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一百一十七只小黑子

不管灰崎祥吾是否真的从良, 畏惧的种子已在他底种下，至少短间内，怕是折腾不起来了。

黑子哲也索『性』办事办到底。人带离赌场后, 找了家理发店把他的雷鬼拆了个彻底，穿透耳骨的耳钉摘掉，绑久成卷的发拉直, 过长的部分修剪一番，至颜『色』随他去，没强行染回灰『色』。

等被揪住命运的后颈肉的灰崎祥吾被押送回家门口, 本来流里流气打扮的他已然焕然一新。

若不是脸『色』差到极点，看着还算有点小帅。

事到如今, 他再怎样挣扎害怕都没有效果。但灰崎祥吾的『性』格注定了他认怂也不可乖乖听话，哪怕现下场景无比真实复刻了两人国中篮球部后一次见面，他也不忘呈口舌之快。

区别在，这次站在焚化炉前的人不是灰崎祥吾, 黑子哲也也没有顶着单纯的脸来劝阻，而是成为冷着张脸, 拎着赌气般脱下的球鞋, 站在炉前凝视熊熊烈火的人。

焚化炉是他家，自己成了被黑子哲也拎在手上的“球鞋”, 就差他一个甩手丢进门内。

顶着一被托尼老师重新修剪过的蓬松发，灰崎祥吾扭动被揪到僵痛无比的脖颈, 强撑直脖子, 语气说不上是在嘲讽黑子, 哲也还是在自嘲：“哈，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国中走眼的厉害, 你才是危险的那个。”

黑子哲也松开手：“现在察觉也不晚。”

“啧，你在那群人面前也这样？”终重获了自由，灰崎祥吾愤愤捂着被揪疼的后颈，满脸写着气急败坏，出口的话更是恶意满满。

“怎么。”

黑子哲也的回答口吻淡淡，以轻松的语调道出冷酷无情的事实：“就因为我和灰崎君关系不够好，你才有幸被我以真面目待。”

灰崎祥吾：“……”

他很想骂人，就现在，立刻，马上！

──

回到公寓，天『色』还不算晚，不过笼统蒙了一层黑蓝『色』的幕布，又戳破无数小洞使得星光乍泄，远不到夜半分的静谧。

灰崎祥吾算处理完了，但留给黑子哲也的工作量依然不小。

门钥匙好随身携带，植入体内确实是稳妥的式，但其他人下手没必要如此之重。

绿间真郎可以想办法改造他的眼镜，黄濑凉则是耳环，紫原敦可以让他随着零食一起吃进去……难点说到底还是在赤司征十郎那。

他坦白了部分情况，但赤司征十郎是否选择接受，黑子哲也自己里也没底。坏的情况是友情决裂，再想续上只等多年后，双都各自继承背后势力再说。

门铃适地响起，打断黑子哲也的沉思。

他幽幽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再打包好桌面上的小礼盒，这才不急不忙来到公寓门口，压下把手。

门口的是一身标配黑装的下属，比起其他部下比较来事，故而多安排了些类似秘书的活。

来人立正站直，规矩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汇报道：“黑子先生，中原干部让我把带来。”

“汪！”

被他抱在怀里的黑『色』柴犬，十分给面子地附和着。

“二号。”黑子哲也眼睛一亮，接过许久未见的幼犬。

看得出来，中原中也把养得很好。精神十足，皮『毛』油光水滑，比起当初也大了一圈，欢欣地伸出舌『舔』他的脸。

见二号尾巴摇得欢快，上半身还穿了件缩小版的黑装，用料绝非市面上的廉价货，一看是特意定做的。黑子哲也失笑着把放下，见东闻闻蹭蹭，打趣道：“你活泼的不像是个黑手党”

中原中也没在电话里提过这件事。

想也知道，黑子哲也若真去，也得到“不让只跟一个家长住”这种回答。

二号在公寓里撒欢的同，从横滨赶回来的部下也没闲着，大包小包往上司的住所里搬东。

黑子哲也随意划开一箱，见里面是柔软蓬松的狗窝，大到足够五个二号排排躺，又拆开一箱，里面是各种零食玩具，再拆，又是许多件小衣物。

他不禁默默抬：“……有多少东？”

部下回答：“很多，中原干部只让我带来一小部分。”

“所以你来这边的任务是照顾？”

“是！”

黑子哲也颔首，行吧。

他在东京的公寓是平层，部下被安排的住处离这不远，平自己不一定有间遛狗，有人帮忙也不错。

他蹲下身去，二号那双罕见的蓝眼睛对视：“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家人呢。”

“汪！”

不管有没有听懂，尾巴是摇得愈发欢快了。

部下在安置完所有二号的用品后，立刻告退了，原本较为空旷的公寓因新成员的加入多了几分温馨，看着也不再冷清。

黑子哲也索『性』坐地上，多日不见依旧亲近他的二号玩着丢飞盘，唇角不知何挂上浅淡却真切的笑。但这抹笑存在的间很短暂，手机铃不知何回响在房间内，叼着飞盘回来的二号也发出“呜呜”的疑『惑』，似乎很感兴趣。

响起的是私人手机。

黑子哲也接起电话。

【哲君……？】

“是我。”

【现在说话吗？】

“没有什么不的，桃井桑随意就好。”

“汪汪！”

“二号。”他稍微把手机拿远，比划着噤的手势，“嘘——”

在这个间打来，他想到的只有桃井，事实也确实如此。而桃井五月哪怕在双关系不比以前找他商量的题，也只可是因为青峰大辉。

【……】

【是青峰君的题……】少女有些迟疑低落的音传来。

她没有用亲近的称呼，桃井五月在熟的人面前，称呼青峰大辉的昵称。而今听筒另一的人是黑子哲也，她却怎样也无法恢复从前的态度，言语间，多了层无法被肉眼看到的隔阂。

事情说来也简单。

不过是全国大赛决赛那天后，回去的青峰大辉整个人仿佛被魂穿一般，一举一动皆不符合他的『性』格，反常到把堀北麻衣写真集坐屁股底下都没发现。

他也听懂了桃井五月的未尽之言。

青峰大辉如今的状态，更像是受过巨大打击，对篮球都产生了质疑。

黑子哲也看了眼日历，决定道：“我现在就在东京，的话，明天可以找个地见面。”

【可以吗？】桃井五月的音有些意。

“嗯。”黑子哲也回答，眼底终是酝了些复杂的情感，“毕竟明天也是青峰君的生日。”

──

暑假已经临近尾，踩着八月的小尾巴，新的学期即将到来的。

黑子哲也换了身休闲服，光表来看，普通高中生无甚区别。牵了狗绳的二号在他脚边打着转，表现得足够乖巧，甚至因为自身过可爱显眼，连带着把主人的存在感都拔高不少。

等待的人还未走到近处，黑子哲也已经听到显然未达成一致的谈话。

“怎么了五月，突然说要拉我见人，很烦啊。”青峰大辉的音慵懒且不情愿，整个人似乎被强行拖着走似的，步子迈得极为沉重。

“阿大你别了！”桃井五月努力了一路，不可临到来放弃，只继续拽着不配合的，朝约定地点走去，远远看到黑子哲也提前挥舞着胳膊打招呼，“哲君！”

“早上好，桃井桑，青峰君。”黑子哲也回应。

被叫到的青峰大辉不自在地撇过去：“……哦。”

黑子哲也眨了眨眼，故意道：“青峰君似乎很不欢迎我。”

“阿哲啊，我还以为是谁。”

被戳中事，本就因为陡然僵硬的关系不愿曾经影子见面的青峰大辉不得不回应。

只是他的视线飘忽，装傻充愣的逃避意味过明显，整个人的反应都僵硬无比，想不出什么话，后脱口而出的话语虽然迟疑，却好似夹枪带棒：“你不是跑去找赤司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黑子哲也面无表情瞥着他：“现在是暑假，明天回去也来得及。”

不等青峰大辉被噎到作出反应，出门目标明确的黑子哲也突然伸出手，把昨日包装好的礼盒牵引绳一同递到粉发少女面前。

“桃井桑，让我单独和青峰君待一吗？”

“欸？”

“拜托了。”他语气诚恳，“二号在这陪着你的。”

“二号？”被陌生的名字吸引走注意力，桃井五月后知后觉低下，一双格熟悉的蓝眼睛对个正着。

“汪！”黑白『色』的柴犬欢快吐着舌。

黑子哲也介绍，“哲也二号，简称二号。”随后他把礼盒放入桃井手中，“还有这是给桃井桑的礼物，可以的话，希望桃井桑一直带着。”

本来被二号萌一脸的桃井五月陡然清醒。

她敏锐捕捉到黑子哲也话语中的不寻常。不知为何，已经置掌的礼盒莫名烫手，好像她接下就失去什么似的。

礼盒并非完全封闭包装，透过盖子处的透明塑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条造型精致的手链，上面细密点缀着黑『色』水钻。

桃井五月下意识攥紧手，目『露』不安：“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以前不是送这种礼物的『性』格。

黑子哲也的回答足够温柔：“觉得很适合你。”

比起灰崎祥吾那份用无数倍的门钥匙，说饯别礼物也好，好一辈子也不要用到。

毕竟一旦赤司征十郎那边事情处理完毕，属干部黑子哲也的生活回到正轨，黑手党的世界，普通人注定是割裂的。

“哲君？”

桃井五月眼睁睁看着曾经她爱慕的少年离去，临走留给她一个温和安抚的笑。而青峰大辉被他拽得极为不自在，步子也踉踉跄跄，好像在脚动刹车，死活不肯进入双人谈话的尴尬场面。

但他没有拗过黑子哲也。

约定的场所是一处人流量不算大的公园，附近有一处废弃的『露』天篮球场，网格上遍布爬山虎，把老旧生锈的篮球框围绕在中间。

青峰大辉只看到前引路的黑子哲也轻轻掰动锁，闭锁的大门立刻为他们敞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又很好阻碍部视线，除了顶落下的天光，这处被绿植围绕的废弃球场确实是谈话的好地。

黑子哲也不知从哪掏出一颗篮球，静静抱在手里，率先打破场面的僵持：“还在想那天的事？”

青峰大辉又开始逃避视线：“……没有。”

“青峰君这点一直没变，说谎的候移开视线。”

被『逼』紧了的黑皮篮球笨蛋皱了皱眉：“所以，你想说什么？”

“奇迹的世代对战过的选手，跟青峰君现在的感受应该很接近。”

黑子哲也阐述说，“名为才的鸿沟，是无法靠努力弥补的。”他微笑着，突然吐出一句放青峰大辉身上格违和的话，“打算放弃吗？”

像他一样，彻底放弃篮球。

青峰大辉嗤笑道：“呵，开什么玩笑。”

“那就好。”

蓝发少年笑着点点，并不意这个回答。

“不要让桃井担了，她是个好女孩，从那到现在，一直为青峰君担忧着。”

黑子哲也久久凝视着曾被年少自己视为救赎的前搭档，愈发不掩盖自己的出发点了，告诫的话语脱口而出：“感情这种事不只靠单面付出，不要再消耗亲近人对你的感情，这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

青峰大辉突然后背发『毛』。

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因为黑子哲也明显长辈视角的发言，让他整个人混『乱』到无法管理表情。

黑皮青年疯狂挥手制止，先前的不自在因为『毛』骨悚然一扫而空：“停停停！阿哲，你怎么说话像我老妈一样？”

然而黑子哲也完全不接话，自顾自按照节奏走。

“生日快乐，青峰君。”少年的笑把温和一字展『露』到极致，等被祝福的人回过神来，又接上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希望这不是我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

“啊？哦。”青峰大辉脑子都是懵的，但还是下意识捕捉到某些不好的词汇，“什么后一次，难道你──”

“我要离开了。”黑子哲也淡淡道，打断某人发散的思维，“是很遥远的地，以后很难有机再和青峰君见面了。”

“等一下，突然了吧？！别说得好像下一秒马上要去死一样！”

理智告诉青峰大辉自己的思维已经被带偏，但他的理智本来就不够用，只随着直觉走，表情慌『乱』且茫然，急急忙忙道出猜测：“是准备出国吗？”

“不算是。”黑子哲也沉『吟』半晌，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不过也差不多吧。”

他继续发：“青峰君有想过吗，怎么平衡生活爱好？虽然这个题对你来说有点早。”

“平衡什么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好了？”青峰大辉的回答跟没回答区别不大，糊弄过去后，追道，“难道是搬家了吗？”

“桃井桑应该已经查到了。”黑子哲也的眼神暗了暗，没打算正面回答，只算是默认，“她态度的转变比之前还僵硬，想装没发现都不行。”

桃井五月本就擅长收集情报，只是她以前的收集范畴多是赛场上遇到的敌对学校，而非国曾经发生的某起事故。

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她若真感觉黑子哲也有异常，彻查下去，必定查到假期的“意”。

“就算是去京都那边，也不可几年都见不到面吧？”思路彻底被勾着跑，青峰大辉烦躁地挠挠，还以为黑子哲也是搬家去了京都，内长舒一口气的同也感到疑『惑』，“啧，你不是去洛山了吗？”

为什么去洛山就不再见面了，就算不再篮球部，这不是还有假期吗？

“我要去的地比洛山还远。”

“……”

青峰大辉突然沉默了。

仿佛先前的逃避混『乱』都不值一提，一同胡闹下来，倒是让他的精神放松了，有些难以启齿的话终说出口。

他已经苦恼久了。

“回去后，我想了很多。”

青峰大辉的音不再急切，恢复低沉懒散，也不再被黑子哲也牵着走，开始阐述其那天之后到现在他所拥有的感受。

“照常吃饭，照常睡觉，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回过神来，我每夜每夜都睡不着，手在抖，全身血在沸腾，无为力感从未让我如此动摇过──”他深吸一口气，又沉重的缓缓吐出，“确实，跟那个男人的比赛让我想起了很多，初打篮球不曾散去的兴奋，挑战强敌的喜悦。”

“但我同样明白，那种境界，早就超过我所触及的可。”

织田作之助，那个男人名不见经传、至少在篮球面如此。青峰大辉这段间有查过对，只知道那是个着有几本小说的作家，不温不火，人生履历从未给篮球留下过一席之地。

偏偏这样一个人，成为竖在他面前直通云霄的高墙，用实力告诉他，你引以为傲的才，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哪怕他开了zone，都无法触碰到篮球分毫。

简称，态崩了。

黑子哲也久久凝视着表情苦楚的青峰大辉，抱在手中的篮球轻轻抛起，垂直落下地面后再回到他手中，字句浅淡，“即是享誉全球的职业篮球员，在织田君手里也讨不到好。”

他抿了抿唇，似乎做下什么决定，吐『露』的言语隐隐泄『露』出高门背后不属常理的东。

“所以青峰君不用急着自暴自弃，那不是你该涉足的领域。”

有所觉的青峰大辉茫然抬：“什么意思──”

他的话语顿住了。

他再熟悉不过的蓝发少年高举起手臂，表情一如既往，变化幅度不大却裹挟的认真。那颗在手中把玩的篮球不知何飞高空，遮住的日轮，只在视野中留下边缘泛着刺目光环的黑影，呈完美的高抛物线，落场地另一侧的篮筐中央。

正中红。

许久之后，落地的篮球才重重回弹起来，仿佛轰然打破紧实的玻璃，打破以往以来某些早被固化的认知。

砰砰扰『乱』了青峰大辉的思绪。

他扭过去，望表情淡然的少年。

他的眉眼轮廓如此熟悉，不过比当初分别稍显成熟，又好像所有地都变了，影子不再是影子，成为某种他不理解的东。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席卷而来，让青峰大辉瞳孔不自然地瑟缩一瞬。

全场三分投篮。

那不该是阿哲办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