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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宴齐身世

“李宴齐,你……为什么身手这么好?”

到底还是没忍住,林雁语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知道当你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意味着什么吗?”

他脑袋微微一偏,薄唇微勾。

没等林雁语又要恼,立马接着说:“如果今天换做是别个问,老子理都不会理。但如果是你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脱下黑色外袍,铺在松树下茂密的草丛上,细心地将被微风带过来的草叶拂掉,抬头看向林雁语。

轻笑道:“来,坐下说话,你站着不累吗?”

林雁语犹豫一瞬,止住话头,抱着雪球坐到了这个临时座椅上。

“说起来,我此时能这样站着跟你说话,还有你一份功劳呢。”

在林雁语一头雾水的注视下,李宴齐掀起袍角躺到她旁边。

他翘着个二郎腿,拽过一根草叶在嘴里叼着,浑身像是没长骨头。

“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逞凶斗狠,欺男霸女,横行市里的地痞无赖?”

“我没有……”林雁语心虚地小声道。

“切,他们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当老子不知道啊。”

李宴齐嚼了嚼嘴里的草叶,很不在意的“嘁”了声,“老子也不在乎他们怎么说老子。”

阳光被松叶揉成碎影,洒在李宴齐俊逸的脸上,让他的表情模糊又神秘。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个孤儿,无出处,无父母,大概七岁的时候流浪到云龙镇。”

“那时的我,就是一条骨瘦如柴的流浪狗,是人是狗都能踢一脚。玩笑取乐,打骂欺辱这些不过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怕的。”

“饥饿才可怕。”

“每天胃袋子都是空的,里面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烧,我只能不停的喝水来浇灭这团火,但是没有用。”

“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偷,一开始倒还好,能得手,但是镇上就那么几家,后面一看到我,店里伙计就出来追打我,我就再偷不到了。”

“你没想过去跟镇民讨点饭食吗?”林雁语面露不忍。

李宴齐摇头笑她的天真。

“你当镇上的乞丐是吃素的吗?我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你没尝过饥饿的滋味,不会懂为了一个馊包子,拼的你死我活的感觉。”

“我一外来流浪儿,土生土长的乞丐团伙怎会轻易放过我,他们看到我就把我往死里打,我太弱太小,只能像只耗子一样东躲西藏,能活一天是一天。”

“每天偷偷摸摸,为了不被活活饿死,我连地上的草皮都啃,但那些草,我哪里知道哪样能吃,哪样不能吃,后面误食有毒的草,浑身都烂了,连镇上那些乞丐见到都不敢靠近我。”

林雁语眼眶红了,似有泪坠落。

“但也不是没遇到过好人,当时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倒在一个早点铺子前,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但有个长得像小包子的女孩过来喂我吃了一个包子。”

李宴齐在浮光碎金中闭上眼,黑而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勾唇。

“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我到现在还记得它的味道。”

“什么味道?真就这么好吃?”林雁语眼眶红红,被勾起了好奇心。

“活着的味道。”

“那个小女孩长得也像个小包子,红色小袄,脸颊雪白,头上顶着两个小圆揪,整个人圆滚滚,像小包子。”

林雁语腹诽,哪有人这么形容好人家女孩的。

“那个小女孩……”李宴齐偏过头,眸中含着细碎的暖光,看着她道:“就是你。”

林雁语震惊地睁大双眼,讶然道:“我?”

“你不记得也正常,毕竟那时你也只有五岁。你母亲把你和妹妹放早点铺子去旁边买粮油,你妹妹看到我吓得一直嚎哭,你倒胆子大。你母亲过来抱走你时,你还将你荷包里的两文钱塞给了我。”

说到这,李宴齐像是回想到那个场景,面色柔和,哑声道:“真可爱呀。”

林雁语脸红的像滴血,睫毛扑闪,支支吾吾地转开话题:“那之后呢?你是如何有这么好功夫的?”

“可能是我命硬吧,靠着你喂得包子和两文钱,硬生生熬过去了。”

“我身上好了后,在镇上被那些乞丐逮到,我知道横竖都一样,就和他们拼命。但我太弱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毒打一顿,胳膊被打折,扔到了镇外乱葬岗。”

“后来呢?”林雁语一脸紧张,忍不住追问。

“后来……一个来拾荒的残废看见我,把我胳膊接好了。”

李宴齐说:“那个残废原先是个走镖的,道上有点名号,后面走北方的一趟镖时,两条腿被马匪齐膝砍断、手筋也被挑了,他媳妇就卷钱跟别的镖师跑了。”

林雁语欣喜于有人救了他,问李宴齐:“那是他把你收养了吗?”

“怎么可能?”李宴齐自嘲的笑:“李瘸子连自己都养不活,甚至都要来乱葬岗这种腌臜地拾荒,又怎么可能收养我。”

“这老扒皮既然拾荒捡了我,又替我接了胳膊,肯定是有代价的啊。他说我筋骨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习武可惜了,便指点我练武,条件是只要我不死,我每天的食物必须分他一半,以后也要帮他养老。”

林雁语瞬间便想到,七岁的李宴齐,为了两个老弱病残生计奔波的艰辛。

“一开始我年龄小,谁都打不过,我便苦练轻功,打不过就跑。因为太想吃饱饭,我便苦练拳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别人没起床我在练武,别人睡觉我还在练武。”

“渐渐地,那些乞丐见到老子开始绕道走,连镇上那些流氓地痞,见到我都点头哈腰喊老子大哥,是不是感觉很戏剧化?”

林雁语脸色复杂,感慨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前些年永胜赌坊东家刘一手找上我,帮他收赌债,后面镇上县里临县的那些……”

李宴齐知道林雁语肯定不赞同,话锋一转说:“我也知道,这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不是长久之计。之前我一个人无牵无累倒也无所谓,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