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十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遍。【全

顾词视角

18年的春天十分短暂, 才刚五月，下过几场雨，便时不时来几天『逼』近三十度的高温。

附『操』场上, 几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里运着球，朝着树荫处喊：“词哥——打球吗！”

树荫下的长椅上坐着人。

那少年身形清瘦, 仰头靠在椅背上, 随意弯曲的腿起来长得过分。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少散步的女路过长椅，频频回头望，又跟姐妹窃窃私语, 都好像毫无察觉, 听叫声也一动没动。

一直那几个男跑长椅跟前, 前前后后围成一圈，少年才终于懒懒地掀开眼皮, 『露』出一双漆黑漂亮的眼，回答：“太热，不打。”

“别啊哥！你不来我们跟隔壁班五五开，够呛能打过啊……”

“哦, ”少年眼睛一弯, 对们友善地了：“那就打不过吧。”

“……”

在附，顾词二字几乎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有的人知道，是因为这个名字出现在无数次升旗仪式上, 获得过各种表彰，剩下的则是因为……这人长得实在太过出众，在学校里，是独一档断层级的美貌。

这两个字, 频繁出现在学校无数少女甚至少男的日记里，情书里，以及们的梦里。

高一刚开学不久，表白墙曾出现过一段：

“有人问我，‘考上t大’和‘顾词当我男朋友’之间要选哪个，我纠结了好久，觉得如果选了顾词当我男朋友，也能给我辅导上t大。我准备回答，那个人突然不见了。

然后我就醒了，

t大与顾词皆失。”

……

又好又真实，被大家私下当成一个梗传了半学期。后传顾词耳朵里，是因为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么想法。

“我，给人辅导？”顾词自己重复了一遍，了声，恰好近了点拓展的书，随口道，“我那么闲，怎么不去文科学大学物理。”

而论受欢迎程度，非常神奇的是，顾词男缘好得更是过分，不管做么，总能身边围着一群人。也因为朋友多，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心意的人也恰好有了投递口。

但某次，有个女找顾词同班朋友的时候，却遭对明确拒绝。

“抱歉美女，近不接代送情书服务了。”男诚实地挠挠头，“总损我，我受不了。”

-

遇颜路清的那天，是顾词十多年的人里，相当平常的一天。

平常如果不是遇她，那一天在之后被提起来，只会被笼统地称为“某一天”。

那天放学前的后一节是语文课，窗外阳光没有午那么毒辣，照得室内笼着一层淡金『色』的暖调，而老师讲课文的某一个成语释义——

“至死不渝”

死都不改变。

“这个成语放在现在，多用来形容爱情，所以人们常说——‘至死不渝的爱’，是非常美好的形容。”

大概喜爱研究文学的人，细胞里都带着点浪漫，语文老师讲这个词，又给们延伸出去，花几分钟的时间讲了个小故。

至死不渝的爱。

死都不改变的爱情。

听完老师讲的，顾词没有丝毫触动，倒是的同桌小声感慨：“真好啊……说的老子都羡慕了，想赶紧结婚对我还没出现的老婆宣个誓。”

而后同桌敲敲桌子，好奇道：“您呢？请问您听了啥感觉？”

顾词了，淡淡地说：“别人的故而已。”

“哎，”同桌摇摇头，“果然啊，大佬都是理『性』的，大佬都是无情的。”

没错。

不仅没触动，也不相信。

因为放学后的竞赛训练，顺便跟朋友在外吃了饭，那天顾词家已经很晚。上楼，打开卧室的灯，而后辨别出自己床上躺着的长发打呼女孩，脚步一顿——

随后没几秒，视线微转，又见自己房间原本干净的墙上，多出了一扇格格不入破旧的门。

垂眼，着女孩被灯光晃醒，睫『毛』颤了颤，『露』出一双干净而又湿漉漉的眼睛，『迷』『迷』糊糊对上的视线。

——那时候。

还不知道这场相遇意味着么。

卧室重叠，所以让她进了房间，让她睡在自己床上。认床睡不好，她找了个隔板立在间，两人开始分享一张床。似乎应该此为止才对，但是之后的一切，完全不受控地朝着别的向发展。

原本异常平静的活，闯进了一个陌世界的少女。

她说，她叫颜路清。

因为家庭原因，会随父母出席各种场合的顾词自然认识颜家人，恰好，颜家那个女儿跟房间里这个有着一样的名字。

可第一次听见她说自己的名字，包括之后的每一次提起，顾词从没想起过另外一个人。

她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天颜路清考试迟，载她去上学，目送她跑进校园后。

顾词没有原路返回。

突然，很想她所在的世界。

可能那就是一切转变的起点。

再之后——

让她把原本简洁的房间填得满满当当，让她在耳边聒噪个不停，让她一个将来要学文的学物理考高分，让她一次两次无数次地坐在自己车子上。

五月份都会因为热而懒得下场打球，在盛夏热的时候，被软磨硬泡载着她去了篮球场。

……

顾词做么情之前，都会想好之后所有将会发的可能。

可是，喜欢她。

想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倒映着的轮廓。

想要听她每次放学回来，张口第一声就叫的名字，以“顾词，我今天……”开头。

想要听她讲她的每一天。

那门突然出现，像突然而起的大雾，带来一场让人沉醉的美梦。

所以终有一天，它也会像是大雾散去一般突然消失。

那段时光在记忆里无比绚烂，每一帧都刻在骨血里，所以当意识它在渐渐模糊、褪『色』的时候，顾词把另一个世界的地址纹在了臂上。

高二的暑假，八月十二日，是颜路清的日。

那天凌晨，顾词坐在桌前日历，眼前浮现出许多画。

去年她的日，是们一起在游乐场度过的。

当时玩了一天，后一个项目是去坐摩天轮，少女的眼睛贼遛遛地打转，像是有么预谋，后摩天轮快顶端，她小声在耳边道：“我听说，在摩天轮了顶点时亲吻的情侣，就会永远在一起！”

那时顾词淡淡地说，“怎么还有这种『迷』信。”

她立刻睁圆眼睛表示不满。

然后等摩天轮了顶点，吻住了少女柔软的嘴唇。

……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台灯，其余的地极为昏暗，边好有纸笔，顾词随意把纸扯眼前，提笔写了个字。

——「日快乐。」

那个过日的人，不也听不，却仍然想写给她。

往后，在记得她的岁月里，年年今日都是如此。

-

高考结束的那年夏天，顾词家逢巨变，短短几天，一切都物是人非。

被囚禁起来折磨，被注『射』了数不清的东西，

见姓金的纨绔，并不意外，随后却又见了颜家的女儿，那个几乎没么印象的、总阴气沉沉的精神病。那个精神病演了两天戏便『露』出了真实目，想痛苦，想『迷』失在那些『药』效和幻觉里，想让变成跟她一样的疯子。

那段时间里，顾词频繁地想起那个记忆里的少女——就好像是潜意识里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唯独这样，才能扛下去。

那一年的八月十二日。

顾词没有机会给另一个世界的颜路清写日快乐。

往后的很多个八月十二日。

顾词忘记了，自己还要给另一个世界的颜路清写日快乐。

……

被舅舅接走后，顾词调养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开始着调查父母的情，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许多谋划。可是有么不可抗力，趁机侵入脑海把的记忆模糊。

从纹身后会恍惚片刻、再想起些么，一直多年之后——功成名就，却着臂上陌的字符，突然想要调查自己纹了一串不存在于世的地址，原因何在。

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原因的人，也已经忘了。

顾词是个很容易让人折服的存在，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长相惊为天人，待人温柔有礼，喜欢的人比高时还要多得多。

“你是不是该谈个恋爱了？”舅舅经常催，愁容满：“你说你要是将来出家，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我真不信了，你长这么大，就没个喜欢的姑娘？”

顾词撑着脸，得很随意：“可能梦里有吧。”

可能在梦里，遇过一个人。

然后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再也不会多别人一眼。

……

后来，人人都知道那个又好又神秘的大佬顾词，喜欢一种无名野花，纯白『色』，每春夏便会疯狂长。虽然不知道为么会喜欢如此廉价的花，但如果在签合同现场摆一些这种小花，会让大佬感愉悦。

后来，word这个非常跟顾词不适配的微信名，从来没有改掉过；臂上来路不明的纹身，从来没有洗掉过。

后来，明明风华茂，顾词选择让命终止。

意识快要消散的时候，脑海里充盈着阔别十年的画，着少女极为清晰的颜，突然想高时的某个下午。

那个铺满金『色』阳光的下午，少年穿着校服，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至死不渝的爱，满心冷漠与质疑。

兜兜转转，时过境迁。

原来遇她，所谓至死不渝，也并不是一件难。

*

再次睁开眼，顾词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身体有着熟悉的不适感，脑海里空『荡』『荡』，像是刚被洗劫一空，记忆里还存留着许多模糊不清的东西。

没过多久，那些东西彻底不见，也睁开眼。根据眼睛的视物程度判断出自己的状态、所处的时间，顾词理清了一切，跟床边站着的女孩对上视线。

虽然不清晰，却似乎能感受她的紧张与错愕。

顾词一边半低头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边吐字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颜路清。”

-

顾词开始跟那个女精神病周旋。

只不过周旋了没多久，发现这一次，女精神病换人了。

虽然换了人，但是这个颜路清似乎也有点不对劲，只是她的病情是在朝着别的向在发展。

而与此同时，在这个未知病情的人的带领下，们的活以及顾词的一举一动，都与刚苏醒那时所设想的背道而驰。

和她一起给她的黑儿子庆。

和她去荒郊野岭秋游，本能伸想拉住她，却被更大的吸力一起带了下去，双双脱臼。

和她睡在一个睡袋里，亲眼目睹了她拿着机胡言『乱』语的发病过程。

和她捡了只边牧，取名叫狼。

……

顾词非常清楚，关于这个世界、关于自己，颜路清知道得很多。

可是又感疑『惑』，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么，又怎么会这么依赖——甚至连她养的保镖儿子都不找，直奔来。

她不喜欢被人当作精神病。

她喜欢盯着的脸发呆，依照频率和时间来，她喜欢的部位是的眼睛。

她不喜欢颜家，不喜欢跟作对的人。

她喜欢喝酒，喝了之后会说出自己以前的秘密，有的还非常『露』骨。

……

过了段时间，颜路清垂头丧气地回家，一副摊上了的模样，可怜巴巴地向求助。

顾词答应给她补课，但是那过程之痛苦，竟让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也曾这样受刑。

一直顾词见她眼泪的那天。

顾词从来不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而在她哭着抱住自己之后，的反应，让这段时日以来的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释。

颜路清在做亏心之前总是非常明显，比如在恰好『药』效发作的那天，一睁开眼，就她推门进来，拎着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花圈。

然后她果真做了那件亏心。顾词也尽量演得像是被催眠的样子。

舅舅回国那段时间前后，她跟平时情绪大不相同，顾词一直在等她讲出来，她却么也没问。

么也没问——就给装好了行李，要给打包送走。

又过了几天，铁树终于开花，而在那之后，们度过了一段极为安稳幸福的时光。她给取的外号一个一个曝光，顾词并不意外，但认为她自居熊猫这点才是为合适的比喻。

直再次的分离与重聚，们拿回了曾经的记忆。

熊猫哭得眼睛肿了好久，但哭完之后，她的情绪恢复很快，眼睛亮晶晶地着：“两次，两次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们还是互相喜欢。”说完还没尽兴，又非常骄傲地宣布：“我跟我的公主词就是天一对儿！”

顾词抱着她，“嗯”了声。

“喜欢你的理有太多了，但我觉得归根结底——”她腻腻歪歪地蹭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讲情，“顾词，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会喜欢上你，都是一种本能。”

……

颜熊猫很不愿意提她曾经在书上所的，关于的“结局”。

可是虽然不愿意提，顾词也从不主动提，她自己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一想起来那双眼睛就通红，从熊猫变成了小兔子。

小兔子某天又胡思『乱』想了，梦了么场景，醒来之后抱着说：“顾词我警告你，我会在你咽气之后一块咽气，所以为了我，你也要健健康康地活很久很久，你要破世界纪录，好吗？”

她说的许多都非常无厘头，又十分情绪，可就是这样的语，像是永远不会冷却的暖流，抚平曾经所有绝望和不甘的心情，开了所有遗憾。

顾词伸搂着小兔子，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明显：“好。”

喜欢你，也是我刻在骨血里的本能。

*

颜画家大的时候，非常出息地被一家有名出版联系，说要给她出独家定制的画册，版权费也十分可观，制作周期不算太长，在毕业之前便能够世。

颜画家开心坏了，钱还没，带着自家老婆就出去找了家非常贵的餐厅撮了一顿。只不过这顿是老婆请的。

半年之后，画册制作完毕。考虑颜画家在交平台上的知名度，出版建议她做一个线下签售活动，颜画家欣然同意，携老婆前往。

画册收录了《冬夏》，画册的名字也是《冬夏》，扉页上印的是颜路清亲笔写的几句。

宣发之后，这段一度十分出圈，还被cp粉调侃：起来经，其实就是光明大地秀恩爱罢了。

——「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人爱你，义无反顾。」

——「将穿过一切阻碍，踏月而来。别无所求，唯愿在安稳的岁月里，与你朝朝暮暮，伴你岁岁年年。」

……

签售会来了许多人，有颜路清学校的论坛er，有超的cp粉，有单纯喜欢她画画的人，也有人只是单纯想来凑热闹，这对情侣在现实活底有没有那么好。

主持人是小颜路清一级的同校学妹，好在这家出版实习，采访环节，一口一个“学姐”叫得不亦乐乎，颜学姐也答得不亦乐乎。

“谁追谁？我追。”

“是啊，真的是我先告的白，我追的，我骗你这个干嘛呀。”

“也没有太难啦，害，一追就追上了，小小……”

……

曾经，谁追谁在两人这儿还是有争议的题，但颜画家现在抛头『露』的机会非常多，有人问，她就答，洗脑洗多了，把自己都洗信了。

颜路清先聊完，坐在位子上开始签售，筒又移动了顾词前。

“刚才颜学姐说是她追的你，那……学长是么时候开始喜欢颜学姐的？”

顾词着不远处的台子上，忙着签字满脸开心的颜路清像是感应一般，唰地抬头朝着过来，而后嘴一咧，眼睛一弯，『露』出一个夸张又可爱的。

主持的学妹粉们好久了，她眼尖地发现，刚才还浑身透着清冷感的大美人在这一瞬间软了眼神。

唇边挂着漂亮的弧度，温和专注地着那个容夸张的女孩，缓缓道出了一个不太确切的时间：

“在她喜欢我之前。”

——

在你说喜欢之前，我早已爱你，千千万万遍。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