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碗泡面
钱若霖看着那几排五花八门的泡面，觉得自己的表情都快要凝固在空气中了。
陆遥从旁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低声说着：“没事，巧合。”
两个人这才慢慢往前走，跟上林灏和顾相的脚步，钱若霖看到那些泡面的时候，眼里已经自动把它们变成了钱的样子。
钱若霖知道这周要跟林灏一起吃饭，连货都没准备，正巧下周有一场考试，她打算先休息一下，虽然这个生意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有很多隐藏着的复杂，还是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马上就要高考了，她前几年已经攒了一部分钱，其实最近也有打算把这边放一放。
钱若霖走过去，站在那一柜子泡面面前发愣，其实那种泡面种类的名字她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了，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我和遥遥去隔壁买两包糖，你们先看着吧。”顾相突然说道。
陆遥似乎稍微愣了一下，低声：“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相拽着往隔壁走了，陆遥还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钱若霖。
顾相跟陆遥走了以后，钱若霖还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货架，男孩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某一款泡面上，一副准备拿下来的样子。
她这才缓缓地喊了声：“会长。”
“嗯？”
“学校不准吃泡面的哦。”钱若霖转头看着他，“等下要回去了，你买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他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买泡面。”
“那你也不能带头买泡面呀，你是学生会会长欸。”
钱若霖说完话，准备去找陆遥他们，脚步迈出去几步以后她才发现林灏站在原地没动，他转身，手还是拿起了一盒泡面，问她：“你喜欢这个吗？”
钱若霖一脸茫然，“还好？”
林灏拿的是鲜虾鱼板面，她其实最喜欢的是麻辣笋子牛肉面。
他一直站在原地认真地挑选泡面，看得钱若霖一阵心里发『毛』，明明是在看超市货架上的，她却总有一种林灏在看自己柜子的错觉。
他没事看泡面看这么认真干什么？真不是在暗示她？
林灏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学校那个卖泡面的？
之前那个带着手表的手到底是不是他，或者他认识的人？
钱若霖越想越烦躁，突然快步朝他走过去，在林灏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另外一边走。
她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泡面有什么好看的哦……”
手指尖传来少年手腕肌肤的触感和温度，而此时钱若霖满脑子都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拽着林灏的手腕，连他手腕处的脉搏都是清晰的。
她刚想松手，突然听到一道十分震惊，又有些调侃的男声，“我们就走了一会儿。”
“你们就牵得这么紧？”
顾相和陆遥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陆遥手上还抱着一大包薄荷糖。
钱若霖：…………
她赶紧松手，有些不自然地搓了一下手，低头说了句：“我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钱若霖久久地没听到林灏的回答，还以为他真的有生气，小心翼翼地转头过去，她看到林灏撇开了头，第一次没有在跟她说话的时候看着她。
纤长的手指搭在鼻梁上，手掌掩盖着嘴唇，眼神回避着，钱若霖脸皮再厚都没好意思看他。
只有顾相捕捉到了两个人同时，偷偷红起来的耳根。
-
两天后，紧张的月考终于结束，钱若霖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座位的时候笔掉在了地上。
坐在她旁边的人顺手帮她捡了起来，放在她的笔袋里，钱若霖说着：“谢谢。”
她抬头去看对方，熟悉的腕表和气息。
每次都是林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林灏。
钱若霖稍微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从那天她脑子一抽去抓住林灏的手腕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就有点微妙。
钱若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但是有时候又会突然像洪水一样冲进自己的脑子里，让她尴尬地只想抱着自己的脑袋缩起来。
她轻咳了一声：“考得怎么样？”
“还行。”
钱若霖瘪了瘪嘴，没继续问下去，倒是林灏顺手帮她拿了杯子，还问她：“这次没做错了吧？”
“什么？”
“上次那张地理试卷，你做错那道题又考了。”
“…我能有那么蠢吗？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钱若霖突然说，“那道题那么简单，我上次是不小心填错了！”
她刚刚说完，林灏就笑出声。
“哦，反正上次做错的不是我。”他挑了挑眉，声音懒洋洋的，就像是冬日里阳光。
钱若霖：……
少说她两句会怎么样哦。
考试结束的当天晚上，所有老师都去阅卷了，让学生自主复习，所谓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在尖子班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大家会稍微自觉一点，但是在这个年纪都压不住爱玩的天『性』，不是尖子班里所有人都是埋头读死书的。
陆遥偷偷窜班过来给钱若霖送小零食，被顾相抓着衣服下摆问：“我的呢？”
钱若霖：“你不配。”
顾相：？
林灏手上演算着一道数学大题，顺便接了话：“人家女孩子的东西你也要抢？”
顾相：……
林灏的话刚说完，钱若霖突然说：“伸手。”
“嗯？”
他放下笔，抬眸，看见钱若霖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翅膀跃动一样，钱若霖轻轻地清了清嗓，十分认真地轻轻开口。
“为了报答林灏同学开学这么久以来的帮助和照顾，我，小钱同学，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悬在林灏的手掌上方。
林灏摊开掌心，感觉到自己手掌被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手上就多了一样东西。
泡面形状的，装饰挂坠。
“看你那天看泡面那么认真，我想了很久…”钱若霖说，“大概你真的很喜欢吃泡面吧。”
林灏：……？
他很喜欢吃泡面？
“但是学校规定又不能吃，怪可怜的，而且你还是会长，连这个擦/边/球都不能碰！”钱若霖越说越感慨。
林灏太惨了，太惨了吧。
他们这个年纪的，有谁不喜欢吃泡面啊？
林灏嘁了一声，抓紧了手上的吊坠，他顺手揣在了衣服口袋里，垂着眸说：“谢谢。”
“收了礼物。”他的唇角一扬，半眯着眼，“那我就祝你早日暴富吧。”
钱若霖听到这句话都快感动落泪了，谁都想暴富，但是钱若霖想暴富的心情格外迫切，所以她真的很开心能听到这样的话。
她听到“暴富”两个字，一个激动又突然伸手想要感谢，眼看着就快要抓到林灏的手的时候，钱若霖突然僵住。
钱若霖、林灏：……
两个人同时僵住，前几天在超市里发生的事情再一次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
喧闹嘈杂的教室，背书的声音和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钱若霖却突然觉得自己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脑子里嗡嗡地响。
她现在真的很想问问自己。
钱若霖！！你在干什么！！
这一天天的为什么要没事去抓林灏的手！一次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下意识的第二次？
几秒后，都愣着神的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林灏往后懒懒地靠了一下，一只手搭在顾相的椅背上，另一只还抓着钱若霖给他的挂坠拿在手上把玩。
“嘁。”林灏突然出声，笑着掀了掀眼皮，“这么喜欢占我便宜啊？”
“手感好吗？”
语气跟很久以前，调侃她演情景剧的时候，一模一样。
-
林灏是个死闷『骚』，臭流氓，狗男人，老变态。
钱若霖对林灏的那么一点歉意和两个人之间微妙尴尬的气氛，全因为林灏那一句话消失殆尽了。
她就不该把林灏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顾相说的没错，林灏这人就是个闷『骚』，以『骚』字为中心展开的那种。
钱若霖给自己洗了一晚上脑，逐渐接受了林灏这个人真的是个闷『骚』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开始正常上课，南城一中的老师阅卷一向很快，为了提高效率，大多都是当天考完加班加点阅卷，第二天下午就会公布成绩了。
这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刚上完课回来，钱若霖接了杯水刚刚准备回座位，突然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胡乐章叫住。
“钱若霖！”
她拿着水杯回头，看见胡乐章一脸严肃，皱紧眉头的样子。
一般在公布成绩之前被老师单独叫人的话就是成绩上出了点问题，钱若霖被胡乐章的表情搞得有些心慌，也蹙了下眉。
难道她政治又没及格……？
不应该啊，这次的政治试卷她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
胡乐章喊了她以后，眼神又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钱若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高挑的少年只穿了一件单薄『毛』衣，袖口挽起来，刚运动后还没缓过气，胸口起伏，额前的碎发有些湿，仰着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看起来多了几分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她正看着，听到胡乐章对着教室里喊了一声：“林灏！”
他低头放下水杯，看向门口。
胡乐章的眼神在钱若霖和林灏之间来回了几次，气呼呼地大声说：“你们两个！”
“来我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