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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记忆

三人寻了路走不多远便看见一处僻静的院落。

院子只是以竹相隔,并没有院墙。

但是三人转了一圈就是没发现院门。

关婷有些沉不住气便拔出剑来打算劈开竹子进去。

柳眉忙伸手拦住。

“这是障眼法,但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你这样鲁莽的劈开竹子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啊?”

柳眉究竟是见多识广。

“切,我是女人,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关婷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柳眉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来了一记爆栗。

“星疾,该怎么办你示范给你未来的嫂子看看。”柳眉转过头对星疾言道。

“弟子遵命!”

星疾随即伸手在竹子上不疾不徐的连续敲了三下。

“何人叩打门扉?”就在此时院内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传来。

“道玄宗内门弟子柳眉率弟子两人求见徐先生。”柳眉闻言拱手答道。

“男女有别,入夜后恕不见女客,求画的可让男伴带着影像石入内。”

影像石是风属性玄石,经由炼金术士点化的,可以在其上投影人物影像。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二人在院外等候,让我的师弟带着影像石进来可好?”

对方拒绝进入的理由非常的合礼数,而且正当。

“深夜拒客,实非得已,还望贵客见谅。”

这位画师显然是习惯了有女客上门求画,非常熟练的应对众人。

说着只见竹墙一分,让出一条道来。

柳眉取出一枚影像石和带有于若兰灵魂印记的玉简交给了星疾。

关婷没有准备带有灵魂印记的玉简,柳眉只得帮她现场制作了一个,着实花费了点时间。

然而那位画师非常的有涵养从未催促过一句。

星疾拿到两枚玉简和影像石从竹墙间走了进去。

星疾进去之后竹墙也并未闭合,就这么敞开着。

看来确如柳眉所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星疾走进竹墙后发现里面还有一条小路直通一座竹屋。

竹屋只有三间房,左边的是杂货屋,右边的照例便应该是灶房。

正北朝南的屋子前站立一中年男子。

男子穿青衣中等身材,身穿便袍,头戴书生方巾。

“弟子星疾奉师叔之命前来拜见徐先生。”星疾背着大木箱走到那人近前躬身一礼。

“小哥不必多礼,还请进。”

说着这位徐先生便把星疾让进屋内。

星疾发现这间正房非常的宽敞,四周和屋顶都有明石镶嵌。

故而虽然在夜里依然是极其明亮,而且由于光源众多,画画时几乎便不会有阴影出现。

这间正房中陈设非常简单,当中间摆着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纸墨笔砚。

隔着老远就能闻见浓浓的墨香。

四壁全是一幅幅的画卷,而且清一色全是人物画。

看来平时找这位画师求画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一平尺一微粒,三平尺起笔,四平尺以上恕难从命。”

这位徐画师很是耿直。

星疾并不多言取出影像石摆在条几之上,然后取出柳眉给他的玉简在影像石上注入。

随着灵魂印记的注入,影像石上顿时现出一道虚影。

一位身材婀娜的宫装少女的影像投射在影像石之上。

那位徐先生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便开始下笔绘画。

“小哥请这边坐,如果闲气闷去屋外坐坐也无妨,也不必担心来回走动会打扰到我,我这边大致需要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完工。”

这位徐画师头也不抬的说道。

星疾应了一声便把背后的大木箱卸下然后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等待。

闲来无事星疾忍不住便随便看看周围的画卷。

看了一幅又一幅,发现这些人物画像全都是各种姿态、各种背景、各种服色的年轻女性。

看来女子都想在自己最好的年纪时,把最好的样貌记录下来啊。

但是看了几幅之后星疾却是忍不住一惊。

因为他发现这些画像的女子居然全部是一张面孔。

起初星疾还以为是哪家世家的大小姐,一次请这位画师画了多幅画。

但是,他接着发现这周边十余幅画全都是这个女子的相貌。

“房中最起码有大大小小百余幅画,总不会都是这位小姐一个人的吧?这可贵了去了!”

星疾诧异之下忍不住站起身来沿着墙壁一路看下去。

徐先生的屋子确实不小,但是终究也不过这么大,百余幅画虽多终究也有看完的时候。

当星疾看完之后忍不住后脊背发凉。

因为这些画卷里的人物居然真的都是一个人。

“此乃拙荆,故去多年了…”就在星疾惊诧之时,徐先生却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背后低声言道。

“先生恕罪,小子冒犯先生勿怪。”

星疾闻言顿觉惭愧,自己对着人家的亡妻的画卷盯着看了这许久,着实有些不合礼数。

“无碍,吓着小哥了。”徐先生却不以为意的说道。

“拙荆去世日久,她的容貌在我的记忆中愈加模糊,因为担心时间过去的太久终有一日她的相貌我居然会彻底忘记,那么到了这一天她真的没有了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印记…”

徐先生说话间走到了画像前伸手轻抚画卷中女子的面颊。

便如同他妻子生前一般。

星疾心中被震撼到了。

“其实相对于人最宝贵的是什么?不是成仙得道,更不是如山的财富而是记忆!”

星疾顿悟道。

是啊,对于人来说最需要珍惜就只有记忆了。

因为如果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记得你了,你存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点印记也就就此消亡了。

一个人要多思念一个人才会不断的绘制她的的肖像?

一个人要多久才会把一个人彻底忘记?

所谓长相思最是摧心肝。

“在下和拙荆相识之初便是在这清河之畔,那时她是世家大族的大小姐,来此只为度假,而我是只会画画的穷书生…”

凝望着亡妻的面容徐先生缓缓的说道。

“拙荆年轻时虽不能说容颜绝代,在下一见之下却是倾心不已,于是绘制拙荆的画像托人送于拙荆。”

“当天,拙荆便亲自来竹林相见。她说她能从画卷中感觉到我的心意,从那一刻起我就非她不娶。”

“奈何造化弄人,拙荆的父母执意不肯接受在下,嫌弃在下不会玄修不能长久陪伴他们的女儿…”

“我一怒之下便投靠在南华宗门下修道十年,归来时连败拙荆家数位高手,但是惜败于其父剑下。”

“危难之际是拙荆以死相逼才救我一命,其父虽然饶了我一命,但是也和我明说:我不是世家子弟修为再高也配不上他的女儿。”

“自此后我性情大变,随后又有大机缘下修为大为精进,于是我再度杀入拙荆家,这一次就连她父亲也不再是我的对手…”

“于是就把她从家中抢了出来悄然回到了这里隐居,新婚之夜拙荆对我说的话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说:她说你若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护我周全,我愿蒙上双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你待我真心或敷衍我心如明镜,我只为我的喜欢装傻一程,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妻子修为不及我甚多,寿数也远不及我,百余年后便故去,而我在个岭上一住便是三百年,不是我贪恋尘世不肯死去和她相见…”

“实在是我知道,我若死必入地狱,又如何在极乐世界见到他。更不愿意喝下那碗孟婆汤,我宁愿每日饱受对她的相思之苦也不愿意遗忘她…”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有朝一日我居然不记得她的那颗红痣究竟在她的左耳下还是右耳下,我发现岁月已经在侵蚀我的记忆,于是我开始每天都画她的画像…”

“不然我就会担心终有一日会彻底忘掉她,一开始我也只是画画,但是一来寂寞,二来毕竟需要一些日常用度,于是我开始去镇子上卖一些我随手画的画。”

“一来二去有了些薄名,也有不少人上门求画,我一般都来而不拒,刚开始也有人问起过为何我只画一个人,我都是笑而不答…”

“但是有一日我突然想到终有一日我也会死掉,神龟虽寿犹有尽时,而我一死属于我拙荆的最后一点印记不就也同时消失了?”

“于是我就开始为每一个对此感兴趣的人讲述我和拙荆之间的故事。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当我死去,她的故事依然会在这个世上永远的流传下去,那么在这个世上属于她的印记就会永恒…”

“这个可以说是在下的执念,我也明白这个执念不放下我始终无法解脱,但是如果放下这个执念我作为一个人最后的一点念想也就没了,这个人也就做到头了。”

徐先生望着亡妻画像所说的话,你与其说他在与他人讲述属于他和亡妻之间的故事。

倒不如他自己在追忆这段往事。

星疾从徐先生的画作上来看他的亡妻确实很美,但是远不到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程度。

就拿门外的柳眉和关婷相比,关婷虽然不及画卷上的人温婉。

但是关婷自有其飒爽英姿又是画中人所不能比拟的。

最多算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

就更不要说去和蓝无悔和柳眉这样的绝代佳人相比较了。

充其量也就是比于若兰之流略微更美一筹。

然而,上述三人却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人如徐先生般的挚爱。

徐先生对亡妻的爱堪称感天动地,动人心魄。

星疾有理由相信徐先生的这位亡妻生前一定是极其幸福的,只是天不假年走的早没有让这份美好延续的长久罢了。

所谓幸福其实就是不论比我美的、和我一样美的、以及那些没有我美的都没有我的得到的那么多的爱。

星疾不禁也想有这么一段,足以让人铭记在心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爱情。

“哦哦,对了,是不是还有一个人需要画像?”

徐先生总算是从自己的故事中走了出来。

“柳眉师叔的画像已经画好了?”

星疾觉得他看画的时间远没有一柱香这么久。

“画好了,请小哥现在就可以把画呈给你的师长了,她如果满意咱们继续画,不满意你们转头走便是了。”

徐先生头也不回的说道。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他亡妻的画像上移开过半分。

“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先生神乎其技,定然是令人信服。先生请先忙,待我这就把画呈给师叔过目,请稍候。”

星疾走到桌案前见一张三平尺的人物立像已经绘制完毕。

星疾见画中之人身形婀娜,面容娇俏,也端的是一位大美女。

只是星疾从未见过于若兰生前的样貌,就不知道究竟有多神似。

但是,画中人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皆有风韵,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居然是这位徐先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绘制而成的。

这真正堪称画师之神!

想到这里星疾猛然一惊。

画师之神。

之神…

这二者有关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