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原来她们说的是真的

清明的前一日，凌棠给沈裴之打去电话，她希望明天能外出给父母兄嫂扫墓。

凌念、凌响的学校也放了假，一起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裴之看起来心情不错，答应的很快，还告诉凌棠因为公司事情比较多不能陪同前往，明年一定会陪她去。

凌棠当然也并不希望他去，但是在这种特殊时期，沈裴之肯放她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保镖当然是少不了的，凌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保镖。

沈家别墅外停了数十辆车，保镖乌压压的站成一排。

出门的时候，凌棠发现了站在一边的苏蓝，她停下脚步，“你也要跟去？”

苏蓝微微一笑，“老大不放心您。”

凌棠转身，她的身后跟着程老师，而苏蓝站在她的右侧，再往前去是无数训练有素的保镖。

这些人，限制着她的自由。

想起待会儿要做的事情，凌棠心下一沉，脑子在飞快的转着。

苏蓝友善的提醒她，“太太，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思绪被打断，凌棠敛去眉宇间的不快，淡淡地应了声，“嗯。”

凌家墓地选在西郊的山上，是凌老爷子年轻时买的，风水先生说，那一块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若是葬在那里，子孙后代将尽享荣华。

想到这里，凌棠觉得有些可笑。

现在看来，那个风水先生约么是个骗子了，爷爷应该想不到凌家会在凌霄这里断了后。

凌霄和秦舒雅，没能留下一个孩子。

风水宝地也许是假的，但那块墓地确实风景极佳，每年春天，那里山花烂漫，格外好看。

沿途路过一家花店，花店外面的摊子上摆满了黄白菊花。

凌棠抬眸，“停车。”

前排的司机听到命令，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动作，他偏头，望向了坐在副驾驶的苏蓝。

苏蓝也注意到了路边的花店，抬手示意司机停下，然后转头，看着后排的凌棠，“太太，要买花吗？”

凌棠点了点头，正欲下车，却被苏蓝制止了，“外面不安全，您在车里坐着就好，我下去买。”

前段时间的枪击案，显然也给苏蓝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苏蓝下车后，左顾右盼，确认环境安全之后，才走进了那家花店。

不过几分钟的时候，花店的店主和两个小徒弟便捧着好多束白菊走了出来。

这些白菊塞满了整个后备箱。

快到墓地的时候，下起了雨。

有一段路车子不能开进去，只能下车行走。

苏蓝为她撑起了伞，并温声提醒，“太太，山路难行，请小心脚下。”

凌棠走在泥泞的路上，看着周遭的一切，有什么东西，渐渐模糊了双眼。

不过七八年的时间，她的亲人，都长眠于此了。

最开始是她的爸妈，后来是秦舒雅，再后来，是凌霄。

十八岁的凌棠，认为死亡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后来，她才知道，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狂风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她将永远困在这潮湿当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凌棠走到墓地，却发现所有的墓碑前面都放着一束白菊。

地上有脚印，有人已经来过了，而且，不止一个人。

苏蓝环顾四周，沉了眸，声音里带着寒意，“太太，此地不宜久留。”

她这是在催促，凌棠很快面露不快，“才刚到，便急着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自己言语不妥，苏蓝很快道歉，“对不起，太太。”

“我只是担心您和两个孩子的安危。”

女人最了解女人，苏蓝知道，凌棠当然不会把她的两个孩子置于危险之中。

凌棠抿了唇，“我会尽快的。”

俄而，凌棠又加了一句，“请你带着他们往后面站一站，我想和两个孩子单独待一会儿。”

凌棠说这句时候，眼睛里湿湿的，脸上挂着哀伤。

苏蓝没办法拒绝，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苏蓝将白菊放到了墓碑前，然后带着程老师和保镖离开了，墓地里只剩下凌棠和两个孩子。

凌棠走到他们跟前，想要牵起他们的手，凌响很配合，凌念有些不情愿。

“念念，你在生姑姑的气吗？”

这么多天，凌念和她很少有言语交流，对她的态度也总是不冷不热的。

凌念抬眸，看着凌棠，神情有些陌生，“姑姑？你是我和响响的姑姑，还是我们的妈妈？”

握着凌响的手一紧，凌棠身体一僵，嘴唇在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裴之告诉你的吗？还是程老师？”

她没有否认，她也否认不了。

凌念往后一退，看着她的眼神惊惧异常，“原来她们说的是真的。”

凌响和张子涵起了冲突之后，张子涵很快转了学。

凌棠的本意只是让张子涵转学而已，可沈裴之却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他用了雷霆手段，将张子涵爸爸的公司一举搞垮。

这么一番操作之后，成功让学校里的学生对凌念和凌响敬而远之。

说的好听，是敬而远之。

说的难听，便是孤立。

被孤立的两个孩子在学校里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没有玩伴，走到哪里都是风云和焦点。

那天，凌念在上洗手间。

隔壁，传来同班女孩子的对话。

“我妈妈说了，凌念和凌响的亲生父亲是姓沈的那个人。”

“姓沈的那个人很不好惹，我妈妈让我当心点，最好不要和他们俩一起玩。”

“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凌家的事情好乱哦。”

“对啊对啊，姑姑才是他们的亲妈。”

“嘘！你们可不要乱说，小心被她听到了，快走快走……”

快八岁的孩子，不懂得绝望是什么，但已经知道了什么叫伤心。

泪水在她小脸上肆虐，她质问着凌棠，“我和凌响，到底是谁的孩子？”

凌棠欲言又止，她想说很多话，可是她不能说。

她叹了口气，“念念，这件事情很复杂，姑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长大后，你会明白的。”

凌棠只希望时间能冲淡这一切，他们会慢慢接受凌霄的死，就像他们会接受秦舒雅的死一样。

凌响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姐姐，有些心疼，走到她身边，帮她擦着眼泪。

“姐姐，别哭。”

凌棠看着面前凌霄和秦舒雅的墓碑，神色哀伤，“无论如何，他们永远都是你们的爸爸妈妈。”

凌霄的墓碑前，放了几束白菊，摆放的有些不整齐。

凌霄有强迫症，穿的衬衣必须一点褶皱都不能有，为此，他还开过好几个女佣。

她蹲下身来，准备好好理一理那些白菊，却在蹲下的一瞬间，看到了白菊里的纸条。

纸条藏得不是很深，有些明显，她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下午三点，向阳路158号，这是龚觅所住的那个别墅区的地址。

钟馨悦，把见面地址定在了龚觅家。

昨天，连叔当着她的面在她的手机里植入了监听程序，说是沈裴之吩咐的。

她现在，在那个男人面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短信、微信、语音沟通记录，都能被这个软件查到，沟通开始变得很艰难。

昨天，她隐隐向龚觅透露出手机被监听，她明天会去凌家墓地。

龚觅想到用这个方式来告诉她约见时间和地址，确实很聪明，很快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回去的时候，凌棠上了车，苏蓝告诉司机，送太太回家。

凌棠没有说话，向沈裴之打去电话。

不等沈裴之说话，她开门见山，“我想去龚觅家里玩。”

电话里传来沈裴之气喘吁吁的声音，他似乎是在运动，“可以不去吗？”

她回答的干脆，“我想去。”

沈裴之沉吟了片刻，“行，你把电话给苏蓝。”

凌棠把电话给了苏蓝，沈裴之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她连连称是，然后电话挂断。

苏蓝把电话还给凌棠以后，很快让司机把导航地址换成了向阳路158号。

“老大说，凌念和凌响会先送回沈家别墅。”

苏蓝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您需要在下午四点回到沈家别墅。”

“嗯。”

沈裴之把她安排的妥妥帖帖，只给了她三个半小时的时间。

在沈裴之这里，龚觅算是一个有前科的人。

两年前，凌棠一招金蝉脱壳耍的沈裴之团团转。

两年后，沈裴之长了记性，当然不会再让她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