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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为霜月长老注入负能量

陆远散开神识,四下看了眼。

青鸾在竹梢上盯梢。

药园崖边的一颗高大的紫枫树上,崽种卧在枝杈上酣睡。

暮谣师姐不在山上……

陆远心想,长老空虚寂寞冷,可以理解。

但长老身为圣女,真的需要冥气吗?

相比于灵气,冥气是完全相反的负能量。

圣女食冥气,还嫌自己堕落的不够?

陆远无法理解,又不敢违抗长老的命令。

只好步入竹林,走一步看一步。

竹林远看茂密,走进去却很稀疏随处可见斑驳稀碎的月光。

苍竹笔直高大,如剑倒插,显得严峻、森然。

内有竹舍,石桌,小亭,石径,松鼠,鸟雀,野花……

甚至还有秋千。

陆远猜测,大概是暮谣师姐儿时荡的。

越过竹舍,面前出现一片纤细、致密的紫釉竹林合抱在温泉池边,用以遮蔽光线,隔绝一切神识。

宛如屏风一般,让外人一眼看不到林中之景,又能将药力包藏在其中,不至于泄露。

细密的紫竹林外,还有一道禁止外人踏入的天青色法阵。

但陆远似乎已经不再被看成外人,径直走入,毫无阻隔。

青鸾在陆远头顶的竹枝上,欢呼跳跃,摇曳的翎尾带起竹叶簌簌。

深入弯弯曲曲的小径,拨开袅袅水雾与挡脸的竹枝,陆远缓步来到池边。

轻闭双目,不敢看。

却听长老的声音幽幽传来,宛若悬月。

“我既然叫你进来,你便不必拘束。圣光不会说谎,能以圣光诛杀幽冥之人,即便圣女袒露在身前,亦不会生出污浊之心。”

陆远一怔。

长老,使不得啊!

又感到莫名期待……

睁开双眼。

池子不大,一丈见方,被水雾笼罩,被嶙峋黑石、阴翳芳草与细密紫竹合抱在中央。

池边有一间换衣的竹舍,一张摆满酒水点心的白石方桌,旁边还有一株发光的白樱。

樱落如飞雪,一瓣瓣飘扬在袅袅雾中,照亮了整个池子。

水面却是寒气氤氲,宛若冬晨的湖面。

星星点点的樱瓣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美轮美奂……

陆远仿佛来到梦中。

冷雾掩映中,女人的雪背倚靠在岸边,光洁如寒宫皎月。

一袭结霜的青丝披散开来……宛如黛泉流瀑,美不胜收。

花药混合体香,萦绕鼻尖。

有些上头。

然而,青丝掩映的雪背中,依稀能看见一道道黑色血纹!

像是孰女最爱的黑丝披肩。

相隔一丈,陆远于曲径的末端驻足,不敢再走近池边,如实道:

“长老料事如神。

今日在万兽峰上,为兰道子师兄挑选铸剑灵兽时,叶尘师兄在明潭水底突然化冥,袭击了弟子。

弟子心善,见不了师兄痛苦,便以圣光超度了他。”

霜月语气很平静:

“诛冥无小事,即便在道盟内部,诛冥也是大功一件,待此事上报戒律堂后,你会获得一些道盟任务积分,如此,你执行道盟任务之前就不必参加考核了。”

陆远倒是想参加一些考核,看看自己能否应对所有状况,确保万无一失。

“待弟子将种药事宜安顿好,自会去戒律堂领道盟任务……

只是,长老如何知晓我身上有冥气?”

霜月道:

“你已有拿魔气种花的先例,而冥气是更为精纯、进阶的魔气,对一位喜欢钻研精进的灵植夫来说,你一定会暗中藏了些冥气。

可惜,等你走近我才发现,我竟察觉不到你隐藏的冥气。”

陆远心想,三瓣独目涟漪在气海内隐身不可见,装满冥气的八角魔龛又在佩戒里。

即便是长老这样的元婴修士,也不可能发现他藏的冥气。

眼下,魔龛与金芒,他必须要承认一个,以隐藏另一个。

陆远毫不犹豫地选择取出八角魔龛。

“这是弟子在一次战斗时缴获的魔龛,可以存储、释放魔气,用起来很方便。”

霜月微微一怔,没有多说什么。

陆远问道:

“长老身为圣女,为何需要冥气呢?”

霜月沉默。

许久,轻叹口气,才娓娓道来:

“圣光虽能诛杀幽冥,但一个人的圣光是有极限的,如果遇到大量幽冥或比你修为高的多的幽冥,你将会因圣光枯竭而死。

而我,曾经是个圣光枯竭的将死之人。

靠一道植入丹田的幽魔禁制活到现在。”

陆远惊愕。

这谁干的啊,居然想看圣女堕为魔女,内心也太黑暗了!

“这么说,长老并非拿魔气治愈丹田,而是以魔气喂养丹田内的魔禁,从而延续一线生机。”

“这些年,我不愿给圣女宫蒙羞,坚持没有堕化为魔,修为才从合体跌落至元婴,若非遇到你,修为已经跌落到了金丹。”

“原来,是折蕙师姐见我有种药天赋,主动给我紫合花种子,一步步引导我种出紫合花的,帮长老抑制魔禁,维持修为。”

“折蕙是个孝顺孩子,当年,是她主动提议离山并将所有男弟子逐出师门。”

“折蕙师姐从未向我提起过。”

“此事涉及我的清誉,她自然不会向你提及……总有一天,你会知晓一切。”

长老都这样说了,陆远也不敢多问。

“眼下,长老无法施展圣光,又不愿吸收大量魔气堕化为魔,单以紫合花抑制魔禁,融合圣灵,恐无法恢复修为。”

“所以,我才需要你。”

“长老既需要圣光恢复气机,又需要魔气维持生机,可圣光如何能与魔气共存呢?”

“我曾经以为,须是内心无比圣洁、思路又过于偏执、不择手段之人才能做到,但你可能是个例外。”

陆远隐约猜到长老说的是谁了……

而他之所以能安全地吸收妖魔之气,也是拜此人所赐。

想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

“弟子定当尽力而为。”

霜月反手将青丝盘起,竹簪入髻,露出一截若天人雕琢的纤长雪颈。

雪颈之下,是血丝密布的黑色魔纹。

“你过来。”

陆远照做,来到池边,盘膝坐下来。

闭上双眼,非礼勿视。

耳边传来长老的话:

“你知道怎么做吗?”

她的音色、语气听起来都极为冰冷,但近距离听来,不知为何有一丝难以言喻的……

魅惑。

仿佛她那宛若冰霜的语气,正是为了镇压这种魅惑。

而这种魅惑,他只在折蕙师姐身上隐约察觉过一丝。

他伸手贴上长老雪白透红、却沾染黑色魔纹的脊背。

刺骨的寒气瞬间侵蚀他的掌心,手臂,灵脉,气海……

直至整个身体凝结出了冰霜。

又被耀眼的圣光,徐徐融化。

银河剑气、冥气与圣光以类似电线的方式被拧成一道绳,彼此融合,又互相抑制,保持了微妙的动态平衡。

沿陆远的掌心,徐徐汇入霜月的体内。

温热的气机灌注元婴,丝丝渗入气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