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拉看书 > 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 第32章 琢月

第32章 琢月

花非若记得不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被荀安安顿在外院的厢房了,却不知他是怎么混进来的,还如此大摇大摆。

“荀安竟然让你进来了?”

不出所料的,慕辞果然嗤笑着翻了个眼,“我要是等他许可的话,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见陛下了。”

他这话说得言表撩拨之意,语气却又戏谑得叫人品不出暧昧,花非若无言应接的,便笑着横了他一眼。

女帝娴静温雅,哪怕听他如此出言不逊,也丝毫没有怒意,倒像是对待寻常朋友那般只是笑着幽怨。

瞧着女帝如此态色,慕辞胆色横生,于是满面笑色玩味的凑了过去,黠然问道:“你刚刚是在跳舞吗?”

“算是吧,怎么了?”

他都这么问了,还能是为什么!

不过慕辞一向不吝于直言自己的打算,于是笑嘻嘻的继续求言道:“你继续跳嘛。”

花非若见他那对浅色的瞳仁笑盈盈的存满了期待,自然不忍为拒,于是媚眼缠开抿唇一笑,拈起兰指挽肘将腕子运力一翻,手中那方绢帕便柔然有劲的轻轻弹在了他脸上。

绢帕里的香韵轻然拂入慕辞鼻息间,缠得风流戏了他一个恍惚,却接着便听一道亢悦妙嗓,连珠般的给他送了一句韵辞:“你个不正经,不过庭前翻起几个手花,你便当人栏里风尘,碎银几两,台前吆喝?”

他这一下属实是将慕辞逗得愣了神,且见他莲步翩然,又将身韵一转,眼中秋波涟涟勾缠,一瞥一顾皆是要将人魂摄了去。

“女为悦己者容,萍水之缘不留顾,月下花前取君诺,妾舞只赠郎君。”

辞末时,花非若吟着尾韵将那缠丝的目光一收,刹那便脱了娇娥含羞之态,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慕辞也是听见了他的笑声才骤然回过神来,便笑着嚷道:“你若不是女帝,我还真以为你是哪个园里的伶人呢!”

花非若则回之揶揄:“说不定就是哪个园里的伶人呢?”

慕辞笑着“切”了他一声。

这等鬼话他岂会信。

两人戏谑罢了,便一同坐在廊下,瞧着日傍西山,最后一抹晚霞也渐而暗淡,墨色自东天浓染而来,却薄在了西方曛坠的边缘。

看着天边的落霞美景,花非若也将神识全然放空,终于得到了这几日以来最轻松的时刻。

两人皆安静的赏了日落片刻,慕辞却寻隙偷偷瞥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便又以肘轻轻抵碰了他一下。

“那天你在祭堂里没有应我,当时你到底在跟什么东西讲话?”

花非若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些天了,他竟还惦记着此事,而忆及那墓里的情形,愁思便又重回了心头。

“你就当是那里的鬼灵吧。”

虽说慕辞也约莫猜得到答案许是玄乎的,但亲耳听他答言“鬼灵”时还是不禁有些诧异,“这世上当真有鬼神之属?”

此问,花非若深思了好一会儿,然无论哪个笃定的答案都似乎是偏颇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你怎么又卖关子?”

花非若却态若冤枉的笑了笑,“不是我卖关子,是这种事原本就难以捉摸。”

“不过说来也怪,当时那堂中明明没有风,可所有人手里的火折子却同时熄灭,且无法复燃,但你说完话后又都点亮了……”

也正是亲见了这么一场古怪,慕辞才一直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但与其说那是鬼灵……

慕辞思索着,眉头微微蹙起,却于此时,花非若答道:“也许冥冥之中确实存在着我们不了解的某种力量吧。”

“也许吧,毕竟这世间之大,有时也确实存在些叫人难以琢磨的异术……”

他突然提起异术这个概念,顿时也叫花非若来了些兴趣,“你见过哪些异术?”

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他无心所出,花非若问来却叫他回了神,想起自己当下还正“失忆”呢,于是摇了摇头,笑道:“也许见过吧,不过不记得了。”

花非若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慕辞立马续上话头:“你就不能给个准确点的说辞?”

“什么说辞?”

“你方才说的,冥冥之中我们不了解的某种力量。”

花非若笑了笑,道:“世人皆言鬼神,却又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我们连鬼神究竟是什么都不能了解,又如何断言它们究竟存在与否?”

“通常来说,神不就是引领天地、四时万物之主,而鬼则是人死后其魂灵所化之精怪吗?”

花非若又沉吟了片刻,问道:“倘若在阳世的另一头,存在有一个与我们相反的阴世,那于他们而言,我们是否也为‘鬼’属之类?”

“阴世,不就是传说的阎罗地狱吗?”

花非若瞧着西天霞光隐尽,星辰替代阳光遍布夜空,缓然道:“就像我们这里日落之后,在长天的另一边则能见日出一样,在我听过的另一个传说里,阴界之初便是我们之终。

“阳世的生命,由初生婴儿至病疾老终,而阳界寿命的结束便是阴界生命的开始,故阴界之民以老疾为始,至婴儿而终,阴阳两界终而复始,便是轮回。”

“你说的这个传说,倒是新奇……”

说时,慕辞也思忖了起来,花非若瞧了他一眼,又添道:“不过这个传说倒与道家之‘道’有不谋而合之处。”

慕辞抬起眼来瞧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道生万物,而万物终归于道。”

而道无形于天地之间。

“你如此一说,好像还真是——不过这些传说你是从哪听来的?”

这要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他家自祖上起便承摸金校尉的行当,故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接触过许多不寻常的物或事。

而他长大之后也自父亲那里袭承了衣钵,多年来走南闯北,更见了诸多远远超乎于想象之外的事物,或许他穷极一生也不能窥透其一二。

至于这阴阳之界则是他家自古有之的概念,除此之外他还知道这世上或许还存在着介于阴阳之间的力量与生命……

但不论是什么怎样的存在,究其根本都是这个世界规律的产物。

只是偶尔,也会有些超出规律之外的存在。

“那要照你这么说……”

慕辞话至一半又顿而思索,花非若则疑然瞧去,又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了些狡黠的笑意,“假若那日我们进的那处祭堂中当真有我们所说的‘鬼灵’之属,那对那些东西而言我们也是‘鬼灵’?”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要照这么说的话,那日我们所见的异象,也是他们在‘驱鬼’?”

花非若:“……”

这个思路还真是挺新奇的。

却仔细想想,貌似也像是这么回事。

看着女帝被自己说得答不上话来了,慕辞忍俊不禁的大笑了起来。

花非若回神,看着他也笑了。

“照你这思路看来,他们大概也挺怕我们的。”

入夜时分,荀安照常来向陛下请安,却才走到内院门前,便瞧见里头潮余正与女帝同坐在廊下相谈甚欢。

许多年了,他从没有见过女帝与宫中哪个郎臣如此亲切过,即便他是自女帝及笄之龄起便以书礼为聘,作君郎伴在她身边的人,这十年来也从没有与她如此并肩而坐过。

荀安一向恪守本分,无论什么时候都将侍奉女帝的礼数置于首位,哪怕从不得宠也未曾懈怠,今日却不知为何,看着里头相伴而欢的两人,他竟怎么也迈不出踏进门槛的这一步。

在门前挣扎良久,荀安终是叹了口气,默默转身离开了。

次日一早,女帝的车驾便在军列的护卫之下启程西进北上,归往国都琢月。

而有关商船之乱的贼人也尽戴枷锁,囚于笼中,押随在队列之末,也将入琢月天牢候审。

回京之途乘驾列队而行又逾半月,终于在将入孟夏之际,女帝抵达了国都琢月。

琢月城外方圆数百里均为广袤平原,良田千顷,而牛羊不计,其间揽括九镇十六乡。

皇驾循大道而行,则见大路两侧的平原上马群奔腾,牧马之人披甲携旗,如令方阵一般引马奔走。

花非若在车中起帘而观,看着平原上骑兵驯马的壮景,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叹。

此处已入琢月近郊,这片城前的平原正是国中四军之一银焰骑养马练兵之地。

作为国中最强劲的一支完全由骑兵构成的兵种,银焰骑所饲之马更乃国中乘骑之绝,每年所生新驹之中几乎半数之上皆可选做轻骑之乘,而别国几乎千中挑一的重骑之马于此百中有十。

而纵是军中淘下的未入阵列之马亦为权贵富商豪掷千金相争之宝驹。

沿着大路行至银焰骑驯马平原居北的尽头,便可瞧见远方依山而建的都城琢月,而花非若只观之一眼,便为其景所怔。

琢月城幅括半许临北平原,一路向北延盖至那座貌影屏天的御淆之山,便是远在百里之外,亦能瞧见山上华城巍峨,而若纵观上下,整座琢月城便如一条垂天之河,布着灯火凡烟瀑垂入地。

如此城景,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花非若实在难以相信原来史书里的记载竟是毫无夸大的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