好处

君臣尊卑的思想深深印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但这些人中，必然不包括宁红叶。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人人平等自由，来到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这种思想也没有被皇权吞噬。

虽说眼前之人是皇后，可医术掌握在她手里，皇后不拿出令她动心的筹码，她没有理由给皇后治病，毕竟，眼前的人于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皇后却被她这句话惊得微微张了嘴巴，而后便是隐隐生怒。

“宁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本宫是皇后，本宫的谕旨，你敢不听？”

皇后如此模样，叫宁红叶想起太子盛重。不管是皇后使唤她，还是盛重使唤顾家人，似乎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可世上谁又规定了，她一定要无条件的给皇后治病、顾家一定要无条件的辅佐太子呢？

这个道理当初她同盛重说清楚了，如今，少不得又要再同皇后说明一次。

“天下百姓，没有不敢不尊娘娘懿旨之人，太医院里多的是太医，娘娘一句话，他们也不敢不听，更不会像臣妇说出这等看似荒诞的话来，娘娘若是要找对娘娘言听计从之人，宫里多的是。

且臣妇同娘娘非亲非故，甚至在七公主的任意妄为下，险些失去夫君，这心实在还没大到以德报怨的地步。之所以愿意试着为娘娘治一治这顽疾，实在因为臣妇也是个生意人，有利可图的事儿，臣妇总没有拒绝的道理。”

言下之意，若皇后拿不出好处，她宁红叶不治，皇后找那些太医治便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些人吃着宫中俸禄，总归是要做事的。

宁红叶这一席话说得明白，非亲非故，她没有必须要为皇后诊治的道理，况且提及七公主......到底是皇后心中所痛，却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七公主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到宁红叶头上，宁红叶说这一席话不中听也过于离经叛道，却是事实。

“你想要什么？同李家夫人许你的报酬一般，也是要千两黄金？”

若当真如此，李家都能拿出来的银钱，于她一个当朝皇后来说也实在算不得什么。

宁红叶却笑着摇头。

“皇后娘娘万金之躯，李家公子自然是不能比的，臣妇要的不是银钱，是一些别的东西。”

“......红叶、红叶？”

宁红叶被身边略有些着急的声音拉回神思，转头看去，逸王妃提着她试了大片的衣袖紧皱眉头，边上还有个一脸歉意、急得快要哭了的姑娘拿着空空的酒杯不知所措。

宁红叶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愣神中，边上似是有人上前敬酒，无意间泼了她一身。

不过对方也不是故意的，看着这般眼眶都红了的模样，纠缠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人。

“罢了，左右宴会过半，我也该离宫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下来，与其在这宴会上无聊发呆，倒是不如回府歇息，既然答应了给皇后治病，明儿开始，总是要将用得着的东西好好准备上的。

两日后，宫人到候府接人。

熹贵妃一两日便要宣自家夫人入宫一趟，府里人一开始紧张过后，如今也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今日同从前又有些不同，来接人的是凤梧宫的人，宣见宁红叶的，从熹贵妃变成了皇后。

不知那日宫宴过后皇后同皇帝说了什么，一连几日，宁红叶入宫都是凤梧宫的人来接。实则想想，对于皇帝来说，只要能确保宁红叶是在盛京城里即可，至于是陪熹贵妃还是陪皇后，并无什么区别。

是以宁红叶便得了机会光明正大给皇后治病，不过小半个月过去，皇后的精神便肉眼可见的好过从前。

“天渐渐冷了，顾少夫人今日来得这般早，可用过午膳了？御膳房做了暖身的汤过来，顾少夫人用一些。”

这会儿说话的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宁红叶为皇后治病，这些内殿侍候的宫人都是清楚的，平日里待她恭敬客气，无事时又喜欢同她说话，倒是比在未央宫的时候要热闹些。

“劳姑姑关心，臣妇已经用过午膳了。”

说罢看了眼那参汤：“娘娘的身子忌荤腥油腻，平日来还是多用小厨房的药膳，这些汤少喝为妙。”

虽也是补身之物，但总归没有药膳来得好。

宫人应过之后便将那参汤撤下。

她每日为皇后施针结束之后，皇后都要睡上半个时辰，她却也不能立刻离开，到底是借着陪皇后说话的名头入的宫，总是要多待几个时辰看着才像样。

太子来的时候，正巧皇后在歇息，本也遇不上宁红叶，只是听闻顾少夫人在殿中，便也过来打声招呼。

“这些时日辛苦顾少夫人了。”

宁红叶为皇后治病，太子也是知道的。

男子眉眼间是难掩的疲惫，那下巴上的胡茬凸出来有些明显。

要说太子遇上这么个坑儿子的爹也是倒霉，顾侯同顾沧澜在边关立了功，顾家显耀更甚从前，不少从前观望不定的臣子见状都纷纷投奔太子麾下。皇帝一边派琅王去边关坐镇盯着顾氏父子，一边在朝中打压太子以平衡势力，是以堂堂太子，如今处理的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累人却不讨好，这位皇帝陛下折磨人，很有一套。

“举手之劳，不敢说辛苦。”

宁红叶回了一句，态度恭敬寻不出半点错来，却是清晰可见的生疏淡漠。

太子无言，半晌之后才又开口。

“边关传来消息，楚夷兵马又增，有对我朝边境发起进攻的意图。不过少夫人不必担心，沧澜这一次不出关，只作为守城副将在城内镇守城池。”

像是只有同眼前人提及顾沧澜，她的面上才会有几分真实一些的神情。

实则对于早就料到的事情，宁红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盛恒刚到边关，自然是要着机会在军中立威，如此便只能将侯爷和顾沧澜先放到不紧要的位置，他才能有机会一展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