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战争与信念与牺牲

“乱说？”

符玄听闻只是轻笑了一声，态度依旧是那副自然随意，微微摇头继续说道：“我更加愿意将其称之为没有人给你这样说过，或者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没法和你这样说，天舶司的……驭空大人。”

“……”

驭空听着这些话语，全场都保持着沉默。

是的，唯有沉默。

看她的这个样子——她似乎不会对刚刚眼前这个“符太卜”那寻常仙舟人士听闻怒喝“大逆不道”的言论有什么深究，也不会对刚刚符玄提出的反问做出任何的解答。

“当尘世间的万物知道了这个现实存在着可以一击就能扭转乾坤战局的力量，当这种毁灭一切的力量展现在世人的眼前之时，凡俗会对这股力量选择臣服并非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相反，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若是因为个人的原因反而选择不去接受？”

符玄看驭空这个态度就清楚她此时的内心所想，而且是不使用命途总网权柄的情况下。

她继续随意的开口道：“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用比较高情商的说法就是——不知道你有考虑去成为欢愉星神麾下的一员吗？听说欢愉星神的马戏团们正在招新人。”

“够了。”

驭空是终于做出了反应，同样是态度平静的开口问道：“我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但如果你只是单纯过来看我的笑话的话，那么你现在目的达到了，就请离开吧。”

“笑话？”

一听这话，符玄却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晃了晃：“不不不，驭空大人，我可没有打算看谁的笑话，你这确实是误会我了——看谁的笑话也不能去看当年在那场战争之中浴血奋战的战士们的笑话，我只是在问问题。”

说着。

她也不等驭空继续开口，又将手指指向了对方：“而你，驭空大人，你刚刚完美的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帝弓司命的那一箭，不仅仅只是连带损伤了方壶仙舟，也让你这个曾经的战士眼中，那数以万计的斗舰与数以百万计的飞行士们的牺牲，变成了一个笑话——无论你是否真的承认，至少你已经开始顺着这个道路来思考了。”

“但是，这就是战争。”

说着，符玄缓步来到了驭空的面前。

对于身高明显高于自己的驭空而言，两人现在面对面站立却是很有画面感，而她则继续轻声诉说着：“而在我的眼里，战争之中的任何牺牲都不存在没有意义的说法，有的只有对于战争的本质还不够了解的智慧生物，所给予自身情感而被干预的思想和观念。”

“任何的牺牲，在战争之中都是存在价值的。”

“帝弓司命的那一箭你感觉是在昭告天下神明的伟力之中凡俗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可同样的事情我怎么感觉更像是没有那百万飞行士的牺牲和战斗，方壶仙舟又如何能撑到帝弓司命射出这一箭呢？”

“说白了最后靠的到底是谁？是巡猎星神吗？”

“还是别开玩笑了，你们熟悉的那个什么所谓的帝弓司命它走的巡猎命途核心是复仇，可不是预防，它难不成是叫什么预防星神吗？还是……”

“够了！”

这次符玄话还没有说完，驭空是真的忍不住了，难得的厉声开口制止了对方的言论。

她突然感觉有些理解为什么当年符太卜的妹妹会断然拒绝继承家族传统，而是直接开着星槎遨游星海去了——就这性格她当卜者，驭空都不敢想象她在的那艘仙舟未来会走向何方。

而且她没有看出来眼前之人到底想要来自己面前，到底是要和自己说什么？

除了发表这些“许逆”的言论之外。

“好吧，这些复杂的话题那么就暂时先放在一边，反正目前说这些似乎也不太合适。”

符玄耸了耸肩，没有打算继续就这个问题深入探讨下去，对于仙舟人来说很多言论其实想要接受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再次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同样是带着类似质问的态度开口问道：“既然驭空大人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也该告诉你我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我知道你是想要保护她，问题是和平时代你当然可以保护她的很好，除了要解决一些可能会比较厌烦的家庭矛盾问题——相信我，她不会认为这是为她好，但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是如今你没有办法解决的……”

说到这里，符玄是刻意顿了一下，抬头盯着驭空的眼睛，说道：“……你没有办法决定一场战争什么时候可以来，什么时候不能来，当战火重燃的时候，战争卷起的炽热和死亡，可不会因为你的孩子被你和你曾经的挚友有多少感情问题，就选择放过她的。”

“叩心自问一下，驭空大人你到底是希望她到时候死在什么地方呢？是像这窗户外面那街道上的普通众生一起，在眼前的毁灭中只能祈求着还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母亲前来保护她？还是坐在燃烧着的飞梭上就算是迎接着自己的死亡也依然展翅翱翔呢？”

“采翼阁下的想法确实是很值得和平时代的个人共情，但驭空女士——战争，可不是这样运作的，战争，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情世故。”

“人类，星神，令使……种种都不过只是战争机器之中用来运作的一个个齿轮罢了，这种冰冷之下情感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什么？！”

驭空感觉自从符玄来到这里之后，她对于这两个字所描述的次数频率几乎超过了几周以来的总和，她感觉自己似乎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好像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和平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风景，但总有污秽的存在以破坏这种和谐为乐，无论是基于命途的驱动，环境的影响还是单纯只是为了……复仇。”

符玄轻笑了一声，离开了驭空的面前又几步走到了旁边的小桌面前，抬手将一个数据储存器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智慧生物们的幸运要结束了，不过也不需要过于担心，驭空大人，我和你还有很多的时间……”

做完这一切，符玄也没有在等驭空对自己说什么，更没有去管自己身后的她是不是会抬手挽留自己，便自顾自的迈腿离开了这里。

天舶司方面的观光，今天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