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拉看书 > 千岁欢 > 第70章 第七十章可是凭什么就,就要对她好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可是凭什么就,就要对她好了

书房内一片幽暗, 镂空窗棂将日光割裂,光影『迷』眼,屋内二人相对而坐,气氛沉凝, 清风随着未阖之缝流入, 在二人之间淡淡流转。

章郢拿过案上文书,垂目看了半晌, 淡淡道:“高慎所招的, 只不过是朝廷密令,这些根本无用,我们想要盘问出来的, 他一字未说?”

谢定琰低声道:“我告诉他,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是个死人, 他半信半疑, 言语之间似乎有所松动。”

章郢微掠唇角, 黑眸深不见底,语气不容置喙:“必须问出来。”

谢定琰挑眉,着实有些诧异,不禁问道:“当真必须从他这里入手么?”

章郢拂袖起身,站到了窗前,广袖垂落, 负手淡淡道:“当年高铨行事隐蔽,一切都是有备而来,不留半分把柄, 高慎是他侄儿,常年在他左右,当年之事定有参与。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问出来。”

谢定琰微微攥紧拳头,沉声应道:“今晚再连夜审讯。为了殿下,我会尽快。”

章郢转身看着他,眸光微闪,“殿下近来如何?”

谢定琰唇角微僵,“世子怎知晓我……”

他昨夜听闻长宁之事之后,到底心结难消,想起这么多年和她之间的误会,便一时冲动,策马连夜回府,去见了殿下。

殿下果真没有隐瞒他,见他如此激动,便将当年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了他听,末了细细叮嘱道:“此事你莫要急着告诉钰儿,在她跟前,你便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性』子倔强,不会领情,反而会弄巧成拙。”

谢定琰却追问道:“殿下可曾想过,此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即便臣、殿下、世子三人不说,她也终有一日会知道,因为殿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谢家,继续将她视为眼中钉。”

倘若不和解,她便是他们的仇人,谢定琰曾经有多喜欢这个表妹,后来便有多憎恨她,更遑论谢家的其他人。

他的父亲,也便是先皇后的哥哥,是如此地对这个侄女恨铁不成钢,不知感慨过多少次,先皇后教养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女。

谢家的长辈们,从前讨论政事,但凡提到长宁公主,俱陷入沉默,面『露』愤恨之『色』。

他们都误会她了,也不能再错下去了。

谢定琰的问题,无疑一下子说中了关键之处,李昭允转目看着跳动的烛火,意味不明道:“此事,孤与世子私下商议过,还需将当年之事的真相重新挖出,才可能让她放下芥蒂。”

太子为何夺嫡失败?其实早就从六年前的那一场失败的刺杀开始,李昭允就注定输了。

输在识人不明,对他忠心耿耿的高铨,实际上却是齐王的人,看似在帮他谋划一场天衣无缝的杀弟良计,实则早就与齐王暗通款曲,上演一场苦肉计,让齐王下狱,也为日后弹劾他谋害手足埋下伏笔。

世人皆知,太子输在为了夺取权利,不惜枉顾百姓『性』命,不配身为人君。

其实不然。

李昭允自认自己确实有过醉心权势之时,但他绝无可能屠杀百姓,谢章两家,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甘愿追随。

***

谢定琰与章郢的谈话,将这些全说了。

从为何至今仍要隐瞒长宁,到而今审讯高慎,又应如何『逼』问他口中当年真相,青钰站在窗外,只觉手脚冰凉,听到后面之时,耳畔嗡鸣不止,心底一片酸涩僵硬,竟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悲哀。

不知不觉,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仍然察觉不到半分痛意。

她心跳极快,像是不住敲打的鼓点,太阳『穴』一阵阵发痛。

他们都瞒着她。

谢定琰知道了那件事,他对她抱有愧疚。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都瞒着她,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他们说的没错,她早就不相信这些亲情了,也根本不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感动。

青钰脚底发软,扶着墙壁转身离去,谁知脚下打滑,脚踝狠狠一扭,整个人都朝前摔去。

轻微的声响便足以惊动屋内之人。

谢定琰高声喝道:“谁在偷听?!”屋内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章郢抽出墙上佩剑,起身出来查看,在看见地上的女子之时身形一滞,手中佩剑哐当落地。

青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脸『色』苍白,额上不住地冒着冷汗。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双眸,猝然与他们对上。

怎么会是她?!

谢定琰大惊,本不知如何面对青钰,如今猝不及防对上,想起方才之话她都听到了……谢定琰一时竟不敢靠近,身边的章郢已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看她伤势。

“阿钰,哪里摔着了?”章郢她在身边蹲下,一低头,便看见她明显发肿的脚踝,眼神瞬间暗了暗,心疼地皱了皱眉,“怎么就扭到了?”

青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只偏头直勾勾地着他瞧,毫不避讳道:“方才偷听你们说话,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脚下。”

她语气并不友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摆明了这事儿不能善了。

一边的谢定琰只觉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章郢却从善如流地『摸』『摸』了她的长发,柔声哄道:“以后若想听,不必在外头遮遮掩掩,直接进来便是。”

青钰冷笑:“我若当真进来,你又会拿什么搪塞我?若非我偷听,怎会知晓你们瞒了我这么多?”

章郢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我岂会搪塞阿钰?”

她此刻心烦得很,抬手扒拉开他凑过来的脸,冷声道:“章郢,我没与你开玩笑!”

得了,又不喊夫君了。

章郢对付这种场面颇有经验,倒也丝毫不气,反倒微微一笑,将手抄过青钰双腿和腋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柔声道:“乖,先回房上『药』,此事稍后再说。”

说完,也不管怀中的女子如何一脸不豫,先抱回去再说。

独留身后的谢定琰静立风中,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就……行了?

***

章郢抱紧怀中小姑娘,快步走回卧房,刚将她一放下,她便对他避如蛇蝎一般,使劲儿地往后缩,一直缩到他捞不到的角落,又抄起一边的枕头,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连你也瞒着我!”她恼怒至极,恨恨咬唇,看章郢侧身躲过,不由得更气,“我原以为,你与他们不同。”

这话便是带了几分委屈了,章郢连忙爬上床,企图将她捞入怀中好生哄哄,她一见他靠近,便立刻尖叫道:“你不许过来!”

章郢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道:“好好好!我不过来!”

青钰咬唇瞪着他,心『乱』如麻。

方才之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觉得她可怜,觉得她倔强,想要从长计议,口口声声都是为她好。

甚至……他们言语之间,还透出一丝当年之事另有隐情的意味。

她就忍不住想: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们对她好,却不问她肯不肯接受。凭什么这么笃定她的『性』情,凭什么要以一副了解她的姿态,来为她四处周旋?就算她那哥哥另有隐情,她肯不肯和解,也是她的事儿,就算她选择去死,那也是她的选择。

凭什么要对她好?凭什么!

她觉得很没有道理,这些人,尽管害怕她陷害她唾骂她,随他们放马过来,她从不畏惧一死,可是凭什么就,就要对她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