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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眼洞虚 百念神识

一片不规则的刺鼻黑焦地中,有一个规则向下的斜坡。

我抓住一把云纵身而下,飞下斜坡,再张开手,果然带不来那一片天。

“我擦比吖的,那小子又从哪来的,济渝妹子护我!”

我一显形,老头第一时间窜到林济愉身后,我上前几步,他退几步。

“你躲就躲,别拽着林济愉跑行吗,我有事,不找你。”

老头这才狐疑松手,但自己还是离我很远。

想起来的时候有个蝎子残骸,我对蝎子了解不多,分不清品种,更不知道是谁。

“外面那个蝎子是你们杀的吗,是谁?”

“主要是叔杀的,我没做什么。”

哦?

这老头这么强?

“老头,你贵姓啊!”

“还他妈挺客气。”老头失声一笑,“免贵姓朱!”

“你除了唬人给人下咒,还有什么本事?”

“就会些小把戏,小把戏。”

“给我看看呗。”

“这……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看…”

“相割铳!”

“你妈!”

我一手推开林济愉,一手立起五根刺石,那看不见的气流,竟能将刺石破出圆口,眼看气流离近,我便退后,两根舌鞭穿过刺上圆洞直逼朱老头。

洞虚眼大开,怕那老头有什么奇形怪状的招式,果然舌鞭刚到,他的身影便消失。

感知中,背后有道气息凭空出现,我张开鬼面翼,用锋利的翼骨去扫,脚下却好像悬空,踉跄狼狈,被迫振翅飞上,洞虚眼却看不见东西。

“舍掠!”

舍掉眼上阴翳,那老头近乎贴脸,伸手碰上舍掠之环,瞬间只觉黑雾好似要离体,但魔气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搬动的!

蝠翼中冲出无数虚体蝙蝠,老头迅速用什么东西在自己手臂上划出道口子,抓了一把扔过来,而后又一次消失,我感知四周,原本的林济愉不知道到哪去了,在一处圆坑里出现两个她。

我散去一身威势,跟她们俩面对面。

这俩人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懵逼,气息、身材、衣物,哪哪的细节都一样,一时我也分不出来。

左边那个从懵逼变得睿智,袖口划圆,又变成那穿军大衣的朱老头。

“笑面干事,我这雕虫小技,您看如何?”

“啧,都够邪乎的,牛逼。”

我不禁竖起大拇指,这短短交手,一套套的招数,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威力也足够,正面能敌李森,暗面能害苏诧,太牛逼了。

“还有这一手,你来。”

朱老头难得靠近我,抓起我手臂,不知何时,上面多了道伤口。

我用洞虚眼看去,他手腕上的却没了。

还没发问,他撵着我的伤口,攥在手里揉,而后伸出两指,在他与我腕上各轻点一下。

“这伤口啊,越小越容易好……”

“卧槽!”

伤口,分成两瓣了???

“牛逼!牛逼!神啊卧槽,神乎其神!”

牛逼,无需修饰。

我死死抓着老头手腕,就像牵着受惊的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跑了,连连称赞:

“牛逼!朱老头,你跟我回秀区,咱俩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这……”老头面露难色,“得了吧,老头年纪大,哪有野心,也就图个清净,让我管事也不会,仗也不愿意打……不过倒是能去养着,但是估计你也不养闲人。”

“其实闲人够多的,老姐姐们也不少,您老就过去没事跳跳广场舞,下下棋,溜溜弯,捡点破烂……现在捡那玩意没嘛用。反正你只要来,嘛也不用干,就是谁受伤了治治病,有人打上门来出手拦拦,别碍着自己清净嘛,而且打上门的可能性也不高,绝对有利无弊!”

“是啊朱叔,来嘛来嘛,我给你做饭吃。”

林济愉也挽着老头胳膊在劝,被老头推开,可她一撇嘴,老头就心软。

“哎呀呀,我去,去就是,先说好了,我刚才不是客气,我要是过去,真大事不管小事不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放心,您老尽管体验生活!就是现在可能得让您老动动,陪我打一仗先。”

“什么仗?”

“现在我们已经打过来了,先打四天王,不能让别人干预了,陪我拦住支援就行。”

“行,在哪?”

我寻着感知看去,与百米外,祥区另一角的群兽对望。

那一端,蜜獾头瞪圆了小眼,众目睽睽之下,侧侧头,摆摆五指利刃的手,推推斗笠,许久之后,便止住不动。

“十刃獾又犯什么病?”

后面席地而坐的巨物抬肘蹭旁边的巨物,问道。

“谁知道,我又不是他。你问问他不就得了。”

巨物觉得有道理,便要用手指戳那蜜獾。

蜜獾自己转过头来,咧着嘴,双目浑圆,战意像烧尽百里森林的火般昂然。

“老子跟他对视了,那小子有种!走!跟老子干他丫的,跟他比划比划!”

巨物脚下,有条盘伏的青色巨蟒,闻言吐着信子抬头,虚眼看去。

“哦呦,果真能看见,好强的神识,此子不可小觑。”

“真的假的……”听这巨蟒一说,巨物也看过去,“卧槽,真的,水鱼翁,你看啊!”

旁边的巨兽也寻着看去,“嚯!还真是!”

这下,所有动物都不再怀疑,自己放出神识看去,除了本身神识较弱,导致看不懂状况的,稍微强一些的全部起身,各发兽鸣。

“冲!冲!干他丫的!冲!哈哈哈哈!”

十刃獾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到全身颤抖,狂笑着冲到第一位,甚至专门把斗笠抬高,露出两眼只死死盯着远方之敌。

嘈杂的震吼回音突破距离,在兽群之前奔来,我即刻放出黑雾,严阵以待,丝毫不敢怠慢。

“地震了!?”

范顺、青、汉正奔走之时,突然地上传来震动,马踏飞燕,百兽争鸣,灰石俱落,三人同时往上看,被天花板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不妙。

青底盘不稳,倒进汉怀里,被无情举起来,尴尬地耸耸肩。

更远一端,彦远远望见笑面,把宋逸扔过来,转身拉弓射箭,贯穿顶板,直接踏下来。

一深红色蝎甲的人形在碎石落地前移出来,一手掐印,一手抓着下巴,扼制其打颤不停。

林济愉急忙抱着宋逸奔走,不知道放哪,正好许闻永在辆大巴车上向她吹哨招手。

“别让他咬了,我走了!”

她简短嘱咐了罢,又赶回来,从彦身后上到地面。

地上掠过三角黑影,天降罡风气刃,老头扶林济愉,卷逃侧躲开,我外放八层舍掠,风刃还没近身便尽数舍净。

低眉侧身,单手锁扑来的白狼之喉,往后扔飞,同时喷涌黑雾,我从中飞出,突然起了大风,翅膀不稳,耳中震得烦躁,原处一巨兽之拳打塌了地,又伸手捉来。

刹那间只觉天昏地暗,四面八方皆是囚牢,再不破招,恐怕要被碾成肉泥。全身黑刺爆起,扎得巨兽不得不放手,又一拳攻来,我便迎面挥拳。

一大一小两拳相撞,我手张开也不过其一根手指粗细,却能分礼抗庭,各退一步。

落地稳下身子来,我才看清那巨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放眼三十余米高,六臂如柱半驼腰,背两瓣甲伸膜翼,后颈独角冲云霄,头顶三角金黄目,铁青腰背多烟灶。喷出热气来加速,飞行与出拳都看不见影子。他大口呼气,漆黑的三角头上赫然裂开一张以甲为尖牙的嘴,下巴也如尖刀,发出咯咯的贝类开合之音,恐怖至极。

甲虫。

准确来说,是甲虫里最大的那种,长戟大兜虫。

在其后接踵而至,是以黄袍斗笠蜜獾为首的诸多妖兽。

无一例外,全都是纯粹的妖修。

“果福寅,回来!叽叽,老子跟他过两手!”

说罢,他便扬起五指长刃,凭空劈下,甲虫果福寅立马蹿走,五道刃气瞬间破空,哪怕是洞虚眼也难以捕捉。

再次高飞,气刃擦着我脚底飞过,将后方缠绕高楼的粗壮巨藤切成几段。

“好快!”

此时,又五道刃气袭来。

刘钰椿心头难得颤动,躲是躲不开,不如直接硬刚上去!

舍掠能舍掉几成其中杀机,然到我跟前时,还是带有斩杀之意,勾拳打碎一刃,拳风掀得后面的刃失去轨迹,再击碎最后一刃,而后迅速变招吞光射线。

十刃獾附着一身妖气,短时间内竟能对抗吞光射线,迎着射线逆冲上前,于我下方跃起,只靠跳跃便和我近乎同等高度。

距离近的差点亲上,他利刀化爪,径直上提,那刃片比我躯干都宽,躲不开,脚踩其臂,想让他抬不起来,没想到竟直接把我一同抬起来,正好到他上方,前倾倒下,锁住其喉,舌鞭缠其肩腿,他一口咬住小臂,疼得要死。我翅膀收回背肌之中,向下坠去,侧身喷出黑雾,让他面对地面,背后黑雾如氮气般推进,高速撞击地面,砰一声,烟尘四起。

众人来不及看清尘埃内情况如何,其中便立起黑刺,而后黑刺中间截断瘫倒一边,眼中又一人影张翼旋空,撒下一把泥土,变成巨型刺针坠地,地下尘土消散,十刃獾连出几十道刃气,我以黑雾包裹为盾,就如吞光射线无法贯穿他一般,刃气也切不开我。

原来黑雾能这么用吗,那我下次直接立起来防御不就得了,还用什么舍掠啊!

嗯,好像正省天仁里写了来着。

“大智慧魂体,帮我看看正省天仁里还有什么攻击方式。”

“逆徒!逆徒!本尊把功法给你,你他妈还让本尊给你念出来?”

然而优秀的教师仍要尽到育人的职责,迷离尊以最浓缩的语言表达那些自己曾创造的神通功法;他的爱徒不愧为先前魔尊的炉鼎,且后来前者对其评价颇高,提起来赞不绝口,展现了出奇的天赋。

他大手一扬,那碧蓝的天好像被扯下一块,污染的漆黑无比,卷起悬挂云端的海浪,还未撒下,就见一顶斗笠纵飞远去,黑脸蜜獾紧随其后,再没有先前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又一巨物上前,挡在中间,两臂硬抗魔瀑。

那东西不是甲虫果福寅,一身青绿麟,背生棱角,壮臂白腹,虎背熊腰,但与鳄鱼同类相比躯干却仍是纤细,圆颈臃肿下垂,长嘴利牙,龙瞳盖翳,手心额外立着两排银牙作为武器,看似羸弱多余,对于这生来凶狠的鳄鱼来说,如虎添翼。

澳洲淡水鳄,水鱼翁。

“绊脚珠。”

“笑面,让他动一步。不然珠子滚不进他脚底!”

传音结束的瞬息,刘钰椿一手将一角天硬生生扯到胸前,另一手握实了拳,直到魔浪弱下来,那拳已蓄满了力。

“咯咯咯咯——”

骇人的虫叫从头顶传来,下一秒,巨拳从天而降,地面直径至少三米的圆形地被砸得粉碎,波及高楼也碎了半角,但表面附着的青藤能支持着它不塌下来。

同时水鱼翁却在光滑的地面上踩了五步,怪叫着倒下,本就被毒液侵蚀得漆黑的地又一次受到重创。

跟巨型生物打架,着实够费地。

仅出现了一个感叹的念头,头又一沉,谁关了我的灯……

旁光里倒是有光,视角不受控制的越升越高,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让哪个大鸟吊住了脑袋。

下方众兽呼喊着,“这人类不是你们都应付的,都往后撤!”

“快跑快跑,我垫后!”

“快点!欧六控制不住他,跑得越远越好!”

“咯咯咯咯——”

呵,看来他们也该怕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解又无敌的感觉了,我就是要让强的人怕我。

但其实哪怕是在学校时,人们多数怕的是那十九人的名头,不是怕单独某一个人,而且我本身在那其中就不算能打的,就是偶尔好斗和容易悲天悯人罢了。

对受害者悲悯,与施暴者斗到一方力竭。

我掰开鸟嘴,肩膀的黑气一股脑顺着缝隙灌进喉咙,大鸟欧六猛然间抽搐起来,我趁机逃离,回望下方。

都是老面孔了。

最醒目的两个巨兽,水鱼翁和果福寅,最前面跃跃欲试的十刃獾,还有个马人、青蟒、壮得异常的红色麋鹿。

水鱼翁还躺着,我便在绊脚珠的范围内下落,脚却微微腾空。毕竟这绊脚珠敌我不分,若是踩上把我也绊倒可大事不妙。

这群玩意可不好打,个个强的发慌,于是我便掏出个锦囊来,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手指插进锦囊之中,其中满满的血核尽数融化成水,在指纹中游走,爬上手心、手腕、小臂,而后自毛孔中入体。

两道黑雾送走躲得很深但还在范围之内的林朱二人,对面的兽们猛然屏住气息,一丝灵气都不敢外放出来。

有时候,渡劫也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不过我可没打算和他们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