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旧情
林茹烟摆手阻止了几个丫头：“你们放心吧，五皇子不会乱来的，不用去喊人了，只陪着我坐在马车中就是了。”
外头的人将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里头的人也能听到外头人的呼吸吐纳。
两个人隔着一扇车窗，几乎是隔了沧海桑田。
许久，林茹烟才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有何事？还请殿下快些说清楚，我家大人这几日夜里都会从龙鳞卫卫所赶回来与我用膳，我若是回去得晚了，我家大人会生气的。”
颜无虞轻笑了一声：“小芷，你很怕他？怕一个阉人？”
林茹烟立刻就变了脸色：“殿下此言差矣，我不是怕我家大人，而是敬重我家大人，请殿下不要再乱说话了，殿下若是无事，还请殿下让路，让民女回家。”
“我要是不让呢？”
林茹烟声音寒起来：“殿下若是不让，那就是要与我家大人过不去，要与皇上过不去，还请殿下不要忘了，我嫁给大人，是皇上亲自开了口的！”
外头的人顿了顿，林茹烟甚至都能听到他恼怒的喘息声。
“小芷，你便这样无情么？你难道忘记了昔日你我之间的情意？”
车里的几个丫头都瑟缩到了边角上，若是能选择，她们甚至希望自己听不见看不见。
谁能想到夫人会和五皇子有一段旧情，这些日子辛姨娘和四皇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人还憋着一股气呢，这又捅出来一个夫人和五皇子，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把屋顶给掀了。
到时候就是她们这几个丫头也跑不了。
林茹烟扫了一眼丫头们，轻轻叹息了一声：“殿下是真的要将我逼上绝路吗？”
这得亏柳烬知道，也清楚她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这若是柳烬不知情，颜无虞这样找上门来，便是想要将她逼上死路了。
她还有两天就要嫁给柳烬了，此时这件事情若是闹出去，她的名声就完了。
“小芷，你是这么想我的？”
颜无虞痛苦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就不难过？你家出事之后，我一直在外头奔走，甚至还想为你家求情，可是没等我去求情，你父兄已经……唉，你若是再等等我，我就能将你从狱中接出来了。”
“想为我家求情？”
林茹烟冷笑数声：“那真是多亏了殿下有这份心意了，民女在此谢过殿下的好意了。”
这颜无虞还真的能说出口！
林家出事之后，为林家说话请求皇上彻查的人没有多少，皇上那会正在气头上，这又是谋害东宫之罪，位同谋反，谁敢站出来为林家一个小小的杏林世家说话！
也就是病中的庆阳公主敢写折子给皇上，求皇上留林家众人性命，好好彻查此事。
正是因为如此，林茹烟才毫无保留地对庆阳公主好。
而车外这个口口声声叫她念着过往情谊的颜无虞却什么都没做。
不仅如此，甚至还在林家出事之后，拒绝再见她，这时候却假惺惺地跑来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么？
“殿下叫我再等等，不知道殿下坐过天牢没？”
林茹烟的声音十分凄凉，她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只是倔强地仰着头，不肯叫那泪珠滴落：“殿下肯定没有去过天牢吧？那殿下肯定不知道牢中的老鼠都遍地跑，也不知道那些狱卒都是怎么苛待犯人的。”
“若非庆阳公主交代，兴许我早在进天牢的第一日，就被人糟蹋了。”
回想往事，林茹烟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
娘和几个嫂嫂不就是不堪折磨受辱，所以才选择自尽身亡的么？
若非那日遇上了柳烬，被柳烬救出来，林茹烟一个人在牢中根本活不过几天。
颜无虞深深地自责起来：“小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将你救出来，后来得知柳烬把你救出来，我还上门想要与柳烬将你要回来，是你……是你不肯跟我回去。”
“跟殿下回去？回哪儿去？”林茹烟凄凉地摇摇头，一滴泪水应声而落，“回去给殿下做婢子？我当时那种身份，跟着殿下回了皇子府，还能做什么呢？”
“小芷，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做婢女！你知道我心里全都是你……”
“殿下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茹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颜无虞：“殿下此时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么？殿下若是心里真的全都是我的话，那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日这种地步，还是我替殿下说出心里话吧，其实殿下喜欢的根本不是我，而是大晋第一美人林茹烟。”
颜无虞一怔：“这、这有什么区别吗？小芷，你不就是林茹烟吗？林茹烟不就是你吗？”
心急之下，颜无虞甚至一把掀开了车帘子。
可惜，还没等他看清楚车里的人，帘子又被从里面给拉上了。
“殿下想要做什么？”
林茹烟的声音越发清冷：“殿下可别忘了，我现在是柳烬的未婚妻，两日之后，我就要嫁给柳烬为妻了，换句话说，我现在是臣子妻，殿下难道想要背负上一个夺臣子妻的恶名么？”
外头的人沉默了。
林茹烟冷笑数声：“林家未曾败落之时，殿下喜欢我的容貌，又觉得林家家世尚可，将我纳进府中做个侧妃，也勉强能说得过去，这才对我青眼有加。”
“等到我林家败落，还沾染上了谋害东宫的罪名，殿下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上赶着为我林家求情呢？恐怕若不是那一日在柳府遇见我，殿下都想不起来有我这样一个人。”
“说什么当时想要跟大人要了我，我敢问殿下，当初若是将我要回皇子府，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难道还想要娶我么？”
颜无虞顿了顿，才道：“小芷，你知道我对你一往情深，但有时候我身不由己，娶你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林茹烟目光微冷：“的确，所以我才没有跟殿下回去，因为我想要堂堂正正地做一个人的大娘子，而跟着殿下，我永远都无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