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杀戮预告

6月23日，下午三点。s市，某小区，一位年纪轻轻的男生从30楼跳下，当场死亡。

救护车和警车火速赶到，警戒线外站着的都是熙熙攘攘的居民。

现场声音特别嘈杂，谈论的基本都是关于死者的。

“哎哟！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就死了啊！”

“没考好就没考好呗，又不是没学上，何必跳楼？这让他父母怎么办哟！”

李凡等人抬起沉重的脚步，一脸严肃地走向了那句如同烂西瓜似的尸体。

在纷繁的议论声中，只听见突兀的哭喊声。

“啊啊啊啊！儿啊！你干什么啊你！你就这样走了，我和你爸该怎么活啊！啊啊啊！”

一对身穿工厂制服的夫妇，跪在尸体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应该是孩子的父母。

尸体被抬上了担架，盖上了白布。水泥地面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李凡和白卓扶着这对站都站不稳的夫妇，尽量地去安慰他们的情绪。

“对不起，我们知道你们的心理很难过，也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请你们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好吗？”

孩子妈妈满脸都是泪水，差一点就晕在了孩子爸爸的怀里。孩子爸爸也是一副绝望的表情，双目呆滞。

死者名为潘子豪，是s市一中的高三学生，今日是高考出分的时候，结果他查完分数后认为自己的分数很不理想，选择了轻生。

潘子豪的爸妈拿着纸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子豪这孩子一直都让我们省心，但没想到他会因为高考失利选择轻生。我，我们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啊！”

“根据我们的调查，潘子豪在查完分数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他们班的班主任，告诉他没有过一本线的事情。班主任当时安慰他说可以去二本，估计他一时间接受不了选择了跳楼。”

李凡检查了潘子豪在跳楼之前的一些社交记录，发现潘子豪在查完分数发了一条说说，打算去复读的。但他有个同学，名叫黄易，却在评论区打击讽刺他。

“2018年再次高考。”

“别考了，这就是你的真实水平，再考还是二本命。努力一年，还不如区区不学无术的艺术生考的多。”

或许，正是这个评论，成了压倒潘子豪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潘子豪的父母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立刻请求警方帮忙找到这个黄易，他要亲自问一问这个黄易，为什么这么打击他家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的丧子之痛，但是黄易毕竟还是未成年，而且语言的刺激，并不在法律判定的杀人罪范围之内。”

“难道，我的儿子，他就该死吗？”

“对不起，我们只能告诉你，你的儿子的确是自杀。”

那日，潘子豪的父母在警察局大闹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结果。

当时，记者等各大媒体都围在了潘子豪父母的家门口，警察局，还有黄易的家门口。

潘子豪一案，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起案件，在时代的更迭中，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转眼间，十年后。

s市，某废弃工厂里，凌晨六点，发现了一句男尸。

血红色的布帘掀开，只看见一位跪地状的尸体，张着血盆大口，瞳孔瞪大。

警方赶到，但李凡看到尸体面孔的那一刻，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十年前，潘子豪的同学，黄易吗？

“报案人是一名拾荒者，想到废弃工厂休息一会，结果不巧竟然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可给他吓死了。”

放眼望去，尸体周围的环境，像极了游乐园里鬼屋的布置。加上凌晨六点的天刚亮，昏暗的光线下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尸体运走的时候，李凡还清楚地看到黄易那张得老大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像是在说些什么。

根据李凡的经验判断，黄易，应该是被吓死的。那么他在生前，看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呢？

几个小时后，一脸疲惫的曹法医从解剖室里出来，他给出了黄易的尸检报告。

“黄易，过度惊吓而死。死亡时间在凌晨三点左右。”

白卓摘下口罩，在一旁开玩笑地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他同学潘子豪的鬼魂来复仇了，他被吓死了？”

“什么呀！你怎么信这些？”

李凡眉心紧锁，开始翻找关于黄易的资料。

黄易，年龄28岁，s市艺术学院播音系本科毕业，现如今在一家午夜电台从事鬼故事讲解工作。

“那会不会是他讲着讲着被自己吓死了？”

“怎么可能？”

“我的推测是这样的，凶手，熟知黄易的工作时间是在午夜，因此借此机会约黄易出来，扮作潘子豪的鬼魂，吓死了黄易。”

“很有可能。不过黄易大晚上的，跑去废弃工厂做什么？”

“据电台那边说，当时他在录制鬼故事的讲解，为了更有氛围才跑到那里的。他经常到一些废弃的医院啦，传说中的凶宅，鬼屋啦，讲解鬼故事。说这样更有氛围。”

“那这不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吗？”

“不，这说明，凶手知道今晚他会在这家废弃工厂里讲解鬼故事。”

李凡翻找着黄易的播报记录，发现黄易每天都是凌晨三点开讲，那么凶手知道黄易三点的播报时间不难。李凡又翻看了黄易的预告播报稿，看到黄易今晚要讲的鬼故事就是关于废弃工厂的，那么凶手肯定预料到黄易会来到s市这家绝无仅有的废弃工厂。

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就更大了。

不过这时，李凡想到了两个人，杀害黄易的动机最大。

当年，潘子豪的父母，对黄易刺激自己儿子自杀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对黄易一定是恨之入骨。现如今，他们很有可能会扮作自己的儿子的鬼魂，来吓死黄易。

还记得当年，潘子豪的父母那句狠话：“黄易，你杀了我的儿子，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血债血还！”

李凡马上发动警队，找到了潘子豪的父母。但是，从邻居口中得知，潘子豪死后，潘子豪的父母很多年前就搬离了s市，至今音信全无。

“虽然潘子豪的父女有作案动机，但我不太相信是他们做的。”

李凡找到冷静，告诉了她这个案子。只是冷静的观点和李凡背道而驰。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如果我是他们，我确实恨黄易。但我不会等十年才杀了他。而且更何况，潘子豪的父母根本就不在s市。”

“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排除作案嫌疑，可除了他们，谁会那么憎恨黄易，又会采用吓死这种手段呢？”

“这个，你们或许应该调查一下黄易的社会关系。当年潘子豪自杀的案子，我也听说过。说实话这个男孩，我非常同情，我也非常理解，他当时的那种心情。”

“哦？说说看。”

“他当年和我同样高考，当时我也是觉得我过一本线完全没有问题的，但结果出来却非常难受。差了一本线几分，不过后来好在我靠高考加分政策上了f大学。当时高考出分那天，我们班也有许多艺术生考的比我还多，我当时就非常抑郁，为什么我的努力就喂了狗。也有同学嘲笑我，但我没有憎恨他们，我只是拉黑了他们而已。后来考研一战，我考的是f大学，结果英语单科线差了一分，那个时候我真的崩溃至极。选择了二战，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二战，居然英语又差了六分，你知道吗？那种查完成绩的崩溃，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后来你是怎么上岸到f大学的？”

“其实二战我是想不到我的英语成绩会那么低的，当时有很多人告诉我说s市考研压分，改卷严格。可我的选择题分数摆在那里的，再压分也不至于那么低。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申请了成绩复核，结果，正当我准备调剂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s市招考办打来的电话，告诉我说我的英语成绩的确登记有误，因为机器故障，一篇6分的作文没有加上。当时我所有的不开心全部没了，因此当时，我就进入了f大学的复试了。”

“这样啊！怎么看起来那么戏剧化？”

“是啊，所以说有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戏。回过头来看潘子豪一案，如果当时他选择复读或者去二本院校考研的话，也许他的人生依旧很精彩。只不过有的时候，人的崩溃，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我高考失利，考研两次失利的时候，也曾一度崩溃到想要自杀。但是好在后来，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

李凡没有想到，原来不止自己，冷静的人生，却也是那么千疮百孔的。

“你说的对啊，说不定哪天，转机就来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也有故事吧。”

李凡莞尔一笑，下意识地朝下看了看。

“是的，每个人都有。”

“那能否跟我分享一下呢？”

“当然可以。我嘛，其实和你一样，十年前，本该有一番美丽辉煌的人生的，但是可惜了，因为一桩案子，我被锁定为嫌疑人。到现在为止，真凶都没有找到。如果不是那件案子，我现在肯定就是一名正式警察了，而不是戴着电子镣铐的男人。”

“那，能否告诉我一下关于那个案子的详细情况呢？”

“嗯……”李凡犹豫了一下，作为一名警察，对于未破的案子，不能轻易透露给旁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这个，这个案子比较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线索，然而都是石沉大海。”

冷静看出李凡有些为难了，便不再过多询问。

“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结果怎样，要相信、峰回路转，万事都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警方很快联系到了潘子豪的父母，他们目前在w市做烧烤生意。

李凡来到w市，潘子豪父母的家中。

即便是潘子豪去世那么多年，他的父母仍然没有忘记他。潘子豪的照片，潘子豪的衣服，包括潘子豪喜欢的变形金刚等玩具，都整齐地摆放在了他的卧室里。

只是可惜了，物还在，人已走远。

潘子豪的父母殷勤招待了李凡，只是一提到当年潘子豪的案子，潘子豪的父母依然会流露出那难以掩饰的忧伤。

“唉，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也很放下。子豪这孩子，是我们的心头肉啊！”

“我知道，没有那个父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的。”

潘子豪的妈妈拿着潘子豪生前的照片，眼眶中不自觉地泛起了泪花。

“警官你知道吗？每年的6月23日，我和孩子他爸都睡不着。这些年我们一直生活在痛苦中，我们每一次想到高考，每一次看到大学这两个字，我们的内心就像万千根针一样，直刺我们的心脏。”

潘子豪爸爸望着潘子豪的照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忧伤和怀旧之情。

李凡咽了一口唾沫，打破了这个局面。

“那你们知道，当年刺激潘子豪自杀的那个男生，黄易。就在昨天，死了。”

眨眼间，潘子豪的父母眼前一亮，惊恐的表情跃然脸上：“什么？他、他死了？”

“是的。就在昨天，凌晨三点。一家废弃工厂里，他被吓死。”

“哎哟我的妈！”

潘子豪的父母一下瘫坐在沙发上，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不知是喜是悲，只是他们更多的是惊讶。

“黄易当年，因为言语刺激潘子豪，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躲不过舆论的攻击。当时各家媒体纷纷报道潘子豪的事情，黄易被网暴了很久。哪怕是在大学毕业后，黄易找工作，都屡屡碰壁。舆论的力量还是蛮大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黄易最终还是淡出了大众视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午夜电台当播音员。”

听到这个消息，未曾想潘子豪的父母的嘴角居然微微上扬，甚至有些窃喜。

“呵呵，我就说，报应迟早回来的。他弄死了我家孩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