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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把你鼻子割了就不像她了

京城城西,陶府。

马车停在一座三进小院侧门外,凌若然从车上下来。

陶书陵如今虽为三品京兆尹,可底蕴不深,加上当年凌家财产悉数充公,凌若然嫁妆并不算丰厚,四年过去,夫妻俩仍住在这三进院子里。

附近住了一些四五品官员。

有一吏部官员夫人正巧经过,同凌若然打招呼。

“陶夫人。”

凌若然身姿窈窕,她不知道这人名字,只笑着点了点头。

那官员夫人暗叹,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风韵气度,怕是公主都比不过。

凌若然进屋,脸上和煦的笑容瞬间消失。

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各自干着手中活计,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喝喝喝,都喝了四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凭什么那个贱人一晚上就有了孩子。”

陶书陵当年意外醉酒,与一丫鬟糊涂一夜,很快就有了身孕。

屋里,凌若然将黑乎乎的汤药倒在丫鬟头顶上。

那丫鬟头皮脸颊被烫得通红,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见状,凌若然心里火气更大。

端着刚烧开的热水就朝丫鬟脸上泼去。

那丫鬟没忍住,尖叫一声。

凌若然慢悠悠放下碗,柔声道:“扰了我的安静,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管家捂着丫鬟的嘴巴就把人拖了下去。

屋子里越发静了。

凌若然把玩着指甲,随口问:“大人何时回来?”

“方才府里的人去衙门送饭,大人说得酉时末回了。”

那便还有两个时辰。

凌若然起身去了府上西南角的小院。

一年轻妇人正坐在小院里缝制衣服,还有一幼童拿着扫帚为小娘帮忙。

这是陶书陵的妾室与庶长子。

母子俩见到凌若然,满眼惊惧,朝凌若然跪下。

凌若然上前捏着幼童的下巴,“你若是乖一点,投生到我的肚子里,你就是府上最尊贵的小少爷,偏偏你找了这个贱人做娘。”

幼童说话还不清晰,他一把推开凌若然。

“不、不许……你骂我娘。”

凌若然一巴掌就把幼童扇到地上,她来到那妇人面前。

凌若然盯着她的鼻子。

“我把你的鼻子割了,他就不会来你这了。”

妇人捂着鼻子朝凌若然磕头。

“夫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

凌若然一脚踩在她脸上。

“记清楚,你的身份。”

妇人鼻下流出鲜血。

“夫人,我晓得了,我晓得。”

凌若然觉得没意思透了,转身离开。

这般卑躬屈膝的慕言,连她的赝品都算不上。

凌薏从醉霄楼离开后,先去了李骋在的小医馆。

见到凌薏来,李骋眼中的紧张一松。

凌薏淡笑:“你妹妹如何了?”

李骋点头:“刚才喝过药,现下睡着了。”

凌薏嗯声,将手里的药包递过去。

“公子,这是?”

凌薏简言几句,“你妹妹我会找个院子安置,两日时间,事情若完成了,你在这等我消息。”

“记住,别找错人了。”

“是,公子!”

凌薏回到凌府,她在马车上又换回了女装,在门口遇到了凌致言。

凌致言见她一惊,转而温和笑道:“四妹妹出府了?”

凌薏:“你不也一样。”

凌致言抱着怀里的书,“去书肆买了几本杂论。”

凌薏点头,意味深长道:“那你多研究,争取不辜负祖母父亲的期望。”

话落,凌薏就走了。

原地,凌致言眼睛一眯,他总觉得凌薏话中有话。

凌薏回到藤英苑,秋竹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秋竹跟在凌薏身后,小声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凌薏:“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别着急。你让人把烤鸡热热,我饿了。”

饭后,凌薏回房沐浴,屋内烧了地龙,她仅着一件素色长袍,赤脚踩在西域进口的地毯上,并不觉得冷,她坐在桌前翻开了书。

秋竹来点灯。

难得见小姐挑灯夜读,不禁问:“小姐,您这是看什么呀?”

秋竹识字,但站得远,纸上又密密麻麻的,看得并不清楚。

凌薏:“五金书。”

五百两银子重金买来的书。

秋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吧,等会有事我叫你。”

“是,小姐。”

凌薏慢悠悠翻着书。

赵家与皇室联系最为紧密。

如今太后健在,皇后乃赵家长房之女,是老国公的嫡孙女。可宫中只有一名由宫女所出的皇子,一周岁时便被封为太子,其生母被封许贵妃,赵皇后却无子嗣傍身,帝后关系冷漠。

皇后亲兄赵岫官任五城兵马司南指挥使,赵岫之妻出自富商曹家。

温、曹各自占据瓜分大周的北、南商业版图。

凌薏冷笑,赵家势大,钱权俱有,隐有朝堂倾轧之势。

四年过去,令明安帝忌惮的人从护国长公主变成了‘肱股之臣’之名的赵家。

帝王之心不可测。

凌薏嗤声,继续往下翻。

秦首辅有三子。

长子秦道郅……四年时间,从长公主驸马一跃升为户部侍郎,妻子是京兆尹之妹,陶书愉,二人育有一子。

凌薏嘴角冷冷勾起,成婚四年,儿子却有六岁。

次子秦阚学,年十八,即将科考。

凌薏将后面的未婚妻凌薏涂抹掉。

脏了她的名字。

幼子是秦首辅宠妾所出,名唤秦枫,整日逗猫遛狗不学无术,是秦楼酒馆的常客,秦枫与赵家二房的独子赵以峦是至交好友。

最后便是陶家。

陶书陵现任京兆尹,三品大官,与大理寺卿谢肇厌同为天子心腹。

凌薏眉心微蹙。

谢肇厌……天子心腹?

凌薏隐隐觉得不对劲,不过转念一想,陶书陵、谢肇厌二人皆出身民间山野,为明安帝重用,皇室需有清流压制世家。

后面记载,陶书陵娶了凌家长房之女凌若然,册子上记载了二人成婚原因。

凌若然趁陶书陵醉酒下药强上,二人不得已成亲。

还在凌若然后面备注小字,枉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蛇蝎易怒,不孕之症,敬而远之。

谢府,褚昱院。

外间寒风猎猎。

屋内,谢肇厌却如深陷火炉之中。

阵阵梦魇,床幔轻扬。

他沦陷欢愉,温香软玉,细嫩柔润,却看不清身下人的脸。

直到最后一刻,谢肇厌猛然睁开眼。

天还黑着。

他起身换了袍子,腰间未系拢,随意搭着,隐约露出腰腹紧实线条。

谢肇厌喝完整壶凉茶,目光晦暗。

他坐在床边,睁眼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