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去也是死
沈明珠站在他们跟前，努力把围巾往下拉了一下，扭动了一下脖子，扬起小脸看着他们。
“大哥哥！”沈明珠奶声奶气地叫道。
两个小子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人。
“大哥哥！”
他们两个低头，才发现脚下站着一个胖墩墩的小女孩。
圆圆的，黑黑的小脑袋和火红的身子无缝连接，像个木偶似的，头上两条小啾啾向后翘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小娃娃，你来干嘛？”冷声说。
“大哥哥，我给你好吃的！”她把手里的一颗糖塞到了他被绑着的手里。
那大个子男孩眼里戾气消失了不少，他低头看着沈明珠。
“大哥哥，这是我爱吃的糖，娘说了，来的都是客。”
她又给另外一个人手里塞了一颗，那人的手哆嗦了一下。
两个人手里的握着糖，互相看了一眼，眼皮垂下，僵硬的表情缓解了一些。
沈明珠剥了一颗，放到嘴里，嘴角的口水顿时就流了出来。
“你们村里人不杀我们？”小个子男孩声音颤抖地问。
“只要你们不害人，就不会杀你呀！”沈明珠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说。
沈成岭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小红团子。
“我有五个哥哥，总做错事，我娘说，做错事不可怕，只要改了就是好孩子。”
沈明珠认真地看着两个人，一字一顿地说。
“哥……”小个子男孩冲着高个子的叫了一声，眼里有些哀怨的泪光。
“小沫！”高个子男孩子冷厉地喊了一声。
“小哥哥，别哭！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子。”
沈明珠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小沫的手背。
冰凉，还有些颤抖。
“小沫，爹娘都死了，你别忘了我们要做的事。”高个子男孩低吼道。
“他们是坏人，哥，你干嘛非要听他们的。”
“不听他们的，你还有办法吗？”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小个子男孩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爹可厉害了，让我爹救你们，对了，我二哥更厉害，真的。”沈明珠一脸天真地说。
小个子男孩抬头朝沈成岭他们看过去。
“我说，我都说。”那男孩带着哭腔说。
沈成岭把沈明珠抱起来，走上前一步说：“你们说吧，到底是什么人？”
“小沫！”哥哥再次喊道，眼底更加的不安。
“哥，回去也是死，他们是村民，不是土匪。”小沫哭着喊道。
哥哥低了头，不再说话。
“我是王家坎的，我爹是王秋生，是个秀才，那天我爹从县里回来被土匪跟踪了，跟到了家，把我家里的东西抢了。
我爹和他们拼命，被他们打死了，我娘身体不好，一着急也跟着去了，就剩下我们兄弟两个。
土匪把我们绑了去，我们想先在土匪那安身，然后想办法给爹娘报仇。
可他们都有刀，还有火器，厉害的很，我和哥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们听说沈家村，有粮食，就让我们来探探。”
王小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哥哥王小水也跟着掉眼泪。
沈成岭突然想到，不会是清风寨的人干的吧？
王家坎也在馒头山下，离他们这里不远。
他心里咯噔一下，二明也在山上，要真是当了土匪，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脸色有些变了。
“土匪长什么样子，为啥就抢你们家，你们家和土匪有过节？”沈二牛问道。
“没有，我爹是个秀才，吃着朝廷的俸禄，我娘平日里会针线，做些零活儿拿出去卖，家里日子过的还行。”
小个子男孩赶紧说。
“你们别瞎作古人，我爹是个读书人，我弟弟也在县里的书院读书，我爹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和土匪勾结……”王小水气的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喊。
“大铁，把他们先解开吧！”沈成岭说。
这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但他们脖子里的皮肤很嫩，确实不像是逃荒的。
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土匪。
沈大铁有些不乐意，他记恨大个子刚才用刀子把自己的棉袄划破了。
“大铁，去，先把他们放开。”老篾匠说。
小沫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糖块，抹干了脸上的泪痕，朝沈明珠看过去。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沈成岭面前说道：“大叔，谢谢你们，能不能让我们留下来，回去了我们也是死。”
王小水也跟着跪了下来。
沈成岭面露难色，留下来，土匪一定会找过来，村里人会倒霉。
不留，眼看着两个孩子去死。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
这时候，一个半大小子喊着朝这边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土匪来了，在村东边和巡逻队的吵起来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目光齐齐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兄弟两个。
“大叔，不是我们，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小沫一脸惊恐。
小水的脸色也变了，他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说道：“叔，他们人多，还有练家子，手里有刀，还有火器。”
“大铁你们几个看住他们两个，我们去看看。”沈成岭高声吩咐。
他带着一群汉子朝村东边去了。
快走到村东头了，沈成岭才发现自己还抱着小闺女。
小团子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前面。
沈成岭看了一眼，街上没有人，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带着她去怕是有危险。
“篾匠叔，你先把珠儿带回家吧，不能带着她去。”沈成岭说。
老篾匠这才意识到，还带着个小娃娃。
“我去，我去！”沈明珠在爹爹怀里蹬腿，死活不回去。
她要去看热闹，虽然心里也有点怕，可还是想看。
沈成岭没有办法，柔声说道：“你就在我怀里窝着，别说话。”
沈明珠疯狂点头。
爹爹把大大的夹袄紧了紧，把她完全裹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
沈明珠像是个袋鼠趴在爹怀里，一动不动。
只见村东头围着十几个人。
“我们在山上，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让人去我们哪里干啥，现在人赃俱获，你们是想逼着我们下山是吧？”吴二生气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