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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青杏

晨阳熠熠,大地万物蒙上一层暖金色,修竹翠黄轻摇,假山明灭嶙峋,层峦叠嶂,重瓣海棠在光影错落间,粉绿交加。

李宴齐看着那娇海棠,忆起方才出门时,同样粉嫩的一张小脸。

嘟嘟囔囔叮嘱他的样子,甚是娇嫩可爱。

他眉眼舒展,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穿梭在府衙的石径上。

此时,他的心情是愉悦的,直到他看到一个人。

一个对他来说,不胜其烦的女人。

钱彩霞昂着满头珠翠,从石径的对面走来,一脸傲然之色,上来便开门见山。

“李宴齐,那晚犯事之人我知道是你,只要你答应娶我,我就不告诉我爹真相,若不然,你只是个低贱的参将,我立马就去告诉我爹,将你治罪!”

李宴齐忍得脑门青筋乱蹦,眉头皱得仿若能夹死苍蝇,长而翘的凤眼闪烁着冷意,红唇紧抿,双手握拳垂于身侧。

心中悔的肠子都青了,就算给他黄金万两,他都不想救这种脑子有病的。

他觉得自己像是踩了一坨粘鸡屎,怎么甩都甩不掉,还他娘的臭烘烘的,平白恶心人。

钱彩霞不在乎他如何想,如何反应,仍仰着头,自顾自的说:

“你若识相,现在就家去把你娘子休了,再来跟我爹提亲。其实只要我是正妻,你休不休妻我倒不甚在意,但这是我爹娘的条件。”

李宴齐深深运了一口气,挑起右侧眉毛,歪唇勾了个笑模样,缓缓叹道:“看来,明日我不用再带人,去给崇州城修城墙了……”

钱彩霞两眼一亮,面上竟罕见染上丝丝红晕,垂着脸颊羞涩问:“你明日就要来府衙跟我爹提亲了吗?会不会太快了些?”

李宴齐告诉自己要忍住,他抬眸像是看一坨死猪肉,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她,最后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

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满怀恶意的笑道:“城墙不用修的意思是,可以直接用钱小姐你这张脸啊……甚厚,刀枪都杀不进去。”

“李宴齐你!你既在那种境况下救我,你就必须得娶我!你赖不掉的!”

李宴齐得耐心早已用尽,只想赶紧甩掉钱彩霞这坨公鸡屎,不想再听她的疯言疯语,返过身几个大步跟她拉开距离,快速朝府衙外走去。

“李宴齐,你、你给本小姐站住!站住!”

钱彩霞不顾衙役仆从侧目,像一只追着啄人的花公鸡,拎着裙子跟在他的身后,不住追赶。

李宴齐烦不胜烦,直接长身一跃,翻过墙头,几瞬便没了踪影。

“神经病!真他娘晦气,简直就是甩不掉的公鸡屎。”

李家小院的花树下,林雁语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吃小零嘴。

她听见声响抬头望去,便看到刚还与她说去府衙议事的人,正骂骂咧咧的踏进小院。

她心中惊疑,含着吃了一半的杏子,一双水眸懵懵的看向青年,问道:“你不是半个时辰前才走吗,怎么又回来了呀?”

李宴齐并不作声,似藏獒看到主人,委屈的耷拉着眉眼走过来。

他蹲下身搂住了女郎的腰肢,脸趴在她雪白的心口,不停的拱闹。

林雁语生性怕痒,被他毛茸茸的发丝扎得拼命朝后躲,一手用力去推那颗脑袋,“咯咯咯”娇笑着。

“别闹了,痒得很,钱知府唤你去府衙议事,半个时辰刚够一个来回,你这是去议了什么事呀?”

李宴齐举目,望向那鲜嫩若水蜜桃般的娇靥,心中郁气不觉散了几分。

“别提了,被一歪公鸡屎沾上了。”

林雁语:“?”

李宴齐低眉顺眼,将脸颊贴在她胸口,委屈巴巴道:“钱知府根本没有叫我去府衙,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唤我到府衙。”

林雁语脑筋一转,想到他最近避如蛇蝎的某个女子,顿时反应过来。

再看他这副小可怜形容,比之这人在房中对自己时的霸道横行,忍俊不禁憋笑出声。

李宴齐一双浓丽的眉眼抬起,简直不敢相信:“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林雁语倏地止住笑,一双大大的黑葡萄眼,眨巴眨巴与他对视,无辜的说:“我、我没笑啊,你听错了,我……我吃杏子呢!”

说着,她还张了张嫩红的小嘴,示意对方看她嘴里的半颗青杏子,以示清白。

李宴齐眼神蓦地变了,眸中燃起明火,狼一样盯着那嫣嫣横翠。

林雁语太熟悉他的眼神了,立时吓得捂住嘴巴,瓮声瓮气的说:“我真没笑话你,你不要诬赖好人,刚想起,我等下还要去锦衣坊,再不去就晌午了。”

说着,她欲起身躲进屋,方站起身,看了一半的《玉台新咏》,从她腿上“啪嗒”掉落至地面。

李宴齐蹲在地上,眼尾翘起幽幽的瞅着她,林雁语灵动的双眸与他对视,又瞥了一眼地上的书,有些不敢去捡。

偏那人还要问她:“娘子,你书掉地上了,不捡吗?”

“唔……”林雁语看看他,又看看书,少有的踟蹰。

“娘子既不愿捡,少不得为夫代劳了。”

李宴齐垂下迫人的眸,骨骼分明的大手捡起书,细心的拂去尘灰,抬眼看向林雁语。

他缓缓将书递到她面前。

林雁语滚了滚喉咙,慢吞吞的伸出手去接那书。

“谢、谢谢夫君。”

穿着杏色襦裙的女郎,被拽住手腕卷进李宴齐的怀中,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揽住了他的脖颈,心口剧烈起伏着。

李宴齐将人捧在手上,垂目去看雪白剧烈起伏之处,身体立时开始响应,但想到还有正事,恐时间不够。

目光缓缓上移,望向了那张粉艳莹润的小嘴。

林雁语抬起眼帘,与那双传情的凤眼对视一瞬,便慌忙垂下视线,睫毛似蝴蝶翅膀疯狂翕动,雪白圆润的脚趾蜷起。

就这么静静的,带有柏木气息的呼吸,轻轻地吹拂着她脸上的绒毛,痒痒的。

她被他看得难耐,脸颊愈发滚烫。

她感受到李宴齐的胸膛震颤了两下。

随即,听见他笑道:“若真想谢我?”

耳边有热气袭来,“那就把你小嘴里沾了蜜的杏子赏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