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送上门的线索

【蒂芙尼tiffany&co.i（阳城远舟国际店）】

工作日的傍晚，还不到写字楼里面-都市丽人们的下班时间，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店长倪媛放导购们结伴去吃晚饭，仅留一名实习生小韩和她一起值岗。

-“小韩，你去VIp室收一下甜品架，趁不忙给楼上云顶餐厅送去。”

--“好的、店长……您好，欢迎光临蒂芙尼~！……女士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呢？”

小韩刚抬脚迈向里侧，就见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穿着厚实的女性顾客走进，立即热情迎上。

女顾客身上裹挟着寒气，眼睫上还沾着雪霜，一看就是刚从外面进来商场、直奔门店而来。

捕捉顾客穿戴信息对奢侈品导购来说非常重要，小韩确定——女人没车、估计没啥消费能力，接待热情减半。

“吭咳……”女顾客清了清嗓，步伐迟疑地在导购面前站定，语气犹豫：“嗯……请问，你们这里支持验货么？”

小韩有点没理解，以为顾客是还没购买、就对门店销售的商品产生了质疑，她礼貌微笑：“啊哈女士，不知您之前有没有了解过我们品牌，tiffany在国内全部是品牌直营店，没有代理或加盟商，商品全部是由总部……”

“不是，我意思是、我是有条项链……想找你们验一下货……看看是不是真、正品……”女顾客用词闪烁，双手始终揣在羽绒服兜里没拿出来，双臂夹紧的状态从侧面反应出-她口袋里或许装着什么重要东西。

小韩总算懂了，待客热情所剩无几，心里不耐烦，脸上依旧端着笑：“呵、女士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无法向您提供验货服务，您如果有这方面需求，可以去找第三方公司帮忙鉴定……”

“那你帮我看一眼行吗？看看是不是真金真钻也、也行……”女顾客掏出手，带出亮晶晶的饰品，她抓的很紧，仿佛要攥出水来，即使试探着递出，也并未松开拳头，但指缝间夹着的满钻弧度很明显——

这是一条店长倪媛等了很久的、大号笑脸项链。

“我来吧，你去吧小韩。”倪媛原本在吧台里整理会员信息，听到此，她戴好黑色尼龙手套靠近二人，准备接手这位目的可疑的女顾客。

她笑容比小韩更显专业，淡定的气场很容易让人信服。

仅是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掌，就很快引得女顾客眼尾神经放松。

倪媛吐字清楚：“您好女士，我是这里的店长，我们品牌不提供鉴定服务，但tiffany每件商品都有编码，出售前后会被录入系统，就类似身份证，是独一无二的，全球可查，感谢您信任tiffany，介不介意、我先帮您看一下？”

短暂犹豫，女顾客将笑脸项链轻轻搁在店长手中。

其实，能查到商品信息的编号只会被标记在产品标签和保修卡上，大号微笑项链上除了品牌标识和设计师名字刻字，只会标注Au750、意味黄金纯度。

但倪媛受高富帅顾客所托——对手持大号微笑项链上门要求免费清洗的顾客‘蹲守’已久，这位遮遮掩掩的女顾客连质保卡都没有，都不能证明项链是她自己的，更显行事可疑。

倪媛为了业……啊不是，她为了尽情挥洒一身正气，必须是宁可错杀，不容放过！

小韩见店长认真仔细地查看项链细节，虽是疑惑店长到底在装模作样看啥?，但她扫了眼女顾客的装扮气质，认定其并非潜在顾客，热情全然打消，便没再多想，打算去VIp室收餐具。

只听倪店长却又语气自然地知会她道：“小韩，餐具先不用管了，你去把店门关一下，不然大堂总开关门，冷风全灌进来了。”

紧接着，倪媛超自然地指引女顾客前往VIp室，笑得亲切：“外面冷吧女士？来您这边请，我看了下您的这条项链做工精致刻字清晰，您稍坐，我帮您查一下系统确认一下是不是正品……”

两人并行，女子见倪媛是要让她进一个相对封闭的房间，脚步登时顿在门口，随即连退两三步：“这……你这是要……做什么？”

倪媛从容微笑：“您好女士，我们查商品信息的系统在专用的平板电脑里，您不用担心，稍坐一下我马上就来，如果查到您的项链是正品，还可以为您提供免费清洗服务……诶？！”

不等店长说完，女子一把抢过被临时搁在丝绒托盘里的项链，转身就走，语气快而紧绷：“太麻烦了不用了我不查了。”

“诶你站住别跑！你这项链哪来的？！”倪媛见女子如此反应，哼，连屋都不敢进，立即断定这项链来路不明！

她敛去职业微笑，一身正气地瞪着女子，一把薅住她的羽绒服。

-“蒽！你放开我！”

--“不可能！不许走！嗯唔……”

两人年纪相仿，女子身量不小，倪媛的手套和女人的羽绒服材质都很滑，她被女人一甩一推，很快脱手，又因为脚踩高跟鞋、下盘不稳，踉跄几步后退，导致后腰硌在柜台上，疼的她眼冒银星、龇牙咧嘴。

蒙圈中，脑中几个关键词催促着倪媛赶快恢复战斗值——

线索：近来公司下达推广饰品免费清洗活动，是为了追踪她售出的一条微笑项链的去向、找寻破案线索。

通缉犯：公司管理层严正告知员工们项链持有人或系在逃通缉犯，员工们在岗期间，一经发现对应商品序列号回柜，须立刻上报辖区公安。

报警：为此，每名店长还去市局开过会，添加了官方紧急联络人，以便于迅速报警。

北斗：而那个帅气多金的徐总则向倪媛透露说——她卖出的那条项链很可能关系着一桩大型妇女拐卖案，跟他公司的项目有关，倪媛所在门店是项链出处，锁定嫌疑人的机会比其他门店高一些，徐总特地寄了个北斗手环给她，以协助她在紧急时刻无障碍报警。

倪媛刚接到大区高层发来的邮件时，将其内容与徐总话里划的重点那么一串联，只觉警方从项链入手简直是大海捞针，没成想，这针还真就送上门来了！

她这辈子最最痛恨的就是人贩子，若是嫌疑人从她眼巴前儿跑了，她都无言面对这片沃土上的父老乡亲！

-“北斗北斗！先联系王涛王警官！再帮我打110！”

三五步之遥，倪媛拿出东北娘们儿的虎劲儿，忍着腰疼，一边喊北斗帮忙，一边大跨步扑向嫌疑人。

两人抱在一起滚倒在地上，倪媛毫无重点地猛抓女子的头脸部位，想迫使她露出脸、被店里摄像头拍到。

-“艹你妈你放开我！蒽！”

--“蒽！哼啊！”

女子一只手里抓着项链，仅一只手与倪媛撕扯，两人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都使出了蛮力。

而刚刚关了店门的实习生小韩，在听见两人第一轮叫嚣暴喝时，还好奇抻脖子朝里望了望，还没闹清怎么回事儿，就见俩人真动了手，出于自保本能，她立即颤音嗷嗷叫着躲出了玻璃门外。

一个巧妙翻掌，女子将项链挂在指缝间，她双手解放，穿的又比倪媛厚实、运动裤又利于舒展，挨捶不疼、抬腿又快，很快占了上风。

连着被女子膝盖顶了几下小腹，脖子还被挠的咝咝啦啦疼，倪媛余光瞥见小韩跑了，扯着嗓子大喊叫她赶紧找保安。

也不用她喊了，商场保卫部总监从刑警王涛那得了指令，迅速喊话一层几个站位较近的兄弟，噼里啪啦从四面八方赶来。

-“住手！”

--“不许动！”

倪媛只觉，从北斗拨出电话到保安们赶来营救支援，撑死也就过了一分钟不到，可她头脸裸露的皮肤、腰腿间被蹬踹的伤，恐怕够她养一阵子嘀。

她狗吃屎一样趴在地上，眯着眼呼哧带喘，待确认了保安已将女子完全控制住，倪媛脑子里只有一句重点：尊敬的徐先生，不管这女的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看在我这么一心想要帮您的份儿上，请问，您前阵子找我打听的钻戒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我帮您的呢？

……

【盛京医院·普外急诊】

王涛刚接应完被家暴的孙姓女子，与陪同前来的警嫂奚望、及负责案件的刑警弟兄们接上头，就又收到消息称远舟国际商场-蒂什么妮店内，疑似发现涉案可疑人员。

离的近，王涛指派保安控制住嫌疑人后，自己带上一个小组员前往，很快将涉案人员也带来医院处理伤口。

呃……嫌疑人没啥明显皮外伤，可友好市民倪小姐这被欺负成花猫似的模样，还真该被嘉奖，至少得安排一面锦旗。

在商场等待警察赶到的间隙，倪媛已经跟她的超级潜力大客户徐先生联系上了，中心思想就是邀功卖货，如有必要，她趁休‘伤假’乘和谐号去趟燕城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没想到本应在帝都写代码的徐先生，竟刚好跑来阳城挨冻了。

两人通上话，徐先生没等确认嫌疑人身份，就对她满口道谢，还关心她有没有受伤，说自己刚好有事，正在前往盛京医院的路上。

倪媛并未夸大其词：“嗯，受了点伤，好几个地方破皮了，等警察来了看看怎么说，我再去医院。”

徐先生忙劝：“不用、倪店长，您别等警察了，赶紧先奔医院去吧，也去盛京，医药费算我的。”

见店外有个男的眼熟，好像是在市局见过的吕警官，倪媛赶紧把握机会：“啊不用徐先生，我这是工伤公司能给报，只不过、您看看您好不容易来一趟阳城，待会儿我还是想跟您见一面，我们品牌明年的新款已经上线了……”

徐凯一听，反应过来这姐们儿是为冲业绩才英勇抓敌。

听着那些推销话术，徐凯并未生出丝毫反感，反而佩服倪店长努力奋进。

他忙打断倪店长表态：“好好倪店长，您要是受伤不重，今天碰面我就找您选一款、定下来……”

个把小时后，不枉倪媛顶着一脸伤还要微笑服务、为徐先生讲解，徐凯不仅自己下单买了tiffany130周年纪念款钻戒给齐妙，还把倪媛推荐给她二婶儿。

后来，许玖玥一听这姑娘这么努力，仿佛看到了当年为了帮师父忙-挨了流氓一巴掌的自己。

她立即发动天团女子们有钱的捧个钱场，美人入手一件tiffany。

最让倪媛受宠若惊的是，许玖玥还发朋友圈贴了她的二维码，此后的三年，受某些因素影响，商场三天两头关门，一关就是三五个月，那些阔太名媛不花钱难受，陆续转战网购。

倪媛专业热情的服务，在此期间，便有了用武之地。

当然，这都是话外音。

眼下，徐凯一个不是干刑侦的，都觉得先后两个线索送上门来、背后定然暗藏玄机。

先是有人故意打电话给妙妙提示齐焕被骗，后又有人这么傻，拿着项链主动送上门来，好像明知他们在拿项链钓鱼，派了条鱼来咬钩一样。

明明是众人齐心协力拨开迷雾见月明，可徐凯稍一过脑子，就觉得这接连两个案件突破口开的均是漏洞百出，案子破的越容易，这个局，就显得更迷。

先不想了，这些事警方自会安排人在后方掌控全局，他只要保证自己人的安全就行。

徐凯来医院，是冲着奚望救人一事来的。

晚间几家人聚齐在姜兵奶奶家吃饭，主题是提前庆祝新年，老人家很高兴。

可饺子还没下锅，许玖玥就接到奚望的电话，说刚救的对面楼里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白家庄楼下保姆阿姨口中提到的-被家暴受害人，就是摘除个肾脏、丈夫是警察那个护士。

当时保姆阿姨是出于担心奚望、怕她也找个人面兽心的帽子叔叔，才不怕招烦地絮叨了一大堆，奚望听了几次也没怎么当回事儿，而今真见到受害人惨不忍睹的处境，她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每当我们看电影、听故事跟着共情时，最怕就是“改编自真实事件”。

天冷路滑，徐郅恒不可能放行许玖玥去关照被救助人，许玖玥就抓了徐凯这个壮丁，齐妙自然也就跟着同行。

临出门前，趁俩人往身上猛穿厚衣服的工夫，许玖玥交代二人：“你们到了医院先看看能不能跟受害人家属建立个联系，具体的法律和医疗援助会由我们的社工程翯接洽，她去德国跟同学过圣诞节去了，应该元旦就会回来。”

齐妙点头应允：“嗯嗯，小九，我能不能也去久欣意帮忙？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呢，我跟一一……嗯、那天，有个大哥不知道是姓皮还是怎么，他们都叫他老皮，他心不坏，我觉得他应该是个父亲，你能不能……”

“诶呀我早都把资料转给我姐啦~！”徐凯穿好了羊毛矮靴，蹲下身帮齐妙往中筒靴里塞裤脚，仰着头打断，并认真而倔强地嘱咐齐妙想帮忙可以，但不能往心里去。

许玖玥淡笑着看俩人秀恩爱，催他们赶紧走：“行啦你放心吧妙妙，老皮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我这边暂时让太阳村接管他女儿了，等捋顺了我汇报给你，快走吧，陈亮在地库等着呢~”

两人与奚望会和后，三人在空气里摆了摆这一天内闪过的关键词，无不觉有人在背后操控，说不定那个x先生还要出手报复，敌在暗，他们在明，跨境破案又非常艰难，往后的日子，须得进一步提高警惕。

奚望还告诉徐凯，秦爸爸的鞋是秦乾四婶儿送的，她解锁手机要念手机号的时候，齐妙已经非常默契的、像个女助理一样掏出笔记本电脑递向徐凯。

奚望说：“我公公说，他们老话讲送人礼物不能送鞋，寓意越走越远，感情越来越淡，所以四婶儿就特地强调，她是给鞋，不是送……呐，这是那双鞋的照片儿~”

奚望说着，徐凯已经通过四婶儿的手机号调出她近一年来的网购记录，简要分析可以看出，四婶儿给四叔买鞋都是买42的，最近一个月她只买过一双男款加厚棉鞋，与秦爸爸摔倒时穿的是同款，订单信息显示的也是42，而秦爸爸的脚是40。

徐凯猜想：“有没有可能，商家给四婶儿发错货了，老人家嘛，给予她一些补偿、甚至全额退款，还不用她退货，四婶儿就想着反正自家老伴儿穿不了，就给秦爸爸送去、当送人情了？”

-“有可能~”

--“很有可能、”

齐妙和奚望听后异口同声表示赞同，俩人相视一笑，齐妙略显俏皮，好像在说——你瞧，我就说徐凯很聪明吧。

移动网络支持不了徐凯翻更高更严密的墙，他将信息摘要总结，发给李文昊叫他去搞，叹了口气：“唉……最终有可能查到商家头上，他们也不会承认的，而指使他们这么操作的幕后黑手，肯定会将痕迹抹净，而且很有可能牠们收买商家、给商家报酬的方式咱们都想象不到，不知这算不算所谓的魔高一丈。”

齐妙用指尖抚平徐凯蹙成川字的眉心，语调轻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是做大事时，在取得一定成就后，人们往往会遇到更大的障碍，但最终，正义一定会战胜邪恶……”

直到夜里九点多，他们也没等来孙禾禾的家人，徐凯倒是跟几个来来往往的警察打成了一片，还被好几个东北大哥撺掇着让他也考个公务员，并预祝他早日上岸。

其中有一个大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是秦乾哥们儿，对着奚望可乐呵了，神神叨叨的：“我跟乾子从小就铁，从小铁到老，现在我俩纯老铁……

我比乾子小几个月，理应管你叫嫂子，可你看我这老么卡刺眼嘚，叫嫂子容易把你叫老，诶！咱这么地吧，平衡一下，我以后叫你嫂妹子咋样？回头我问问乾子，这称呼带不带劲~！”

奚望看他一脸破了大案的得意，疲惫地点了点头：“行，叫啥都行，这小事儿用不着问他。”

大哥继续神叨，拍了下椅子扶手：“诶喔，瞧瞧咱乾子找的嫂妹子，多大气，怪不得乾子不在家、你还帮着他营救初恋情人，诶呀也不知道这孙禾禾还喜不喜欢张信哲了，乾子可是一直、那叫啥意难平奥，该说不说，嫂妹子你这人品，绝对是那个奥！够用！全方位够用！诶嫂妹子你听过乾子唱《过火》没？老毙了奥……是否、是否、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

找了找调儿，大哥沉浸式独唱起来。

初.恋.情……人？！！

奚望只捕捉到这四个字儿，她无比淡定地划开手机编辑微信，眼里好似盛着油锅。

【好你个秦老乾，你不说你从来没跟谁擦出过火星子嘛！】

【你初恋是谁？说！！】

【你竟敢骗我，白月光就住你家对面，你还说你心里除了我谁也没装过！！！】

【我让你装！还过火，我让你唱！信不信我把你张信哲的磁带全给砸喽！！！！】