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食人不吐骨
“哪来的刺客，我看你们才是……刺客，想逃，休想！”
晋王咆哮，将罪名径直扣在朱瞻墉兄弟及徐妙锦身上。
此刻，无论是晋王的侍卫，还是秦王、周王的侍卫，皆已将老二等人围得水泄不通。气氛骤然紧张。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徐妙锦厉声道：“你们想怎样！难道没看见现在不追，刺客跑了就来不及了吗！”
晋王朝忘忧楼屋檐望去，却一无所见，怒火中烧：“哪有什么刺客，我看分明是你们欲趁乱逃走。当街明目张胆射杀小宁王与永安王，嚣张至极，真当我们这些王爷好欺吗？”
“天家子弟，便是如此对待我们的吗？若不满我们这些藩王，要取我等性命，何不直接让陛下下令，何必玩这些虚招？”
小宁王与永安王之事，让晋王彻底失控。他本就心绪不宁，如今又发生此事，心中愤恨更甚。
碍于老二等人的身份，他们已示弱准备离去，可对方竟做出这等令人发指之事，晋王情绪瞬间变得极度暴躁激动。
老二等兄弟面面相觑，未料到会有此变故。看着躺在地上，呻吟渐弱的小宁王，以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的永安王，众人皆知，此事已非同小可。
此时，朱瞻墉的声音自忘忧楼四楼传来：“发生了何事？”
朱瞻墉与周王刚上四楼，忽闻楼下惊呼声与嘈杂声，不明所以，遂探头询问。
老二急呼：“三弟，快下来，出大事了，小宁王与永安王遭人刺杀。”
朱瞻墉心头一震，惊呼：“什么！”
身旁的周王亦心生凛然，难以置信：“刺杀？”
朱瞻墉不敢耽搁，转身便往楼下奔去。周围之人亦不敢怠慢，跟随朱瞻墉下楼。
朱瞻墉与周王一同走出忘忧楼时，小宁王与永安王已毫无动静。
徐妙锦见朱瞻墉与周王出现，连忙上前详述经过。
听完徐妙锦的叙述，朱瞻墉心中大致有了头绪。
“也就是说，有人在此处埋伏，等待刺杀时机，我们被人跟踪了。”
徐妙锦微微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
朱瞻墉与周王对视一眼，忙上前查看二人伤势。
王府侍卫竟拦阻不许。
朱瞻墉皱眉看向晋王，语气愠怒：“你们什么意思？”
朱瞻墉轻轻瞥了一眼永安王身上的伤口，血迹已染成墨色。
“有毒。”
此刻，周王亦开口道：“此箭矢含毒！”
朱瞻墉眉心拧得更深了。
他对周王言道：“此事非同寻常，这二人，我需救活他们，五叔，可有把握？”
周王抚须道：“确需一番周折，把握仅半。”
“无妨，另一半由我担待，速将二人抬至忘忧楼，令王府护卫尽皆戒严。”
“不可！你有何资格命令我们，即便你是太孙，如今也只是刺杀小宁王与永安王的同党。”
晋王怒道。
朱瞻墉此刻无心与晋王争执，一言不发，自怀中取出一块锦衣卫镇抚司的令牌，朝晋王及其他人大声道：“自此刻起，你王府护卫及你本人，皆受我调遣，你若不服，也可向陛下申诉，但此刻，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否则，后果自负！”
晋王见此令牌，全身一颤，整个人愣怔不已。
锦衣卫沉吟片刻，开口道：“他们往伊王驻足的驿站去了。”
“何人谓之伊王？”
此言一出，朱瞻墉眉心微蹙，晋王、唐王、秦王、鲁王皆皱起眉头。
大明诸藩之中，伊王最为人所厌。
伊王乃太祖皇帝第二十五子朱氏。
伊藩，乃大明至今，最劣之宗室。
昔年朱氏为伊王，于洛阳城中胡作非为，残害黎民。
此人尚武轻文，嗜杀如狂，常佩弓携剑，游猎于郊野，遇避之不及者，辄挥剑斩之，血溅衣衫，他竟以此为乐。
又公然男女混杂，嬉戏取乐，生活荒淫无度。
其逝后，明廷礼官上疏请削其爵位。
然朱棣因诸多考量，兼念旧情，以为伊王仅是年少无知，教化不足，故放纵至此。如今人已逝，再剥夺其爵，有失厚道，故未削伊王之号，令其长子朱颙炔承袭爵位。
朱氏王妃无子，故其子皆为庶出。
朱颙炔乃朱氏长子，故顺理成章接掌爵位。
朱颙炔不仅承袭爵位，亦承袭其父残暴之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贪婪无度，刚愎自用，对下属苛刻，侮辱士绅，鞭挞朝臣，侵占学宫，欺凌民女，霸占民居。
不过三五年光景，他已掠夺人口数百，强占民宅千余，挑选十二岁以上女子三百有余，其余财宝不计其数，致使河南府百姓怨声载道。
在河南府，伊王便是恶魔的代名词，乃食人不吐骨的魔王。
按理，如此藩王，以朱棣之性，早应剥夺封号，囚禁宗人府。
然而，伊王一脉，朱棣不敢轻易动之。
只因太祖年间，太祖皇帝留下的一桩隐患——汝州卫七十二营。
元末乱世，中原频遭兵祸，为战乱破坏严重之地。
元军纪律败坏，所至之处，劫掠一空，百姓饱受压迫与掠夺，死亡、灾荒、流离，人口损失惨重，大片土地荒芜。
太祖皇帝以农民起义为基础，推翻元朝，于南京建立大明。
新朝立，渐入稳定发展期，然战乱刚平，大明仍面临国困民疲，首要之事便是恢复生产。
太祖皇帝任命宋免为开封府尹时言：“今丧乱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谓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今日之急务。”
为减轻朝廷负担，太祖下令除边疆守军，其余军队皆需屯田。
同时，朱元璋将儿子分封各地为王，诸子到任，既需王府与侍从，还需供给生活费用，即将建立的军屯自然成为供给之地。
明洪武二十五年，太祖召河南府总兵葛川，言伊王明年将赴河南开府，命其先往汝州屯田，以备伊王之需。
战乱后的中原，千里赤地，人迹罕至。
汝州所辖之地，有汝河、沙河，沃土丰水，成为屯田首选。
葛川遣人勘查地形后，在汝州所辖襄城、鲁山、汝州等地布设，设二十个百户，立七十二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