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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曹沫之死

整个临安府,为寻金使一事,可说是整整闹腾了一日。

宫内、宫外,上至国君,下至小民百姓,都无不牵扯其中,可那金使自失足掉落湖中后,便再没了踪迹,官兵、衙吏们寻了一夜,也没寻出个结果来。

瞧热闹的人是散了,可这事却还没完,一晚上闹出的动静,直到第二日才报到了御前。

圣上的恼怒可想而知,这样一件小事,如今弄得人尽皆知,还民怨四起,结果呢,人没寻到,反又牵扯出其他祸事来!

堂堂右相,被人当街砸了石子,弄得头破血流,潦草收场,结果班荆馆内的人倒是没什么大碍,他一个当说客的,反倒第一个遭了殃。

另一个则更是离谱,昨夜这样的时候,曹沫竟擅离职守,跑去处无人居住的荒屋,手起刀落的砍掉了一人的头颅!然后便被巡防的几个衙吏亲眼所见,直接来了个就地擒拿!

“那畜生现在何处?”

“回禀圣上,人,已被提转至诏狱了。”

“他可说了什么?”

“他,一直在笑,除了在笑,便再没说什么了。”

“笑?笑什么”

“……”

“讲。”

“笑自己,也,也在笑……”

“哼,怕是在笑我吧。”

听闻此言,那官员只是低头,却不敢回话。

幽暗的牢房里,潮湿且阴寒,外头的火光不大,这点子微光,自然也照不进牢房之中。

曹沫本就不是个老实人,为防他乱说些什么,还没提审前,他便被严密的看管了起来。

阳春三月,本已有些回暖的春意,在阴森的诏狱,却是没法感知,手脚上的镣铐和铁链让他没法舒服的躺下,累了一夜,他只能靠着墙,凑合着闭上了眼。

牢里传来动静的时候,他已睡了一小会儿,那人来时,他还未醒,只是迷迷糊糊中,他隐隐看到了牢房门口站着个人。

“舅舅,您来啦。”

“……”

“嘿嘿嘿,舅舅,您这是,来见我最后一面么。”

“……”

“其实大可不必,我这样的人,早就该死,若不是承您的情,我哪能活到现在啊。”

一声叹息,让本还嘻笑着的曹沫终是收敛了些,他摸了摸手里那冰冷的铁链,抬起头,慎重的说道:“您,多保重身体,我,就不陪着您了。我娘和琴妈妈,早就在地底下等着我了,再不走,我怕记不住她们的样子,去了下面,也寻不到她们了。”

不大的牢房里,他又踱着步回到了墙边,挨着墙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了回去,这一天,他睡得很是安详,等外头的人觉察出不对时,他已带着嘴角的一抹笑,从容赴死了。

金使的狂言悖论,在临安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而后,他又饮酒落水,下落不明,金国听闻此事,心中自然是不信,可当日那么多百姓亲眼目睹他落水,为了他的狂言,还差点闹出了围宫这样的大事,皇帝若真不想通和,大可以把人杀了,何至于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

金使失踪的事,暂时被压了下来,北边的战事,也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有所停歇,倒是汪相,本以为金使一事办得如此糟糕,他也应该受些惩处才是,却没想到圣上对他的信任却是更胜从前,还体恤其伤情,让其在家安养几日,惹得满朝官员对此也是颇有微词。

汪玉可再见到哥哥时,已是曹沫被抓的两日后,汪伯彦怕他所行之事被曹沫抓住了把柄,只能连夜将人送去了别处,对外,则谎称是送去了军营,企图蒙骗曹沫这瘟神,保住汪玉寒的一条小命。

但暗室中的那场对谈,让汪伯彦明白了汪玉寒的心迹,此番与家人的见面,既是报一报平安,也是汪玉寒临行前的送别。

“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何还要送你进军营,不行,我不让你走,实在不行,我同爹说理去!”

汪玉可刚要走,却是被汪玉寒拉住了。

“这次,不是他的主意,是我自己要去的。”

汪玉可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哥哥,满眼的不可置信,似他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竟会犯这样的傻,他这身子,去了军营,便是同送死无异啊!

“生又如何,死亦何妨,我们同金人,本就是水火难容,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胡乱的折腾,倒不如上战场去,多杀几个金人,就当,就当我为他赎罪了!”

汪玉可拉着他的手,一脸不信的问道:“赎罪?为何要赎罪?为谁赎罪?哥,你别这样,我,我怕!”

汪玉寒看着院中的花草,面色坦然,面对自己弟弟的疑问,他无法言明太多,可有些事,他却不能再无动于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