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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爱是相互,并非约束(尾声3)

【我亲眼看到你打碎了花瓶,却不表达丁点儿歉意,我没有错怪,却也没忍心责怪。

听说猫咪大多热爱自由、向往大自然,是为了生存,才甘心被圈养。

既然我给不了你完美的成长环境,除了别故意气我,对你也就没啥特别要求。

茫茫天地,渺渺须弥,你好,渺渺,不谈给予,不讲亏欠,接下来我们一起生活,只为相互陪伴。

期待我们相处自然,愿新的一年,喜乐顺遂,开心平安。】

睡前鼓捣手机,奚望刷到齐妙发了一组成功领养猫咪的照片,除了那只很普通的狸花猫、猫玩具、免疫证明之类,齐妙还晒出了那只被猫打碎的陶土花瓶。

徐凯也发了一条——【这是我和妙妙的渺渺,是个小姑娘,有点淘气】

附图只有大型猫爬架和上面眯着的小破猫,看来某人晒图只是为了显摆他的动手能力。

奚望撇撇嘴,用胳膊肘拐了下身旁正在看书的老男人,滑动屏幕将徐齐两人紧挨着的朋友圈展示给他看,说自己之前经常吃俩人狗粮,这把俩人改成喂她吃猫粮嘞。

秦乾看了一眼,语调平实地点评了句:“齐妙那么爱干净,真不适合养宠物,一一不是说了嘛,他们家东西掉地上拣起来、妙妙老师都得拿酒精喷一遍,那小猫成天四脚着地,她不得追着擦,再说她还经常在家做翻糖的东西,这猫啊,不仅能惹事儿、还掉毛,我看俩人这猫不见得能养长,说不定等不到俩人有孩子、就得送人。”

奚望不认同:“妙妙是爱干净,可她也心软啊,你看看她发的这些话,就是拿小猫当成小孩儿了呀,‘不谈给予,不讲亏欠……’,意思就是陪伴是相互的,只要你愿意踏踏实实呆在我身边,我不会要求你特别优秀、一点儿错误不犯,就开心快乐长大就……就……”

用爱来解释不爱,原来可以这般扎心直白。

奚望忽然想到她爸,打扮她、培养她、带她去游乐场,好像并不是只为了让她开心成长而已,而是要带她出去显摆、做给邻居同事看,以及在伤害她妈后跑来笼络、补偿母女二人。

还有她小时候不懂,如今看来,她甚至小小年纪就已被她爸安排去跟舒卫那样的私生子联姻。

见她说着说着美好畅想,尾音突然犹豫渐消,秦乾撂下书,欠起身凑过去看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儿来了?你以前、养过小猫小狗?”

奚望视线下垂,还在无意识地来回翻看齐妙的朋友圈,轻轻摇头没吱声。

她眼眸完全被长长的睫毛遮住,秦乾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明显感觉到她不开心,直接抽走她的手机,一扭身平躺在她腿上,朝上看她,声音暖暖:“丫头,我提醒你,请注意你爷们儿的职业属性,你要是有啥心事当时不跟我说,万一等我忙起来、又好些天不着家,那你非想等情绪到了位再发泄吐苦水,可就得等我这身高不足一米八零的垃圾桶忙完回来,你才有地儿倒了奥。”

“噗嗤~、”奚望被他自嘲身高硬伤的话逗笑,不禁乐了,可笑完又觉心中一片怅然。

她不想太矫情,就简单说了说这趟去大东北的感受,觉得秦妈妈简直太好了,好像并没有拿她当儿媳妇,就拿她当闺女一般宠她。

“……我小时候不懂事,通过逛一趟早市、买白菜的事我才反应过来,其实我妈真跟我婆婆一样,一直特惯着我,也跟妙妙对待那只小野猫一样,不逼我学习、不要求我自律,就希望我健康成长就好……

但我婆婆在家庭中跟我妈可完全不一样,她跟你爸的相处方式真的让我觉得很新鲜,我一直以为你爸很大男子主义,你妈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各种受气,然后因为你们家是儿子,你爸怕打不过你,才不敢对你妈动手。

结果发现……发现……”

“发现我爸就是表面咋呼,其实啥都听我妈的,但很多事上,我妈又给了我爸足够的尊重,对不对?”秦乾温声接茬总结,已经读懂了这丫头究竟为何突然不开心。

奚望抿唇点头:“而且最让我意外的是,你爸对一一简直太好了,不对,不是好,是亲,咱就不说一一是领养的,毕竟小丫头一岁出头就到你们家了嘛……”

“是咱们家。”秦乾语气笃定地打断提醒。

奚望微微一滞:“嗯,对,到咱们家了嘛,她可是女孩儿诶,你爸都对她那么好,竟然还管她叫孙儿,好亲……啧,我这才刚想起来嫉妒一一!她怎么比我早到咱们家这么多年啊,好不公平!唔……”

秦乾抬手叩着她后颈拉低她,用力亲了她一口,笑说:“可是孩子大了就离开家了,你可得守着咱们家,直到七老八十呢奥。”

奚望眼眶一热,又想起那个被大火烧毁的、冰冷易碎的家,若是没有那场意外,她现在都这么大了,恐怕也早已离开那个家了,也不必再纠结她爸跟她亲不亲了。

奚望故作轻松地嘲笑秦乾-回了趟阳城,回来就满口东北话,“不过我超爱听你和你爸说的那个‘奥’,感觉好好笑,咱就是说,啥话要是加上这个‘奥’字儿,就自带商量语气,特别萌,特别亲切。”

秦乾板着脸,抬手指她:“你别逼我削你奥。”

奚望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故意唱反调、反驳她得出的结论,一整个扑到他身上、对他的寸头抓挠个不停。

-“呔!得想乃打?!”

--“欸、哈哈哈……别咬、别在明面儿上咬……”

闹了一会儿,又差点擦枪走火。

两人都累了,默契刹车,调整了一下‘抱姿’,并排躺靠在床头。

秦乾并未主动开解奚望由于亲情缺失造成的阴影和创伤,只是引导她无需避讳地倾诉,想吐槽她爸就说个痛快,大不了说完了咬牙后悔,他这个垃圾桶担保会立马扣上盖子,不叫她再闻见那些苦水。

说到最后,奚望又说自己想妈妈了,说春节如果假期足够,想让秦乾陪她回长安扫墓去,“他俩的后事都是我姑操办的,他俩的遗物我一件也没留、都是我姑收拾的,房子呢,就算是凶宅嘞,我姑就找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刷了刷墙,也没卖。

我问过我姑-我妈我爸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她就冷冰冰地说什么也没有,就留我这一条命,想活就跟她走,想不开就自个儿住那个凶宅。

呵,真狠呐,奚女士年轻的时候跟我妈可是闺蜜呢,我听说我妈我爸就是通过她才在一起的,可是你说,我妈那么温柔个人,怎么会跟我姑这么又硬又倔的性子投脾气呢……

唉……秦老乾,你知道嘛,我姑一开始逼着我跟你相亲,我以为她跟我爸一样,是在我身上投资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来拿回报、要派我去联姻叻,在你之前她还非让我跟一个国土资源局的什么科长见面来着,后来换成你,我还琢磨过——

嘿?这老特警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难不成我姑有事儿要求公安的某个领导?

呵呵,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我姑了,你一身正气,不属于任何派系,那这么看,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姑虽然平时对我态度不咋地,那也比我那个亲爹强,起码,她没有物化女性……”

哪有什么国土资源局科长,这点秦乾早就知道了,奚主任套路这疯丫头跟他相亲,的确是有所图,图的就是孩子出身改变不了,但求能有个干净正派的好归宿。

而至于奚望那两个‘爹’,都是那个年代的批量产物,不尊重女性是历史,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秦乾对所谓长辈的错误和陋习不予评价,随便聊聊,顺势将话题扯到他的睡前读物《在细雨中呼喊》上去,方才得知奚望只是粗略看过他喜欢的读物,并未细细揣摩其中深意。

秦乾给她简要复述了其中一段,说是那个年代的男人下地劳作,女人到中午都要去地里给自家男人送饭,书里主人公的妈妈,在生他的那天、下午两点多才来得及去地里给他爹送饭,因为临出门时腹痛,没忍住,生了个孩子。

到了地里,父亲埋怨母亲来得晚,一开始都没注意母亲肚子瘪下去了,根本没心情听自己的婆娘絮叨着说那一堆-独自生产时的慌乱和不易,只不耐烦地打断:“是男的,还是女的?”

奚望听到这儿,忽地坐起身,她怀疑自己看了本假书,根本没注意有这段儿,只粗略看了看书中男人们的骚话连篇。

她眼眸中满溢着紧张和担忧,明知书中的‘我’是男的,却还是为这可悲的母亲感到揪心。

秦乾目光温实,轻声接着复述:“母亲回答:‘是男的’。”

奚望听闻,明显松了口气。

真可怕,曾痛恨父亲‘重男轻女’的当代独立女性,却为书中母亲生了个儿子而倍感庆幸。

重新扎进老男人的怀抱,奚望庆幸自己的伴侣不像她爸那般暴力狂躁,更庆幸自己未来的孩子会投生在一个无比健康的家庭环境里,不光爸爸好,姐姐也嗷嗷好,爷爷奶奶更是世间难寻。

如果说齐妙在回忆她妈妈的伟大和付出,是在玻璃渣里找糖,那奚望反复质询自己父亲的价值观和亲情观究竟正不正确,就像是在刀背上舔蜜。

那些或闪亮或撕扯的画面都刻骨铭心,每每想起,虽不至于频繁流血受伤,可奚望举着那把亲情刀,真的很累。

如今她已有了自己把控人生的能力,想要甜的可以自己买蜜,倒不如把刀丢掉更干脆。

原来,承认父母没那么爱自己,才是拯救自己的第一步。

奚望这些年一直纠结、她爸再怎么样也是她爸,人都没了,她该放下那些不愉快的点点滴滴、适当怀念,感激他给予自己生命、感恩他为身为女儿的她打造出那般良好的物质基础。

现如今被垃圾桶点拨,奚望终于看穿了真相,她就是她爸口中说的“赔钱货”,就是字面意思,没什么好替那个年代的某些思想找补的。

都过去了,无需去求证她爸到底爱不爱她了,释然只在一瞬间。

奚小望糯糯问:“秦老乾,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爱我爸,你会不会觉得我亲情冷漠,心理有问题?”

秦老乾温声答:“当然不会,没有天生就会爱的人,爱是相互的,是需要去争取的,并不是身为孩子就一定要爱自己的父母,同样,父母也并没有定律说一定应该爱自己的孩子,我只知道我们两个要在一起一辈子,没有爱可不行,不够爱,也没办法一路走到底,更不行。”

奚小望把握时机:“那你爱不爱我?”

秦乾这次没掉链子,脱口而出:“爱……不过我今天才发现,爱是真爱,但还不够爱。”

奚小望听到前面的单字顿觉心安,缓缓合上眼,可又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他的后半句,顿时心有不甘,却又困的睁不开眼,只蹙眉挣扎、表示抗议。

一记轻吻落在她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皮上,老男人温柔坚定:“奚小望,我爱你,可我能给你的却不够多,我算了算,今天爱你大概比昨天多些,但一定跟明天、没法比……”

-

2019年最后一天清早,徐凯一边刷牙,一边含糊提醒正在给渺渺打点无盐奶酪、三文鱼肉块等吃食的小贤妻:“媳妇儿,我下午两点半从公司出发,三点多点儿能到西单,你们店门口不好停车,我就不下车了,提前给你打电话接上你就走、成吗?”

齐妙收拾利落,准备出门:“嗯嗯好。”

两人今天要一起回香山逸墅,徐凯跟家里人约定好了、带齐妙登门拜访长辈们,同全家人一起吃个跨年宴。

相较之前,齐妙只在起初听到徐凯有此安排时感到过焦虑、本能想要逃避,她心里真是对处理这些亘古不变的传统家庭关系一点儿数都没有。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浮沉,以及与徐凯的感情递进,齐妙心态早已发生了转变,尤其是经历了绑架-那种自己和同伴的命全都掌握在敌人手上的恐怖感受,比躺在手术室等着医生宣判更让她心里发寒。

她早就看开了,除了生死,其他皆是小事。

前些天见了许玖玥,听她提起徐家长辈都很有人情味儿,并非高高在上的豪门世家,没有很强烈的门第观念。

唯有徐凯的太奶奶比较在意子嗣这一点,可能需要她加强心理建设。

许玖玥绘声绘色地讲起-当初她第一次登门就被奶奶嫌弃胯骨窄来着,她灵机一动,就往徐郅恒身上赖,说他喜欢瘦的,老人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许玖玥说:“不过这招不能用了,奶奶虽然这两年身体没以前好了,但尤其心明眼亮……Emm,你得叫太奶奶,反正你要是跟我说的一样台词、赖徐凯喜欢苗条型,奶奶一准儿能猜到是我教你嗒……

总之呢,奶奶曾经失去过一个儿子,因为战争、世道不太平,Emmm……

所以就只有我公公一个儿子了嘛,后来又失去了一个孙子、就是徐凯的爸爸嘛,老太太又是从旧社会淌着河过来的,的确比较在意这个人丁兴旺,所以她老人家要是问你一些比较直白的问题……就比如你这么瘦,穿再多也扮不成个胖子,奶奶如果说些担心你不好生养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现在身子骨不是杠杠的嘛,你稀罕孩子,以后都会有的,再说徐凯还年轻,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齐妙没告诉许玖玥她现在身上还藏着个微型囊肿、正等着那玩意儿自生自灭,目前看、她还真就是个老人家担心的『不易受孕体质』。

她早就自我调节好了,许玖玥可真是她的亲闺蜜,跟她想一块儿去了,长辈们担心的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要几个之类的问题,在齐妙看来,都是她和徐凯两个人的事,婚还没结呢,真没必要催着她表决心。

左右她也不是个反骨、勇于跟长辈唱反调的性子,只要记住见了老人家少说多笑、让长辈们看着舒心,大面儿过得去就行。

至于婚嘛,说实话她现在真没那么较劲,只要能跟徐凯在一起,高兴一天算一天,结婚不过就是个形式而已。

就算她自私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武警医院的秦医生虽然没明说,但齐妙自己推算了一下,那个囊肿冒出来兴风作怪,还是跟她心情郁结、上火有关。

而近半年来,最令她上火的大事,就只有那么一件。

齐妙自认,她和一一能从绑匪手里死里逃生,就证明两人否极泰来、洪福齐天,她能及时认识到自己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不对,就意味着善莫大焉。

这太平日子,一定要珍惜,她是遥看过阎王殿的人,切勿再在小事上杞人忧天,想元气满满,就要学做自己的心灵疗愈师,照镜子时提醒面前的小姐姐——事事做到有度,生活才能从容自渡,凡事别太较劲。

从西单前往徐家别墅这一路,徐凯怕妙妙紧张,一直在跟着音响唱凤凰传奇、帮助她放松心情。

齐妙可不是装淡定,她是真的不紧张。

不紧张,不是不在意,到了别墅区,齐妙脊背自然挺直,唇角微微扬起,希望自己能以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面对长辈们。

当然,她很希望能跟他们成为一家人。

因为他们是自己最爱的人的,家人。

车进别墅院落,齐妙望见许玖玥一家三口等在门庭处,更觉心安。

修长的白手握住她的手背,徐凯唱了一路的歌儿,嗓子都有点哑了,也或许他是故意装深沉,低声说:“放心,妙妙,只要我喜欢你,我太爷爷太奶奶、爷爷奶奶,也都会喜欢你。”

“嗯。”齐妙微笑点头,捧着礼盒下车,心中无所奢求,则云淡风轻。

徐凯下车后绕过车头,与二叔二婶打过招呼,稍一侧头,就见他的妙妙终于站到他家门口,胸中涌过一阵感慨。

他的妙妙,温柔娴静,气质低调略带羞涩,明明是第一次登门,却像是一棵原本就属于这里的腊梅,引得他心缝间不禁冒出激动。

待到两人心照不宣地并排抬脚,徐凯甚至是被齐妙从容的气场感染,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的妙妙,步伐轻盈和雅,散发着毫不张扬的清香,时隔三年才来也不要紧,刚好等到他成长起来,不迟。

齐妙随几人进了门,先见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尼克跳过去牵住她的手,童音唤了声奶奶。

徐凯也自然跟着叫了声,齐妙赶紧轻轻吸住一口气,妥帖知礼:“奶奶好,我是齐妙。”

方柔笑容亲切:“欸,好、好,快进屋暖和暖和,外面冷着呢吧~”

这是徐凯的奶奶、徐郅恒的妈妈,美丽,慈爱,她示意家里人递拖鞋、安置吴峰帮两人拎来的礼品。

“奶奶,我爷爷呢?太爷爷太奶奶都在客厅还是在房里?常奶奶在忙吗?腿还疼不疼……”徐凯整个人很放松,进了门就问东问西,一看就是被这个家全家上下呵护着长大的,每个人他都惦记着。

他与奶奶联络着感情,也丝毫没冷落齐妙,两人端着礼盒朝里,没走几步,就见远舟集团董事长-徐厚远,也就是徐凯的爷爷迎面走来。

“爷爷!!”徐凯欢实打招呼,将齐妙介绍给他。

齐妙是做过功课的,而且各类新媒体和传统媒体都报道过徐董,自然识得,撇开他是徐凯爷爷的身份,能有幸见到这样具有影响力的新时代企业家,也值得齐妙认真对待。

她再次稍稍提起一口气,声音扬起些许:“徐董您好,我是齐妙,见到您,很荣幸。”

徐厚远面色和善,边走边说:“呵哈哈,好、好、”

徐凯眨了眨晶亮的眼睛,笑着提醒:“叫什么徐董,叫爷爷。”

“哦、哦。”齐妙忙改口,脸颊微微染上一抹粉:“爷爷,您好。”

徐厚远笑容更盛:“欸欸、好,好孩子,拿的什么呀?象棋吗?”

齐妙温顺答:“爷爷,是象棋,不过是我用豌豆黄儿做的,低糖健康,您和太爷爷太奶奶,都能放心吃……”

双方碰面站定,徐董事长很开心,不为别的,他听说这姑娘是小凯从二十岁就开始钟意、中间错过三年、感情仍然坚贞不移,在这个年轻人普遍心浮气躁的年代,光这姑娘能让自家大孙子平心定气这点,就值得他们做长辈的支持两人在一起。

待绕到会客厅,对上太爷爷太奶奶,齐妙才知道重头戏来了。

徐凯撂下礼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笑着介绍齐妙,那笑容和语气都沁着欢喜,这一场景他真是期待已久,只想将喜欢的姑娘带给家里人看。

太爷爷太奶奶笑容和蔼,并没有刨根问底问些什么。

待到太奶奶问起齐妙带来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齐妙觉得算是过了关,总算将刚刚提起的一二三四口气全部呼干净。

她弯身要拆:“太奶奶,我听徐凯说您喜欢腊梅,就做了一株腊梅小树,希望您喜欢……这个象棋,也是我做的,低糖豌豆黄儿,能吃不能玩儿,太爷爷,您看看喜不喜欢,要不要先尝尝?”

太爷爷很高兴:“唷嗬,这是豌豆黄儿?我这眼神不好,当真以为这是副象棋!hmm!好手艺!”

太奶奶扳了扳脸,提醒老头子要吃得先擦手,随即弯身微微凑近,期待着另一个礼盒,:“齐丫头,你还会做树?是种了根树杈子、长起来了?”

“不是的太奶奶,是翻糖仿真造型……”

礼盒掀开,齐妙展示自己亲手制作的翻糖腊梅盆景,笑着介绍材质,告诉太奶奶这些都能吃,“就类似咱们老祖宗传承下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面塑,俗称捏面人,我就是做这个工作的。”

太奶奶端详着栩栩如生的小花,面色逐渐由疑惑审视转为惊喜,点头赞许:“厉害,当真是好手艺啊,我这活的时候长,真是值,能见着不少好东西!”

‘嗡嗡~’

一个外壳酷似小鸢的机器人跟着尼克一起滚过来,齐妙余光瞥见,不由得心脏咕咚一跳,好在机器人声音不像小鸢,只听他乐呵总结:“太奶奶,您说的那叫活久见,哈哈!”

“诶呦喂!又吓我一跳。”太奶奶捂着胸口比划着:“曜宬,快把你那机器人弄走,太奶奶见不得你那洋玩意儿。”

徐郅恒眼神严肃地瞥向儿子,尼克立刻一脸无辜:“这是小楷哥哥送我的小书童,不是robot,也不是羊,是我的好朋友~”

“哈哈哈~~”

长辈们听了谐音梗一阵欢笑,方柔哄着老太太:“妈,小凯做的这个还真不是洋玩意儿,是咱们自己的技术,您这大重孙子呀,现在本事也不小呐。”

徐奶奶还在研究腊梅盆景,语气轻松闲适:“哼,总的来说就跟那些个洋火儿、洋蜡差不多,一开始就是为了欺负我们才传进来的,会照着做算什么本事,得比他们厉害、才能站得住脚!才算是有了成家立业的真本事!看看齐丫头的手艺,这才是本事,把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给升级了,炉火纯青,叫啥翻、翻……”

齐妙忙应:“翻糖,太奶奶,我不确定翻糖工艺是不是沿袭我们的面塑文化遗产,但面塑的确更早……”

不用人翻译,齐妙也听得出,徐奶奶提起徐凯没到成家立业的年纪,明显是绵里藏针,老太太也没点评她什么,是否对她不满意她自然是不得而知。

她没看旁人、自然也就没注意徐凯本就白皙的俊颜又惨白了一度。

说没有一丝失落是假的,可齐妙并没有丝毫情绪外露,她依然文静从容,谈吐清晰。

齐妙见太奶奶对腊梅感兴趣就一直为她讲解,话不多,声音好听,自认客厅里的家庭氛围一直没变。

时间差不多了,家里资格最老的常姨来请所有人过去吃饭,徐凯反过味儿来,顺势将齐妙介绍给这位在他心里也算长辈的家政阿姨。

席间,方柔问了齐妙一些籍贯、在哪读的书、家庭成员之类的问题,这些她都没什么好含糊其辞的,就正常答就行了。

这顿饭吃的很顺利,长辈们都夸她文静有礼,是个好孩子。

饭后太奶奶提出叫齐妙陪她去北廊散散步,要把自己种的腊梅指给她看。

方柔立即拿了披风追上:“妈,您披上点儿,北廊侧面、棚顶,都是玻璃,不如房里暖和,走,我跟着一起……”

太奶奶笑着拒绝:“不用,齐丫头陪我就行。”

齐妙料到太奶奶是要跟她说些什么,可直到二人行至别墅外围玻璃环廊,太奶奶也只提了一些文化传统之类,并未直说对她满意与否,搞得她终于生出丝丝紧张。

“瞧,那就是我种的腊梅,长的还真不如你做的好。”

两人站定,太奶奶语气放缓些许。

齐妙看过去,努力找了些词儿夸,还是想争取讨得老人家欢心。

说够了花,太奶奶忽然转头看向齐妙,特随意地问道:“小齐啊,你刚提到你妈妈生病去世了,是得的什么病啊?方便告诉我老太太不?”

齐妙心里一咯噔,努力稳住声音:“嗯、太奶奶,是急性脑溢血,突发疾病。”

太奶奶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到窗外的腊梅:“啊,跟我娘一样,气性大,成天念叨着早晚被我们姐妹几个气死,最后就落个自个儿把自个儿气死叻。”

齐妙心跳本就尚未平复,一听老太太这话,一整个胸腔震动,脑袋轰然一热,要很努力,才能绷住。

手背被老人干燥的手掌轻拍,太奶奶没看她,只用安慰的语气表达安慰:“丫头,你别怪我老太太迷信,好些事儿是命里带的,你给人做女儿的运数啊,也就这二十多年。

我们小凯呢,命也不好,从小无父无母,当女婿,也只剩个开口叫爸的命。

他爷爷、他二叔,赚再多钱都给他、也不抵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爹有妈。

我那时候找人算过,小凯下生时候给他起的名呀、太大,他压不住,这不就改了个安生普通的名字。

人都说三十而立,我原本是想着等到他三十了、命格立住了,再叫他把名字改回去,可这孩子非自己做主提前给改了,倒也行,一个名字嘛,也左右不了他的命数。

可这成家呢,真不能太早。

丫头,你信我一回,为了你们两个好,业立才能家成,最好是等到小凯三十,你们两个再成家,才能牢固。

你别怕,我老太太没什么言外之意,更不会为难你,你的儿子,一定会姓徐。

至于我老太太啊,见不到咱们家的第五代啊,也不打紧……”

7点,太爷爷太奶奶要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徐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要飞鹏城,两人也就没再多留。

家庭聚会圆满落幕。

徐凯憋了好几个小时了,刚上车未及开出自家宅院,就赶紧问齐妙-他太奶奶有没有为难她、都跟她说了些啥。

齐妙语气如常:“没为难我,就是提醒我一个咱俩一直忽略的大事儿、”

她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徐凯,微微带着憾意:“徐凯,结婚的事儿你先别急,我们年轻不懂事儿,多亏太奶奶提醒,我妈才刚去世不久,我至少要守孝三年才行。”

三年,又是三年,徐凯听到这俩字儿就烦躁,皱着眉头不乐意:“你别那么迷信好嘛妙妙,再说就算守孝,是不是指的家里不办红事就行,那咱俩就先把证儿领了,过几年再办事儿,诶呷办不办都行,我对婚礼没啥执念,就是个形式,办不办在你。”

齐妙抬手搓了搓他的脸,笑容温柔清浅,掩住他一半焦灼的情绪:“徐凯,领证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无非就是个形式,只要我们永远不分开,就不必在意有没有那张纸,真的,只要我们永远相爱,无需受法律约束,我可以用时间证明我爱你,徐凯,就如同你早已向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