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失忆（6）

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外面的太监直接给她开了门，她笑了笑走了过去。 御书房里面有些昏暗，虽然是办公的地方，但是却冰冰冷冷的让人心有些酸痛。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东璃夜至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 走到离他三米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着他，许久的沉默，她一点打断尴尬的想法都没有。 东璃夜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面前的奏折，偶尔端过面前的茶水喝一口。 “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休息吧。”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她正看得出神的时候东璃夜突然出声。 “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莫梓言愣了一会儿笑了笑，“我决定今天就出宫，来和你告别。” 其实是在留恋，她发现自己决定走的时候，疯狂的想他。 她想着东璃夜，脑海却时不时的飘过熙若尘，她突然恨自己失去了记忆，恨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 她害怕自己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她怕自己是那种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各种的假设害怕在心中抑郁，她连苦笑都做不到，唯有逃离，逃过这场浩劫，什么都不去管。 “那么急？”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她，紧紧皱着的眉头显出了他的疲惫。 莫梓言笑着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急吗？好像外面也没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做。 “在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啊。”莫梓言说的很是在理，这里不单单没有事情，而且还有人会来找茬，她干嘛还要待在这里？ “你……”东璃夜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看着她，现在的她平平凡凡，为何她又不甘愿平凡？ “蝴蝶，这样子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皱起的眉头就像是在她的心底打结，她想要去抚平，但是却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皇上说的什么话，这里的生活，不是原本就不属于吗？我想要找到自己的过去。”她笑的淡然，“皇上知不知道我外面有什么认识的人？” 她要求东璃夜放开她，还要东璃夜看着她离开。 东璃夜实在是做不到亲手让她飞，让她远离自己。 莫梓言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残忍的多么彻底，你没有能力给结果，但是你最喜欢给予希望。 可笑的是，最后的希望是自己亲手掐灭的。 “不知道。”东璃夜的回答快速而且没有情感，说完之后就立刻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面。 莫梓言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身姿，体会着他的心情。 仅仅只是一个不知道，她有些失落，有些悲伤，有些不信。 所谓五味杂陈。不过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想法，猜测还是冥想，她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心思。 莫梓言没有追究，如果他一开始注定了不会告诉她的话，她怎么说他都不会说。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么只好离开，这就是莫梓言，就算是没有了记忆，这也还是莫梓言。 转身，她的眼光失去了东璃夜的身影，她的背影在他的眼中晕开，荡漾。 “蝴蝶。”东璃夜叫住她，她停住脚步。 “如果我不让你走，你会留下吗？”他看着她一如往日的背影，他的心和过去一样的痛。 “你如果不让我走，我一定会留下。”她继续了脚步，慢慢走出这个御书房，“因为我怎么也逃不了着深宫红瓦。” 她踏出门的那一霎那，东璃夜的心就死了，或者说其实东璃夜的心根本就没有活过。当初已经死在了舒若的心底，现在的他，是不该有爱的帝王。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皇，父皇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左依依。 当年，因为她出身民间，只能做一个昭仪，也许是父皇累了，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顾虑着后宫之间的战争。 所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后悔的时候，左依依消失了，在他的心中是死了。 于是宫里的那个皇子得到了父皇的重视，那个人就是思左。 思左留在宫里，却怎么都见不了父皇几面，毕竟一个皇帝，他繁忙的事情太多。 但是，最后父皇还是把最好的留下来了，他把自己最后的情感留在那里，那份情，为难了思左，伤害了他所有的儿子。 东璃夜疲惫的坐在那里，手扶着头，外面的阳光依旧，他突然看不下任何的奏折。 “来人。” 轻声呼唤，守在外面的太监立刻推门而入。 “朕要出宫体察民情。”他起身回到偏殿换衣服。 宫外—— 这是金黄色的秋季，本是丰收的时节，他却是因为烦恼而外出。 还记得当初她要游湖，他笑了笑，这个愿望一直都是奢望吧。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醉云轩。 这里不知怎么的，没有了记忆中的高雅繁华，这里肮脏的让他皱紧了眉头。 自从知道这个店到自己的名下之后，他没有来过几次。 正巧那时左情突然变成了王爷，他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掌柜的来接替这里。 没有想到，这儿已经完全变了。 走进，店小二哈着腰谄媚的走了过来，“客官是来吃饭的吗？是在大厅还是二楼？我们的三楼很是有格调的，不知大爷您是选择在什么地方？” 三楼？记得那时莫梓言一个人的地方，那里竟然也对外面开放了？ 他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出不满。“三楼。” “好的，客官这边请。” 难得有选择三楼的客官，他就说嘛，这个人的衣着打扮就是有钱人。 三楼—— 他坐在这里喝着茶水，皱着眉头看着四周，这里，一点点都没有莫梓言的气息。 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了莫梓言？ 莫梓言，你太残忍了，你当初为何把这里给我？真的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特殊吗？ 走至一边的案几上面，他随手翻起那边的纸张。 突然一张纸掉落下来，那是一张画，一张惟妙惟肖的画。 背影，只是一个背影，之所以说是惟妙惟肖，那是因为那个人自己在熟悉不过。 “是我？”为何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我？ 画边上还有一行字，“终有一天，黑暗来临，你的背影都是奢侈。” 黑暗？奢侈？ 莫梓言这是出自你的手吗？他想要找到莫梓言的痕迹，但是这幅画上面没有提名，没有落款。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是那么的不熟悉，他就连她的字迹都认不出来。 “客官你要点什么茶吗？”店小二这时候走了进来，打扰了东璃夜的爱掉之心。 “谁让你进来的？”他压低了声音，久经朝堂之上，话语之中早已带了色彩，不怒而威，这就是帝王。 店小二显然是被吓得不轻，立刻就全身瘫软，差点跪了下来。 “叫你们掌柜的进来。” 他不愿意看见这些低贱的人，自然是要快快的打发掉，当然他的话语对店小二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很快的，掌柜的就走了进来。 “谁在我醉云轩惹事？可知这是当今皇上的产业？” 掌柜的还没有走进来他的声音已经传来，没有半点违和感，他瞬间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锁紧。 看来当初他真的找错人了，不过就是挖了一个大酒店的人才过来，没有想到那人这么傲娇。不会是以为自己是有多大本事才会被皇上看中的吧。 他嗤笑出声，背对着门，看着窗外的景色，可以想象的到，不同的时间里面，同一个地点，曾经莫梓言就那么站在这里，和他看着同一个方向。 “收拾好你的包袱，离开醉云轩，离开京城，朕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转身看着那和趾高气扬的人，他知道莫梓言回来过，她是不是也看见了这些东西？ 她是不是很是失望，很是无奈的看着这个不成样的醉云轩？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情，觉得他那么的不在意她？ 不是那样子的，莫梓言，真的不是这样的，朕都不知道。 你回来的时候，一定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吧，然后看着这里，坐在熟悉的地方。 这样被伤害的你，还是帮助我登上皇位，突然之间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喜欢皇位，你是在报复我才帮助我的吧？ 众王爷之中都知道，我欠了你一个情，欠了你不止一次，但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不是愿意的。 莫梓言，你还是厉害啊，你还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但是这样子的你，为何就不愿意和我说清楚？ 想到当初，莫梓言也曾经放下一切走到自己的面前，她和自己说了一切，那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骗子？还是笑话？ 掌柜的没有想到是皇上在这里，想到自己的大呼小叫立刻跪了下来，然后就是止不住的发抖。 听见他的话之后，他连求情的话说不出口，就屁滚尿流的爬着出去了。 继续看着窗外，这里的风景很好，好到能够看见那个已经废弃的闲王府。 突然他想要回府一趟，再做最后一次闲王。 闲王府—— 自从搬进皇宫，这里一直丢在这里，他想要抽空过来看看，感受一下当初的美好，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天他再次走了进来。 雇了几个仆人隔几天打扫一下这里，所以这里并没有积灰。 他一路走着，走在这个最熟悉的地方。 前面是他的大厅，然后那边是书房，那边是卧室，那边是唐弈诗居住的地方，那里是舒若居住的地方。 舒若。 舒若陪着自己，一直都在，但是却一直看着他痛苦，爱上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不幸的吧。 对她的爱在那一刻消失，他就连知道她死了自己都不难过。 是因为杀她的人是莫梓言吗？只是因为莫梓言给的震撼已经太多了吗？ 他无奈的摇摇头走向莫梓言居住的地方。 这里已经算是废弃了，虽然幽静，但是人迹罕至。 他看见屋外一棵大树，树下还有那个身影，她坐在那里，嘴角挂着说不出含义的笑容。 她拿起桌子上面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花茶，瞬间整个天地间都是桃花的味道。 她微闭着眼睛小酌一口，眼中是满满的满足，但是她放下茶杯的时候，眼中却是怎么也关不住的悲伤。 她抬首看着天空，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命运，想要知道未来，却只能一天一天的接触，不论是不是想要的，都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