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王天霸腿一软，差点给陆云跪下。「云，云哥，您要找龙爷，直接去百乐门就是了，抓我干什么呀？我只是个跑腿的……」他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惊恐，裤裆里隐约传来一股骚味。

陆云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跑腿的？十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怎么着，现在知道怕了，开始尿裤子了？」

王天霸脸色惨白，当年陆家被灭门，他虽然只是个听人差遣的小喽啰，但手上也沾了不少血，那些惨叫声，至今仍在他梦魇中挥之不去。这些年，他靠着赵金龙的庇护，在上海滩也算混出了点名堂，可陆云的出现，却像是一记重锤，将他打回了原形，打得他肝胆俱裂。

「云哥，我，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啊！赵金龙那老狐狸拿我全家性命要挟，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王天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试图博取陆云的同情，只可惜，他挑错了对象。

「被逼无奈？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父母也是被逼无奈？我全家，都是被逼无奈？！」陆云怒吼一声，一脚将王天霸踹翻在地，这一脚，他用尽了全力，仿佛要将十年的仇恨，都发泄在王天霸身上。

「咳咳咳……」王天霸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踩扁的癞蛤蟆，再也不敢吭一声，他知道，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了，只希望陆云看在当年一起玩泥巴的份上，能给他留个全尸。

陆云没有再理会王天霸，他走到柳如烟面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而沙哑，「如烟，告诉我，这十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柳如烟，不，此时此刻，她是百乐门的头牌歌女苏媚，她看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眼中满是心疼。十年的时间，他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的刻刀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可他的眼神，却依然如当初那般清澈，只是多了几分仇恨和沧桑，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柳如烟轻轻抚摸着陆云的脸颊，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十年前，这张脸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如今却变得棱角分明，饱经风霜。她多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年的遭遇，那些屈辱，那些痛苦，那些折磨，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亲手将赵金龙送入地狱，才能告慰陆家在天之灵。

「陆云，相信我，我现在不能说，但我向你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为了给你一个交代。」 柳如烟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在立下誓言。

陆云看着柳如烟，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逼问，她也不会说出真相。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如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报仇！」

柳如烟的身体微微一颤，眼角有泪光闪烁，但她很快仰起头，不让泪水掉落。她将头埋进陆云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心跳，这一刻，她觉得这十年的隐忍和付出都是值得的，为了这一刻，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好，我们一起报仇！」柳如烟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充满了力量，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照亮了陆云复仇的道路。

王天霸躺在地上，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他知道，陆云和柳如烟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而他，注定只能成为这场风暴中的一粒尘埃。

「走吧，带我去见赵金龙。」陆云放开柳如烟，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王天霸不敢怠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带着陆云和柳如烟，朝着百乐门深处走去。

百乐门的地下，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赌场，这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赌徒们疯狂地挥霍着金钱，试图抓住命运的尾巴，殊不知，他们自己，也只是一场豪赌中的筹码。

赵金龙坐在一张铺着红色绒布的赌桌前，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指节分明的手指，骨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握枪的手。他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钱，都是用别人的血泪换来的，而他，就是那个最终的赢家。

「龙爷，陆云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汉子走到赵金龙身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哦？他来干什么？」赵金龙没有抬头，语气平淡，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说，要找您算账。」

赵金龙手中的核桃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来人，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变得阴冷，像是毒蛇盯上了猎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陆云，你居然还活着？」赵金龙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足以让他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比如，陆云。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赵金龙，眼神中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像是要将对方燃烧殆尽。

「怎么？十年不见，你就这副德行来见我？」赵金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怎么着，想给你父母报仇啊？就凭你？哈哈哈……」

「就凭我！」陆云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我的地盘！」赵金龙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你的地盘？」 陆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一把抓住王天霸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提了起来，「王天霸，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十年前，是谁指使你，灭我陆家满门的？！」

王天霸吓得魂飞魄散，他看了看陆云，又看了看赵金龙，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与其受尽折磨，不如……

王天霸心一横，猛地挣脱陆云的控制，朝着赵金龙扑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赵金龙的心脏。

「龙爷，小心！」赵金龙身边的保镖大惊失色，纷纷拔枪对准王天霸，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噗嗤」一声，匕首刺入了赵金龙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又看了看王天霸，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你，你居然敢……」 赵金龙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声音嘶哑，像是破风箱一般。

「去死吧，你个老狐狸！」王天霸面目狰狞，眼神疯狂，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拔出匕首，再次刺向赵金龙……

王天霸的匕首再次刺出，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抓住。陆云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手上用力一扭，王天霸惨叫一声，匕首落地，整个人也被陆云甩飞出去，撞翻了几张赌桌才停下来。

赌场里顿时乱作一团，赌徒们尖叫着四散奔逃，荷官们也顾不上桌上的筹码，纷纷躲避着可能到来的子弹。赵金龙的保镖们反应过来，立刻围了上来，将赵金龙团团保护在中间。

「龙爷，您没事吧？」一个保镖焦急地问道，伸手去查看赵金龙的伤势。

赵金龙一把推开保镖，捂着胸口，鲜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衫，他咬牙切齿地瞪着陆云，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陆云，你他妈的找死！」赵金龙怒吼道，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杀气，「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保镖们得到命令，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陆云。

「砰！砰！砰！」枪声在赌场里回荡，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陆云早有准备，他一个闪身，躲到了一张赌桌后面，子弹打在赌桌上，木屑横飞。

「陆云，你跑不掉的！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赵金龙捂着胸口，大声咆哮道，他的脸色苍白，显然失血过多，但他眼神中的凶狠却丝毫没有减弱。

陆云没有理会赵金龙的叫嚣，他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生的路线。他知道，今天晚上，想要杀死赵金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必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谈复仇。

「天霸，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陆云突然对着不远处瘫软在地上的王天霸吼道。

王天霸被陆云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他看着陆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保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他妈的想死吗？还不快滚过来！」 陆云再次怒吼道，同时对着王天霸使了个眼色。

王天霸虽然不明白陆云的用意，但他还是本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陆云身边。

「想活命就听我的！」 陆云低声对王天霸说道，同时将一颗手榴弹塞进了王天霸的手里。

王天霸看着手中的手榴弹，吓得魂飞魄散，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陆，陆云，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死就闭嘴！按照我说的做！」 陆云低声吼道，语气不容置疑。

陆云一把拉过王天霸，将他挡在自己身前，然后对着赵金龙的方向大声喊道：「赵金龙，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赵金龙看着陆云的动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刚想开口，却见陆云突然松开了王天霸，同时将手中的打火机扔向了王天霸手中的手榴弹。

「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气浪翻滚，整个地下赌场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地震了一般。

……

硝烟散去，赌场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赌桌、筹码、钞票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宛如人间地狱。

陆云从一堆废墟中爬了出来，他浑身是血，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也被爆炸的碎片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却毫不在意，他挣扎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寻找着苏媚的身影。

「苏媚！苏媚！」 陆云大声呼喊着苏媚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我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云循声望去，只见苏媚躲在一个角落里，她毫发无损，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吓坏了。

「你没事吧？」 陆云跑到苏媚身边，关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