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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现实

又一日清晨时分,金缕旭光方入帘隙,花非若又自梦中醒来。

在梦里,棺中的女帝安然静卧,犹如一缕沉睡的幽魂,而他就在棺外看着女帝,波澜无惊。

却在醒来的刹那间,他又成了躺在棺里的人,心门也就在这骤然间迸生一阵骇跳。

醒转来,营帐里的光景倏忽入眼陌生,却旋即又渐而熟悉,心跳也因之渐而落缓。

心跳归复于平缓后,花非若终于得归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虽仍有无数疑窦盘桓心头,但那三日的恍惚既过,激烈反抗过的心也只能在暴雨过后变得平静。

空躺了良久之后,花非若才渐渐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起先支持着他积极行动的那个念头死绝之后,在这无可回避的现实面前他也只能重新开始思考后计。

花非若强撑着一把绵软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又看着帐里的景象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漫无目的的走到了桌前,又止步,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

当下辰时,伺候的宫女轻步入帐来,却被呆站在桌前的女帝吓了一跳,连忙纷纷伏身行礼。

“奴婢拜见陛下。”

花非若怔怔然的垂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宫女,思绪迟缓的转了一转,才哑声道:“起来吧。”

宫女们又纷纷起身,领头的那一人上前来,颔首询道:“可要伺候陛下梳洗更衣?”

梳洗更衣……

女帝默然良久。

“陛下?”

花非若回神,又看了宫女们一眼,才低低应道:“好……”

闻知女帝醒转,荀安立马赶来帐中,是时女帝正坐在镜前,任宫女们梳发盘髻。

女帝似乎是入神的瞧着镜中的自己,而丝毫没有留意他的到来。

直到荀安已来到近前行礼,花非若才后知后觉的转眼来瞧了他。

“起身吧。”

原本满为欣喜的荀安,见女帝此状又不禁担忧起来,站起身后持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可是觉哪里不适?臣郎这便去唤军医来?”

花非若摇了摇头,“没事。”

“昨日军医为陛下诊脉时,也说陛下醒转后还该再留意留意,还是喊军医来看看吧?”

然而花非若还是摇了摇头,些许木讷。

荀安蹙眉而默。

“他呢?”

女帝虽未明问,荀安却已知她问的是谁,默了片刻,思索着没立刻答上。

荀安没答,花非若又瞧了过去,再次问道:“潮余呢?”

虽然现在他仍有些恍惚思绪不大灵活,却也大概思索能知,昨日潮余带他闯出重围、去至海边此事在旁人看来必是大有异端。

“你们没将他怎样吧?”

女帝急问之下,荀安纵是不情愿,也只能老实交代:“回陛下,潮余眼下在西营,囚于笼中。”

了然潮余所在后,花非若低低应了一声,也略略松了口气——还好没怎样。

正好此时宫女也为他理好了发髻,女帝便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出了此帐,由士兵引路去往关押潮余的地方。

此时慕辞坐在笼中,倚于一角,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挂在自己腕上的镣铐,心绪沉沉。

他还是有些担心昨日大为反常的女帝,也不知他究竟是为邪术所惑,还是另有其他……

“陛下驾到!”

忽闻一声高亢入耳,慕辞惊而抬眼,果然就见女帝远远的正朝他走来了。

几乎又恍惚了一个早晨,直待看见潮余时,花非若才觉着自己的心门似乎跳回了些温度。

瞧着女帝来到了囚笼前,慕辞也立马迎了过去,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则释然笑了,又谑道:“陛下今日可算有点精神了。”

在这笼中,潮余也对他笑得如此明媚,瞧得花非若心下生愧,便微微垂敛了眉头,歉言道:“难为你又因我受委屈了。”

看着女帝这一面楚楚可怜的愧色,慕辞又笑了慰然,心中一块重石落地,便又在女帝面前复了他那放肆的玩闹,就将挂着镣铐的双手扶在栏上,又凑近了些,盯住他这双柔色缱绻的眼,“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花非若微微一怔,朱唇微启了,却没讲出话来。

“毕竟可是你说的想去海边,我才不要命的带你闯出来的,陛下如此心慈,总不会眼睁睁看我蒙冤吧。”

见他还有精神与自己调皮,花非若也就宽心了,便一笑,“确是如此。”

他当时濒临崩溃之际,只想逃离眼前的一切,混混沌沌的说了个海边,这人还真就不顾兵刃阻拦,把他带去了。

还好他还没彻底恍惚过去,不然岂不是真要叫他蒙冤了。

“钥匙呢?”

女帝抬头一问,旁边士兵连忙就提着钥匙来开门了,却谁知女帝竟亲自从他手中拿过了钥匙,给潮余开了门。

慕辞钻出笼门,又乖乖将挂着镣铐的双手递上,花非若翻找了两把钥匙,便托住他的腕子,给他解开了。

女帝的手指柔软如化在春水里的温玉,点在他腕间肤薄之处又像是挠人的细羽,搔了他心尖一痒。

花非若取下镣铐递给旁边,回眼时正好触及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这一瞬却惊了慕辞忽而局促的避开了,又掩异态的俯身去拍了拍自己衣上的灰。

未及日久,远在琢月的上尊便派了信来催促女帝回朝,言称女帝离朝已久,不应在外继续逗留。

此信既来,饶是花非若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乖乖启程回京。

上尊的信来后,荀安便与女帝议定了次日启程。

眼看一回朝就将正式面对有关女帝的一切,花非若好不容易才调整回来的情绪转眼就又落入了低谷。

便趁着荀安忙着做回程准备时,花非若又偷偷溜出营外,独寻一番清静。

隔着茫茫海面,花非若看着远处那座忽而陌生的流波山,心中万般无奈,也不知今后该如何是好。

海浪扑打在脚边的沙地里,漫无目的的足迹就沿着海浪的长线缓缓向前。

早在看见他偷偷出营时,慕辞便悄悄的跟了出来,远远随着他走了一路,也确实没打扰到他。

但就这样一路跟着也无聊,于是慕辞悄悄加快了步伐,趁着海风与浪声为掩,想欺近前去吓他一跳。

慕辞屏息提气,眼看就将近了,便又小心翼翼的将步子更落轻了些,谁知还是在三五步处,被他回头瞧见了。

前功尽弃,慕辞也只好叹然一笑,坦然走上前去。

“我都走得这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花非若抿然一笑——自然还是听见了他的动静。

潮余来到身旁,虽说少了分清静,心情却莫名的轻松了些,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在此处,唯一能相对坦诚些面对的人。

“陛下终于要回朝了。此番在外历险如此之多,也乏了吧?”

这话,慕辞自然也是掂量着他的神色问的。

然而一提起回朝这事,花非若便只觉心烦,却也没什么话能说,便应着笑了笑。

“是啊,出门一趟,天翻地覆……”

“陛下不想回朝?”

这话问到了他心坎上,于是花非若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无奈掩作一笑。

却看在慕辞眼里,他这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久不经自由的金丝雀,好不容易得以出笼,便不情愿再被囚于禁中。

瞧之片刻,慕辞也在心中笑叹,他也还真是头一回见君王竟能如此楚楚可怜。

与此同时,花非若也在心中暗自慨叹——他何德何能,竟能做一国之君啊!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后两人又在海边一块礁石上坐了许久。

慕辞捡了一把小石子往海中飞掷,花非若就看着被他投起的水花,放空了思绪的出着神。

未多会儿,那把小石子也投完了,海面上不再有小水花绽起,花非若便也回了神,下意识又是一声长叹。

旁边的慕辞闻声不禁一笑,更也好奇的问道:“陛下怎么唉声叹气的?朝中之事如此不顺心?”

现在就没什么事是顺心的……

“你接下来……”

花非若开口本想问他接下来如何打算,却是话出一半又想起人家本来就在这待得好好的,该做打算的人是他才对。

“我接下来,恐怕还得再糊涂一阵子吧。”

慕辞却答了他没问完的话。

花非若惑然转眼来瞧他,才又突然想起了他当下失了记忆,不知自己的过往,一时更不禁懊恼的想敲自己的脑袋。

他这脑子这几天真是生锈了!

“那你接下来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吗?”

慕辞也看着他,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于花非若而言,他在这里眼下最亲近的人就是潮余,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是想让潮余留在自己身边的。

可他们的关系实际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或者其实也可以问问?

“你……”临开口时,花非若还是踌躇了一番,“你要不要跟我回琢月?”

慕辞故为诧异的看着他,“陛下想带我回琢月?”

他这故演的诧异,又叫花非若局促的收开了目光,才解释道:“我可以帮你调查你的身世……”

此言正中慕辞下怀。

但他还是要斟酌一下,怎么回应才不会显得自己贼心太昭然。

慕辞未语的片刻间,花非若也在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悄悄打算让人家多陪自己一阵子的念头不那么明显。

毕竟以他当下的情况来说,对于那即将面对的琢月朝局,他的内心里自然不可避免的充满了惶恐不安。

在这种时候,他着实很需要一个亲近些的人在身边作为心里支撑……

“好啊。”

花非若内心里的思绪万千戛然而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过去,心想,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慕辞见他如此圆瞪了双眼的神情,忍俊不禁,“你这什么表情?”

花非若又连忙收神,郑重许诺道:“我会帮你调查身世的。”

毕竟关系还没那么熟,这种事也是怪有点不好意思的……

而看着他的局促,慕辞倒笑了坦然,自己也松释了些。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