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拉看书 > 他不想死 > 第182章 陆今眠(二)

第182章 陆今眠(二)

越往上头越冷,神山终年飘雪。风也像刀子一般吹刮。

闻宴身躯单薄,简直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被风吹碎在原地。

“我……我腿没有知觉了。哥……”

“你喊谁哥?!”陆今眠猛的一拉,阴婺的桃花眼里暗沉沉的透不进半分光芒,像是面前的人再说一句话就要把他勒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事到如今,这人还想着动摇他!还想冒充小辰!简直不知好歹,找死!!

“哥……哥……我喊你。哥哥……我腿没感觉了。哥,我好怕……”

陆今眠眼眶变得通红,血丝满布。

链子一圈又一圈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像是条连挣扎都没了力气的鱼,纤细瘦弱的手指拼命为自己赚取一点呼吸的余地。

滚烫的泪水滑落,从眼下到嘴角,还没走完它的旅途便化作了碎冰。

泪痕成了冰痕。

“哥……”

奄奄一息的人还是这么戚戚地喊着,似乎只要他一直这么喊就能成为陆今辰,似乎他一直这么喊,陆今眠就能动恻隐之心。

陆今眠松开了,他想,不能让他死。他得把他亲手送到山顶去磕头认错。

闻宴确实是一步也走不动了。他身上的羽绒服早被刮破了,裤子也被刮破了一大截,右腿就这么暴露在寒风中,外部的组织已经严重坏死。

只能砍掉。

陆今眠抱着闻宴进了一个山洞,山洞漏风,但总比外面好上许多。

闻宴紧紧搂着陆今眠的脖子,先是生怕他把自己丢下来,紧紧依偎着他,像个孩子一般。

他有斯德哥尔摩了,陆今眠这么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对绑架自己虐待自己的人产生了依赖,所以才会像这般乖乖地待在自己怀里。

真是……贱。

陆今眠心里嗤笑道。

只是为什么,他将半边脸颊靠在自己肩上默默落泪的样子总会让他想起小辰。

小时候,小辰也总是让他背,让他抱,喜欢爬到他怀里,贴着他的脖子,高呼:

“哥哥!我比你高啦!”

陆今眠重重晃了下头,试图驱赶出自己把陆今辰和闻宴联系在一起的念头。

却是看着怀里的人,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若是小辰平安长大,应当也是他这般模样。

疯了!他真是疯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找了那么久,如果真是这个人,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蹦了那么久最后还毁了陆家的人……

陆今眠你真是够了!你忘了当初那张亲子鉴定单了吗?!

陆今眠把闻宴重重摔在地上。

然后迅速掀起他的裤腿,右腿必须截肢,不然会感染甚至中毒性休克。

他看了看自己的背包,里头有把小刀还有枪支。

他把刀用打火机消了毒,靠近闻宴,滚烫的的刀身靠近闻宴的那一刻若有所觉闻宴挣扎起来。

“哥!哥!你要干嘛!”

陆今眠连忙压制住闻宴,冷呵“你找死吗?!”

闻宴碰到了锋利的刀刃,手掌心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涌出,很快又要被冻住。

陆今眠蹙紧了眉,连忙撕扯了自己的内里衣服下摆,把伤口捆住了。

然后重新把刀靠在了闻宴的右腿上。

闻宴似乎已经不挣扎了,他眼睛上缠了绷带,此刻绷带湿了,确实被血浸湿的。

“陆今眠。我眼睛已经坏了,你还要砍断我的腿吗?”

像是最平静的疑问而已,没有再歇斯底里,只是这么淡淡地问着。

陆今眠的心突然被揪住了,他不知道哪里开始疼,这种疼痛带着热意冲上他的眼眶,让他的眼睛变得有些不堪重负起来。

像是冰火两重天,他觉得胸口很疼。可是,他现在明明是为了闻宴好。

好吧,也是为了完成和那个黑袍男人的交易。

“很快的。”陆今眠压低了声音,头一次带了哄人的意味。

闻宴像是从他放软的声音里得出了一点希望,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语速飞快地说:

“哥,我是陆今辰。我真的是走丢了的你的弟弟。你相信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有个专门装我的玩具的房间,我有个小本子,里面全都是关于你和陆今安,我最喜欢云朵娃娃了,你说每年生日都……啊啊啊啊!!!”

手起刀落。

在这样冰寒的天气里,坏死的血液缓缓流出,一个人的尖叫划破长空。

“啊——!!!”

“忍一会儿就好了。”

陆今眠开始包扎起来。

为了帮闻宴转移注意力,陆今眠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刚刚没注意听。”

闻宴再也没有说话。

天色渐晚。

雪地里反射的月光凉凉的照进洞穴,在洞穴壁上映出两个影子,一个躺在地上,浑身透着死寂绝望,一个跪坐在一旁,表面冷淡却满是不安烦躁。

“说句话!闻宴!不是能说会道的很吗?那就说句话!!!”

“你不是刚刚还在说什么吗?我刚刚没听见,再说一次,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丢到外面的雪地里去!”

只剩了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火升起来了。

“闻宴!你别他妈装死!我砍掉你的腿是为了你好。”

“陆今眠……”

闻宴终于开口了,陆今眠好像缓了一口气,就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刚刚他实在是太慌张了,不知道为什么,前所未有的害怕起来。

“嗯?是不是还冷?那我抱你离火近一点。”

“我不要你了。”

短短五个字让陆今眠怔在了原地。

像是世界与他逐渐抽离,只剩下胸膛极其有存在感地跳动,心脏每跳动一下,那道撕开的口子就扩大一点。

心……怎么会这么疼。

他本来不该在意的啊。

闻宴不要他管他什么事?他稀罕吗?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痛啊。

“什么……都不要了。”

苍白的唇嗫嚅着却依旧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都不求了。”

“我想去死。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