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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帝(二)

军医入帐为慕辞诊脉,凝神片刻后缓然开口:“这伤,着实不轻。”

慕辞昏昏沉沉的倚在床头,虽说吐净了淤血稍好了些,然伤痛未歇,仍是打不起精神来。

果然当时在船上一人对战维达匪众还是勉强了些。

一直坐在床侧的花非若听了军医的话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转头瞧了慕辞一眼,又问军医道:“那该如何?”

“回陛下,郎君此伤已拖延有些日子了,眼下宜多静养。微臣稍后给郎君开副药,饮罢务必歇息。”

这一说花非若也就明白了——旧伤成疾,必然是没什么方子能令短期伤愈,只能慢慢养着。

于是花非若颔首温笑应之。

军医即写下了方子,奉与女帝瞧后,便嘱咐给下头的小医官前去煎药。

军医退下后,帐中便无他人叨扰,花非若起身扶他躺下,又为他盖好了被子才道:“你仍记不起过往吗?”

慕辞摇了摇头。

“听军医方才所言,你的伤是之前就落下了,这几日又先是在岛上与人拼杀,而后又逢商船大乱,伤势怕是加重了。”

才听他说到“伤是之前就落下”时,慕辞本还有些紧张的唯恐他察觉了什么,然一连听罢后却发现这美人女帝态色寻常,似乎并没有因之多想什么。

“当时那情形,不拼杀也不行啊。”

事实也确是如此。

花非若浅然叹了叹,随后瞥了一眼身后,才低声问道:“方才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慕辞反倒忍不住发笑了,也坦诚道:“他们没有对我怎样,倒是我把他们气了不轻。”

其实就本心而论,他倒也不是拎不清事理的人,奈何脾气生得如此,天生骨子里就是八分逆刺,是故向来不讨人喜,不然也就不至于打小爹不疼娘不爱了。

“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审问你,也是因为误会,你好好休息,稍后我自会向他们解释清楚,必不会叫他们再来难为你。”

女帝温善,慕辞自然也就显了乖顺,于是好声谢道:“多谢陛下。”

“不打扰你了,务必遵医嘱,稍后喝了药便好好歇着。”

“谨遵陛下之命。”

虽然听着他“陛下”这称呼花非若仍觉着浑身不自在,不过见他当下情况安稳,也就宽心了。

“好好休息。”

最后嘱罢一句,花非若起身冲他一笑后便折身离了此帐。

目送着女帝出了幕帐后,慕辞才收回眼来,盯着帐顶,于心下大惊而叹——他竟然真的是女帝!!!

起初探知他是男身后,慕辞一度以为他只是女帝的替身——毕竟女帝为匪寇所劫此事实属荒谬,故不排除女帝以替身为饵引敌匪现身作乱,好一举擒贼,而真正的女帝实际隐于幕后掌局。

谁知这事竟根本就是一场荒谬!

心中一番震骇之后,慕辞又还是归于当下,也释然松了口气——

虽说此事荒谬,但他好在是接触到了货真价实的女帝,不然若是替身的话,他当下恐怕还得再费一番神。

花非若出至帐外,方才于帐中审问潮余的那一众即纷纷落跪叩罪。

在这严苛的君臣礼仪前,倒是当下身作女帝的花非若极不适应,便冷不防的愣在了原地。

荀安默然候罪,而跪在他身旁的容萋则直接开口向女帝请罪道:“臣办事有失分寸,还请陛下降罚。”

花非若镇下神来,态色寻常,一如既往温和道:“都起身吧。”

然他这一言赦令却倒叫在场一众均愣了愣。

尤其荀安,他都已做好被女帝冷面训斥、怒责降罚的准备了,却没料到陛下竟如此温和,毫无显怒之意。

众人依令而起,却仍都胆怯着满身拘谨。

看着大家如此畏怯自己的模样,花非若不禁在心中揣测——这到底是君臣礼仪严苛,还是他这女帝威压太甚?

然据他了解的史料看来,这任女帝应当也是个温和的君主。

“统帅察事审慎,诸位也无待罚之过,此事不必介怀,我也并无处罚诸位之意。”

得闻女帝亲口说没有处罚之意,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的镇守可算松了口气。

“不过这几日间,潮余多次全力救我,也并无苟且之行,诸位今后切莫再为难他。”

打从一开始,镇守就没想要淌这浑水,若不是因为潮余是他收留的游捕,就凭他一芝麻小官也没这必要入军营幕府参与此事,眼下既听陛下欲罢此事,自然谢天谢地,连连应礼称是。

至于容萋和云凌,心中虽仍有顾虑,却也不敢忤逆女帝之意。

倒是荀安着实无法宽心于此,于是再三踌躇罢,还是奉礼开口了:“陛下宽待恩慈之心,臣郎绝无驳悖之意,只是此人来历不明,就连与之相处月余的镇守也不知其底细,人心难揣,陛下还是小心为上。”

荀安才说完,花非若便笑而将答,然话到嘴边却卡住了,静默间刨了本躯记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位份。

“容胥所言甚是,不过潮余若当真想危害我,这几日间有的是机会下手。”

“陛下说的是……”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劳累数日,也该歇歇了。”

今日的女帝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与他说话的语气竟都有了温度。

受宠若惊之余,这次荀安也不敢再违女帝之意了,于是谢恩后便乖乖回帐休息了。

罢了审讯潮余此事后,幕府诸将各归其职,镇守也终于得被放出军营。

而后容萋又随女帝入帐,详细汇报昨日商船一事。

“此番在朝云贩珠商船上一共捕获叛匪一百零七,所救商客六十八人,均无重伤。”

好在船沉之处恰在港口之中,支援调遣及时,这才没酿成惨祸。

“那几个维达人一个都没抓住?”

“只在舱中找到一个,死了。”

听罢容萋的汇报,花非若沉静思索了片刻。

“那商船上的关键人物呢,可审出了什么?”

这次商船的调查结果着实是一塌糊涂,容萋本人对此也是头大不已,奈何陛下问起又不得不答,便只能硬着头皮回禀:“回陛下,营中在押之人有近半数皆是普通船工,而参与混战的叛匪也大多只是走狗小卒,真正知其详密者——掌柜在乱中被杀,船主亦暴毙,独存船主之子一问三不知。”

合着就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花非若也陷了沉思。

“那可从船上搜到些可供调查之物?”

“船主居所在商船至高之处,臣指挥列队援救人质之时,郎主倒也遣了司常府云掌令领人于船中搜索,但那船主却在其屋中置了火盆,焚烧了诸多文书,云掌令也就只从那阁中搜出了些不知所用的古怪之物。”

古怪之物?

这就有意思了。

“将那些古怪之物呈来看看。”

容萋得令,即命部下前去取物。

重新穿上这身华服后,花非若自然也就戴回了那磨人的束腰,坐了片刻就觉勒得难受,便起身离座,佯作无异的在帐中闲步缓踱。

未过片刻方遣去的部将便领着两个小卒拎进来了一只大木箱子,落地即听里头金属碰响。

花非若捺着满心好奇一身端庄的走近箱前,容萋亲手掀开箱盖,花非若落眼一瞧,不禁心下大叹——

好一堆亲切的家伙!

箱中当头横置着一把拆散成数节的头呈半筒的铁铲——虽说形貌上有细小差别,但总体看来正像是他们家祖传职业探土所用的洛阳铲。

除此之外还见箱中列有爪钩、四象罗盘、火折子、细金索等一系列在常人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看就是同行的家当!

一眼便扫知情况后,花非若仍然不动声色的持着一面端庄,又绕回了案前落坐。

“看来这条商船贩珠行商是假,于此另寻隐秘是真。”

“此船只怕是一早便包藏祸端,不然如何能与维达贼人勾结。”

未知全貌不予评述。

花非若又望着那箱开陵家当思索了片刻,吩咐道:“船主之子现下如何?”

“押于狱中,昨夜刚审过。”

说着,容萋便给了身旁部下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将口供提来。

“将人带来,我亲自问问。”

容萋诧然一愣,旋即应是。

“箱子放在这,我再看看。”

正准备将箱盖合上的士兵连忙撤手,“是。”

启事的人退下后,花非若便又起身来到箱前打量,顺手取出了里头一只形貌奇特的罗盘,仔细观察了起来。

在东洲,四象罗盘常为风水师用于演吉定穴,后世盗墓贼则多用之解土寻墓,不过其用法繁复,非专精此道之人莫说是拿它演算了,转都转不明白。

将四象罗盘搁去一旁后,花非若又往箱里刨了刨,略过那些一眼就知用法的东西,终于在箱底找到了一个他也瞧不明白的古怪之物。

这东西瞧来像是片不规则的薄石,取来细看方知是一块不知以何染料浸染的漆黑的枕骨。

花非若眉头略蹙,便又将其翻来覆去的细看了好一会儿,但见其上也无文字篆刻,瞧其形状也不像是什么祭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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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萋办事甚迅,女帝吩咐下去未过半个时辰,人便带到了帐前。

士兵押人在外,容萋入帐禀报,旋即便得诏入帐。

那船主的儿子战战兢兢的被两个士兵像拎鹌鹑似的提了进去,才一入帐,这昨夜才遭了一顿毒打的年轻人便破了胆,扑通一声,双膝便重重砸在了地上,继而便是嚎啕大哭。

“罪民洪真,拜见女帝陛下!”

原本正琢磨着物件的花非若让他这动静惹了回头,却是一见此人痛哭流涕,全然一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的样便不禁笑了一笑。

“看你们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起来吧,桌前的椅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