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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周全

“我愿顶黄霸天的缺儿,给大人您差使,但云龙县是我的根儿,又得众位老板看重,我与他们此间的情分不能丢,所以巡防营会继续给他们护送商队。”

蔡章的脸又拉了下去,一脸不悦:“你什么意思?你既做了节度使府的参将,难不成还要呆在你云龙县的巡防营里?”

李宴齐执着酒壶给自己倒酒,就着水流声,笑道:“哪能,宴齐并非那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蔡章面色稍缓。

又听李宴齐说道:“并非云龙县巡防营,而是崇州府的巡防营。”

蔡章一怔,皱眉问道:“你打算带着这些流民去州府?”

“州府已经够多流民了,宴齐纵是脸皮再厚,也不敢给你与府台大人添麻烦。”

李宴齐擎着白瓷小杯在手,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杯壁。

“相反此次追随大人去州府,我愿为大人分忧,用巡防营以收纳规整这些流民,所需费用更无需州府分毫,只需大人帮宴齐引荐州府乡绅商贾便可。”

“当然大人帮我至此,定然少不了大人的好处,宴齐所得之四成全予大人,并随时听候大人差遣,绝无二话。”

李宴齐嘴角带笑,擎着白瓷杯轻撞蔡章面前的那杯酒,施施然的一饮而尽。

蔡章心中骤然一惊,肃穆看李宴齐的俊脸半晌,一言不发从面前拾起那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蔡章已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不觉便有些喝多了。

李宴齐亲自将他送回县衙,将人放到床上躺好,便欲告辞离开。

蔡章现在看李宴齐只觉得哪哪都顺眼,见他一副俊里俊气的,这么晚还要赶回去,不由想表现一下怜下之心。

“都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直接在县衙歇了吧。”

蔡章躺在深檀色架子床上,一错眼看到身着轻薄纱衣跟进来的月娥。

“这佳人是刚宋老板赠的,是个还没开脸的雏儿,你看得上只管带去跟你睡。”

蔡章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他来云龙县旷了几日,压了一身火气,他又不喜妓子,好容易得了这么个有点身份又干净的。

但转念想到李宴齐能耐,又觉得不心疼了。

跟钱财利益相比,一个女人算什么?

他州府还有六七房貌美的良家妾,只要李宴齐看得上,让他挑几个也无妨。

李宴齐眼风未动,只一脸为难看着蔡章,道:“宴齐谢蔡大人厚爱,这本没什么,只是家中已有娇妻,她最是爱拈酸吃醋的,若是被她知晓,恐又要跟我哭倒长城了。”

“我今日出门时,她还病着,就千叮咛万嘱咐,教我不许外宿,不然她就回娘家去,再不跟我过。”

说罢,李宴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蔡章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手指虚点着他,嘲弄道:“宴齐,你这是夫纲不振啊,我万没想到你竟然惧内!”

“罢罢罢,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三日后回州府,到时你便随我一起回吧。”

李宴齐似有些赧然,垂首温声道:“是,大人,那我先回了,咱们三日后见。”

言毕,他转身退了出去。

蔡章目送那劲挺的身影消失在房中,冲月娥招了招手。

见月娥面色有异,也在看李宴齐消失的方向,不由冷哼道:“看什么呢?小浪蹄子,我还在这杵着呢,就开始对别个发浪了吗?”

月娥立时回神,连声说不敢,坐到蔡章身旁撒娇卖痴。

蔡章被勾起火气,当即将月娥一把扯上床榻。

他只把月娥当是个玩意儿,也无甚怜香惜玉之心,只为去去火气,口中说些污糟话,连衣裳都没除,便放下了帐子。

月娥这还是第一遭,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刀斧劈开了一般,如果此时她手里有刀,她恨不得将蔡章捅成肉泥。

但她不能,她今日扯着一张假脸撒娇卖痴,就是为了此刻,只要蔡章能帮她达成目的,便是再多的屈辱疼痛她都能忍。

想到日前陈梅香教她的那些,月娥当即忍着剧痛,放开蜷缩的身子,口中假模假样的哼吟起来。

月娥这边厢刚欲假意奉承,蔡章那边厢已然了事。

月娥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她看着蔡章那张餍足放松的脸,心中反感万分。

她忍着恶心依偎到蔡章怀里,嘤嘤哭泣道:“月娥已是大人的人了,能得大人垂怜就跟做梦一样,我现在一想到差点见不到大人,仍感觉后怕。”

蔡章现在身心舒畅,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他看到月娥雪白长腿上的血迹,不禁起了些怜惜之心。

“我知你本是县令千金,只你父亲现在卒中,便是我给他官复原职,怕是也不能了。我就舍点银钱给你父亲,送他回滑县养老吧。”

不同于方才的光打雷不下雨,此时月娥眼中布满水光。

“多谢大人美意,只我父亲他、他已经去了…”

“什么?”

“我有个叔叔叫董北成,因为父亲卧病在床,他为了贪家里最后那点子钱财,以父亲名义将我母亲休回家,并将我卖给春风苑,幸春风苑老鸨与我父亲有旧,并未为难我。”

“董北成在此期间不给我父亲吃喝,活生生将他苛待致死。”

月娥佯作哭泣趴在蔡章怀里,她不敢抬头,怕被对方看到她此时充斥着仇恨的狰狞面孔。

“什么!岂有此理!”

蔡章登时大怒,喊道:“来人!”

一个卫兵进来跪到了门口。

“传我命令,叫马奔即刻出发,去捉拿董北成,只等明日,直接拉到街口给我砍了!”

月娥眼圈顿时红了,真心实意的道谢。

“月娥多谢大人!”

蔡章吃了很多酒,纵情了一番,又发了一通火,早就乏了。

他拉着月娥一起躺下,睡眼迷蒙。

“乏了,歇吧。”

月娥趁他意识朦胧间,问:“大人,为何要答应李宴齐巡防营的事儿,你就不怕他心野?”

“本官不傻,这可是白得银子的事儿,还能把那些烦人的流民丢给他,且他心再野也是为本官效力……正规军搞这些无端跌份儿,让他做倒正正好。”

“这小子是个人才,可惜我没有待嫁的闺女……可惜了。”

蔡章越说声音越低,直至传来打鼾声。

月娥虚着眼睛,看着头顶绯红的帐子,听着耳边阵阵鼾声,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