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亘古者
鱼群冲滩算得稀罕事，但也没那么稀罕，世界各地时常会有，有时候连上新闻的价值都没有。
只是谁让现在超凡事件频发呢，这多少也算是一种异常了，基地的参谋会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总成档案，提交到非调局那厚厚的待验明档案当中去，再根据轻重缓急划分，或许半个月后会有个特工抱着带薪旅游的心态来逛一圈，写份没什么意义的报告，再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更有可能是认为这事跟超凡没有半毛钱关系，搁置一旁。
卡伊在不知不觉间，心态发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变化。
在他知道且使用了那些知识后，他将再也回不去了。
卡伊在鱼潮中捡起了一条小鱼，他不知道这是条什么鱼，但他好像能听到，这条鱼在跟他说话。
“吃了我吃了我吃了我。”
“让我成为你的伴随者！”
“我们一起效忠于伟大的亘古者！”
这是仪式的第二部分。
如果唤来的鱼群有能够对话的鱼儿，那只要吞下，就能成为崇拜者当中的长老。
卡伊露出贪婪的神色，像是嗦面条一样，将鱼儿一口吞咽进了喉咙。
“惹，你是真饿了。”一旁捡鱼的本地人皱着眉头道。
卡伊没有管那人。
沿着海滩继续走，远离吸引了小半个城市的鱼潮，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靠着岩石，双手捂住肚子，鼓着腮，面色极其怪异。
不一会，他突然张开了嘴巴，一点点，一点点，不断张大、张大，慢慢的，一個巨大的不断开合的鱼嘴几乎占据了卡伊尽力裂开的嘴巴。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卡伊的嘴角开始开裂，而他眼神却越发的兴奋、狂热！
鱼头已经出现，诡异的鱼眼珠子四处打量，好像里面寄宿了一个好奇的灵魂。
“呕——”
噗哒。
一条近一米长，十几厘米宽的大鱼就这么被他喷吐而出，安静地躺在沙地上，不断张嘴呼吸，眼珠子盯着卡伊。
卡伊用手对着自己下巴一抬。
咔嚓一声，刚刚脱臼的下巴恢复了原样，就连嘴角的血痕，也渐渐消失不见。
“别急，别急，他们必定拒绝不了你的鲜美。”
将鱼抱起，卡伊带着笑容，向酒吧走去。
“喔喔喔，看看是谁，卡伊你哪里搞来这么大条鱼的！”
“听说海滩有好多鱼冲上岸，是不是捡来的？”
“我就说肯定不是钓的！”
此时的酒吧已经被阿美基地的人所占据，其中不少熟面孔看到条大鱼都会来说两句。
找到凯文坐着的桌台，卡伊一把将鱼拍了上去。
“厚里泄！”正和旁边妹子聊得开心的凯文差点就火了。
明明搞着暧昧，就差约时间了，突然一个鱼头甩过来对着自己，兴致都被搞没了一半。
“卡伊你发什么疯！”凯文抱怨道。
“这条鱼，可是人间美味，错过了，我怕你恨我一辈子。”
卡伊拍拍桌上的鱼，笃定的话让旁边不少人起了兴趣。
“所以呢？难道你是叫我抱着鱼头啃吗？”凯文还是不理解。
“不用。”卡伊从口袋拿出折叠刀，在鱼身上片了两下，一块薄而晶莹的生鱼片就这么出现在他的刀尖。
“吃吧，我保证，这是你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卡伊蛊惑道。
“就这么吃？没有芥末之类的东西？”
凯文面有难色，他都认不出这是条什么鱼，虽然长得不怪，反而有点寻常过头了。
卡伊闻言，也不强求，转向围观群众。
“哪位敢吃！”
这么一问，立即有人高喊“我来”走出，随手捏起那鱼片，看了眼桌上还在张嘴呼吸的鱼，一口吃下。
瞬间，他的眼睛好像在发光。
“这是什么神奇的味道。”
他死死盯着那条鱼，好像在强忍着抱上去就咬的冲动。
“我不信，伱肯定是卡伊请来的托，快让我也尝一片。”
人群开始起哄。
卡伊笑容越发灿烂。
刀光在鱼的眼珠底下闪烁，它的肉体被一片片分离。
然而，它却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苦痛，眼神中，甚至能从鱼目中看出越来越浓的喜悦。
咔嚓。
它的眼珠子被扣了出来，已经尝了一片的凯文极其珍贵地将其吸溜入口中，仔细感受着这不属于人间的美味，然后再度挤回人群，想要再抢一片，哪怕一口也好。
以卡伊为中心，四周人头汹涌。
只要尝过一口的，无不争抢着那鲜美得不可思议的鱼肉。
很快，鱼就剩下一堆残骸。
就连每一根骨头都被人细细舔过。
“太美味了！”
“我想起了妈妈，呜呜呜。”
“真希望以后也能吃到啊。”
他们丝毫不觉得这么多人抢这一条鱼很奇怪。
没有吃到的人都在好奇味道。
而吃过的人无不深深回味。
有点不对，但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卡伊笑着摸着肚子，那是那条伴随者发挥着作用，干扰了他们的正常认知。
今天，卡伊成了他们之中的大明星，都想知道这样的鱼，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吃到。
“很快就有了，很快的。”
卡伊回应着众人，感受着那不断而来的反馈，目光真诚。
一群人在酒吧厮混到了晚上，卡伊被灌了不知多少酒，也没有一点醉的模样。
最后还是他扶着几乎不省人事的凯文登上了船，一同返回基地。
“水，水！”
睡梦中，凯文被惊醒，强烈的口渴让他起床就往饮水机跑。
只是等他到了饮水处，发现不止他一个。
“奇怪，大家都这么渴的吗？”
狠狠喝光一瓶水，稍稍缓过来的凯文疑惑道。
“可能是酒喝多了，叫你不要喝那么多。”
卡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还穿着一身泳裤。
“卡伊，你去干嘛了？”凯文很快将口渴这事抛过，好奇起卡伊这一身。
“游泳，我发现每天一早起来游一圈，会很舒服。”卡伊笑容神秘，“我想，你们也很快会爱上游泳的。”
凯文摇摇头，他们每天的训练就有游泳，干嘛要特意天没亮就跑去游。
卡伊没有多说，他相信，不用多久，对方也会像他一样，渴饮海水。
一天的训练和任务结束，卡伊又不知从哪里提来两条昨天一样的鱼。
一时间，人们有些轰动，都想要分一片鱼生。
惹得食堂无比热闹。
“他们干嘛？”
“说是要吃鱼生。”
“那玩意有这么好吃吗？”
“不知道，不如试试？”
“要试你试，我吃汉堡。”
一些人因为好奇加入其中，每每遇到新人，卡伊都会满脸笑容地割下一块大的给他们。
而后者们，吃过，便再难忘却，只要一想起，心就痒得难受。
随着日子过去，吃过鱼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痴迷，就连厨师吃过之后，都几乎吃不下自己做的东西了，就每天等着卡伊的生鱼宴。
卡伊也从一开始的一条，两条，到了现在的十条八条。
尽管如此，对于这个千余人的基地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办公室，参谋一边回味着那鱼肉的鲜美，一边如寻常般在汇报下方写道：一切无异常。
只是每天早上，醒来喝水的人越来越多了。
有些人等不及，也学着卡伊去游泳，然后偷偷摸摸地喝海水。
神奇的是，原来海水竟然这么好喝。
这天，凯文醒得比寻常要早。
口渴难耐的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他只好起床，踢踏着拖鞋，走到饮水室。
只是伴随者接近，他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声音。
他放慢脚步，踮起脚尖，轻轻靠近过去。
只见，在皎洁的月色下，一条硕大的鱼，从卡伊那不似人嘴的大口吐出，一条、两条.
这段时间吃的鱼，难道都是这么来的？！
他惊骇万分，手中的杯都掉落在了地上。
哐当。
卡伊转过了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凯文看清楚了，那不是人类的面孔，而是一张仿佛带着鱼眼、鱼嘴和鱼鳃的怪异面庞。
好美。
凯文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
对啊，真是完美的面容。
相比之下，人脸是多么的丑陋。
卡伊见到凯文，也不惊慌，反而随意地走到了发呆着的他面前，语气温柔：“不用着急，很快，你就能跟我一样，摆脱人类这具恶心的皮囊，成为崇拜者的一员。”
“我，我真的可以吗？”凯文痴痴问道。
卡伊递给他一个小镜子。
凯文小心地将自己的面庞慢慢纳入其中，他害怕在看到那么一副完美容颜之后，再看到自己那令人自卑的容貌。
只是，他的五官，似乎也在往卡伊的容貌靠近。
瞧啊，我的脖子上，也有鳃片了！
多漂亮啊
“吃吧，吃得越多，我们就越完美。”
卡伊捧着一条刚刚吐出的鱼，递到了凯文的面前。
凯文的眼睛变得渴望，他还从来没享受过，自己一个人一条鱼的豪华待遇。
“真的，都给我吗？”他难以置信。
“没错，吃吧，让我们尽快迎接这光荣的进化，永恒的亘古者在注视着我们。”卡伊将鱼交到他的手上，走回桶旁，继续往里面吐鱼。
而凯文的笑容带着疯狂，抱着鱼，一口接一口的撕咬而下。
“美味，太美味了！”
“对，对，我们不是人类，我们超越人类！”
清晨循环往复地降临这座偏远的海岛。
基地里，一大清早游泳的士兵越来越多。
他们的眼神越发奇异。
甚至，开始用一些不像人类语言的话语相互交流。
卡伊带回来的鱼生越来越多了。
就连其它岛上的基地，也出现了他的身影。
参谋狠狠咬了口血淋淋的鱼腩，品尝着这怎么也吃不腻的鲜美，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在每日汇报的末尾加上：
一切无异常，长官要来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鱼生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