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是的，仅仅如此。

有了这一层理解，景元在看待曾经某些早已经看待过的事物，突然有了新的理解。

他突然全明白了：

全知全能的神明随意的撇下了属于祂不可理解也无需理解的一抹目光，在凡尘世界就能掀起不可想象不可反驳的末日之战，如同无限漫长的历史之中无穷无尽的物种变迁，时代进化那样的——非常非常简单的道理，谁又能真正站在恐龙的角度上去看待那个曾经要灭绝自己物种的世界呢？

唯一不同。

和掌握了力量的凡人最大最大的不同，全知全能的真神不会要求谁必须灭绝，谁又必须要完成进化，大自然只会制定一个完整的舞台。

舞台之上，真正做出选择的，还是在于凡尘自己。

众人眼里可歌可泣的伟大战争，繁育星神从头到尾讲了快好几天的战争哲学，其本质上却等于是毫无价值的自娱自乐，大自然的角度下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物种变迁，一个全新的物种是否能取代曾经的智慧生物的变化，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在场的所有人和超凡强者们，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明白了命途星神的令使到底为何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繁育星神所做的一切，却不做出任何的反驳。

一个将注定要失败的目标作为目标的智慧物种，就算是现在表现出再多的强势，那又能如何呢？

命途星神麾下的符玄确实只有一个。

可命途星神麾下的命途令使，可以有无穷无尽个，就算是繁育星神最后真的击败了一个命途令使夺回了命途总网的部分使用权限，重新回归到了牠开战之前的状态，可对于整个舞台而言又能有什么样子的影响？

繁育星神以为命途总网是一个需要夺取的力量，实际上命途总网只是全知全能的大自然赐予众生的一次进化的赐予。

星铁宇宙的所有人都以为阻止繁育星神从符玄这里夺回那些不属于牠的力量，实际上真正需要在意的并不是繁育星神能不能夺回命途总网的部分权限，恢复曾经的那份凡尘内无可匹敌的力量，而是要在进化的关键时刻最终做出选择。

……

凡人塑造不平等的世界，但全知全能的大自然永远平等对待一切。

繁育星神并没有要从符玄这里夺取什么不属于牠的力量，在陨落之际突破自我的命途获得了智慧和思想的全新繁育星神在那一刻就已经被大自然的进化法则所选中，命途总网的部分权限使用能力本来就是大自然直接赐予牠的进化因子，与之对等的就是作为被挑战的对手，则诞生了名为命途星神的令使这种与之对等的进化因子。

“……没有那种复杂的东西，我们和繁育星神之间的战争并不是战争，只是一场被摆在物种进化结果天秤两侧的一次普普通通的物种进化罢了，无论是我们，还是星神，还是其他什么，都没有区别。”

“繁育星神和牠麾下的繁育虫群目前作为一种极强的高等智慧物种，他们已经有了和我们竞争未来谁生谁死的资格。”

这一刻。

当初符玄在神策府给所有人科普这场宇宙末日之战到底为何的时候，她用着心平气和的态度对众人所述的话语仿佛又回荡在了他的耳畔。

当时没有人能理解这番话的全部，只是理解到了繁育星神和所有人之间的战争，对于物种进化这个词在里面的真正含义理解只是屈从于表面的逻辑含义，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的抛下自身作为高等智慧生物的傲慢和自负，真正的以一个类似实验室培养皿里面的草履虫那样的身份和地位视角，去看待眼前这个更大的现实世界。

又或者是以单细胞生物的身份，扯下自身的道德与颜面立场组成的自负滤镜，去看待眼前这个残酷又多姿多彩的现实世界。

“……姐姐大人，能打赢这场战争的不是我，世界的未来到底走向何处，也不取决于我，而是你们。”

面对最初知晓了末日战争的相关消息之时，询问对方真正目的的时刻，符玄那表情淡然的给给真符玄所述的那些自然言语，也徐徐的浮上了水面。

全知全能的大自然面前，人类并不高贵，单细胞生物也并不卑微。

天秤的两侧，二者的价值——是对等的。

……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最终。

景元看着眼前这只剩下了死亡和鲜血的破碎宇宙，回忆着过去符玄在自己面前所述的那些言语，又思考着刚刚那无数战士们勇敢的牺牲和奉献之为打赢这场战争的行为，但此时此刻握着阵刀的他双手却是在发颤。

并非是对于战争的恐惧，而是对于真相的战栗。

也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知晓了对于这场战争要为了胜利，它还需要向众人索取多少代价，知晓了这场战争真正目的的绝望。

还是那个问题。

一场战争，想要获得胜利需要多大的代价？

按照历史的过往而言，一场智慧生物与智慧生物之间发动的战争，无论是基于何种的缘由，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就算是最为极端的物种灭绝级战争，实际是它最终会让双方付出的代价也远远没有到达绝对清零的地步。

但是，自然进化呢？

远远比高等智慧生物互相发动的战争还要残酷万亿倍的战争行为其实就在你的身边，亿万年来的物种进化和竞争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清零战争，但这种战争想要胜利的代价，远远超出了任何一个文明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要胜利者最终没有失去繁衍能力继续发展的可能性，这场战争就会向你所代表的物种索取所有该物种拥有的全部东西作为获取胜利的代价。

一些德高望重的人牺牲，一些勇敢战士的死亡，联合军的死伤惨重？

这算也算代价吗？

这不算代价。

联合军的规模和整个星铁宇宙比起来那就是沧海一粟，这六个月内能整合的大军实际上全部牺牲都不可能满足得了这场战争所需要索取的胃口，想要赢得这场战争，你想要夺取这个进化因子最终生存下去，你这个智慧物种需要在这场最终的决战之内赢到能完完全全取代对方为止！

换句话来说。

景元在这一刻看向了联合军指挥舰的方向，事实上这一刻不仅仅是他，在前线作战的瓦尔特.杨，梅比乌斯，梅博士等人，在后方的阮.梅，奥托.阿波卡利斯等人，都整齐划一的看向了对方所在的方向。

按照这套逻辑推理。

所有人都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

待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接受命途令使身份的第一秒钟，她早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人就没有获胜的可能性——从她要求所有人要组成联军共同对抗繁育星神，从迈入这片战场的那一刻起，她就完完全全没有指望过，联合军最终能打赢繁育星神的。

因为，繁育星神这个怎么看都比人类更加有更加优秀的高等级适应智慧生物，已然被这一秒内为止的自然律法所注定了要取代人类。

繁育星神是哺乳动物。

我们，是恐龙。

命途总网本身，则是那颗降下的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